第7章 長袖舞VS劍舞

根據江銀星十年的小說閱讀經驗，十篇宮鬥宅鬥文中有九篇都有才藝表演。就算到了現代進入工作，也會因為某些倒黴催的運氣被迫進行表演。

表演者樂不樂意根本不用管，領導看得開心就行。

提議擊鼓傳花的人就是太子妃錢含秀，同時她也是吏部尚書的女兒。

鼓聲砰砰響動，彩花在一眾小姐和公子間輾轉。所有人都是既激動又忐忑。

好運不出門，黴運追著江銀星貼。彩花傳到了江銀星桌上的時候，鼓聲正好停了。

太子妃：“越二小姐，你準備了什麼表演呢？”

表演節目能夠驚豔的都是大女主，但江銀星自忖不是這種人。既然她不是，那就讓別人當大女主。

江銀星朝越清舒投去了一個眼神，盈盈起身：“回太子妃，臣女這次準備了古箏彈奏，但臣女覺得，獨奏太過乏味無趣，不如加上舞蹈。琴聲和舞蹈相伴，豈不美哉。”

“正好家姐精通舞藝，我二人合作一曲《春江花月夜》獻給在座。”

皇上轉頭問：“皇后以為如何？”

“越二小姐說的不錯，就應了她吧。”

越清舒：“皇上，容臣女先去一身衣裳。”

很快，眾人只見天青色長袖的越大小姐款款而來。江銀星早已在一旁架好古箏。兩姐妹對視一眼，江銀星頷首，抬手指撥動第一個琴絃。

輕輕的泛音響起，如流水般的琴音從江銀星指尖傾瀉而出，越清舒的長袖隨著悠揚的樂曲揮動。箏曲時而低緩時而急促，好似寧靜的江南月夜下的江水被微風拂過一般，暈開了漣漪，美麗的舞者翩翩轉動纖細的腰肢，蓮步慢移，長袖如瀑，抖動間似是晃出了點點星光。

越清舒眉目如畫，臉上的神態半是憂愁，半是期待，她姿態旖旎，輾轉抬袖。眾人好似看見了詩中那明月樓下的相思女子。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散花林皆似霰。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有位公子不禁吟起詩來。

欣賞的目光漸漸落在了越家大小姐身上，當然，不乏一兩個嫉妒數落的流言蜚語。

手指在弦上來回躍動，江銀星微微一笑。

只要大家的都被越清舒的舞姿吸引，誰還會在意她這個伴奏的陪襯呢？她就算不小心彈錯了，也沒會在意。她就可以安心混水摸魚啦！

就在江銀星得意洋洋之際，卻不想，下一刻突然插進了一段輕盈的笛聲。

江銀星不可置信地看著一邊緩緩走來的承順王嚴煦。嚴煦一邊奏著玉笛，一邊移步到江銀星身邊，一雙桃花眼淺淺一笑。

江銀星一愣，差點沒把琴絃崩斷，她匆忙回過神，專注於自已的演奏。

還好嚴煦不是來砸場子的，玉笛之聲巧妙地融入了箏曲中，增添了《春江花月夜》的韻律感。靈動的笛音好似夜下久久未睡的小鳥，調皮地用翅膀飛掠過江面，來到那仙女身旁，圍繞飛轉。

仙女越清舒只是稍微呆愣了片刻，繼續投入舞蹈中。箏曲笛聲配合著越清舒優雅的舞藝，拉伸了觀眾席的視野。

宛若一個人乘坐一條小舟，仰望穹宇，星光熠熠。

春景、月夜、江水、百花、人與鳥，一切顯得那麼和諧唯美。彷彿天地也沉浸在此情此景。

道是“人間一驚鴻”。

大家終於體會到那詩中蘊含的宇宙哲理——“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越清舒甩出最後一片水袖後，琴聲和笛音也逐漸銷聲匿跡，月色下的春江悠遠靜謐。

一曲終了，眾人仍然意猶未盡，紛紛鼓掌稱讚。

“大小姐舞藝卓群，我等是何其三生有幸，才能欣賞這天人之姿！”

“越二小姐的箏曲和王爺的笛聲相得益彰，實乃絕配！”

“禮部尚書的女兒們真是深藏不露！”

越清舒、江銀星和嚴煦三人來到中央行禮。

皇上鼓掌：“越卿的女兒果然不同凡響，朕今日聽高興了，當賞！”

“來人，將徽州進貢的松煙墨給越府。”皇帝瞧了一眼嚴煦，“承順王，你想要什麼呢？”

嚴煦轉了轉手中的玉笛，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抱拳道：“既然皇上開口了，那臣請皇上賜一幅書法真跡吧。”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書法真跡一般都是歸皇上收藏獨有，普通人甚至是皇帝最寵信的官員都很難見得到一面。承順王獅子大開口，恐怕要得罪了皇上。

皇上沉默了半晌，慷慨一笑，用手指點了點他：“好你個嚴煦，仗著朕寵你，你就有恃無恐是吧，哈哈！”

“來人，將前朝陶學士那幅‘東遊帖’賞給承順王。”

三人同時垂首行禮道：“多謝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領了賞賜，三人各自回到座位上。江銀星吃了兩顆葡萄，直到吃到第五顆時，被那葡萄酸到了，她不舒服地蹙蹙眉，才慢慢從剛才嚴煦出人意料的舉動中緩過神。

她抬眸朝對面的承順王望去，對方這次沒有與她對視了，而是低頭看著皇上賞賜下來的真跡，細細觀摩。完全沒有注意到江銀星的目光。

江銀星微微眯眼思索了一會兒，將視線收回來，繼續瞧著太子妃組織下一場擊鼓傳花。

越家姐妹與王爺的合奏無疑起了一個好頭，之後的幾場才藝表演，也同樣不遜色於第一個表演，各家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只是珠玉在前，先入為主等因素，後面的幾個表演都讓人覺得單調許多。要超越第一個完美的表演，唯有另闢蹊徑，做一點創新，才能讓人刮目相看。

最後一場的彩花傳到了工部尚書之女公孫曼殊的桌上，她一身紅衣宛若一株彼岸花，明豔動人，神采飛揚。

她道：“臣女獻上一曲‘劍器舞’。”

激昂的鼓聲徐徐奏響，臺下的人皆屏住了呼吸。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公孫曼殊舞動著雙劍，口中振振唱著歌詞，豪氣干雲。

很難想象一個閨閣小姐，竟然能把劍舞得乾淨利落，又不失美感，劍花在公孫曼殊手中自由綻放，不帶一點凝滯，劍中揮灑出幾分俠氣，酣暢淋漓。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公孫曼殊緩緩傾下身，抬起左腿，隨後收起動作，下一瞬又展開雙臂，身子騰空而起，緋紅裙襬隨風而起，如鴻雁凌躍高飛，霸氣灑脫。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眾人驚歎不已，都被這大開大合、收放自如的劍舞給震住了。或許這才是色藝雙絕。

柔美的舞姿京中的富家小姐都會，大家看多了，也審美疲勞了。琴棋書畫精通就很難了，更別提拿劍了。豪邁的劍舞幾乎不得見，不曾想今日卻得以一窺。

新奇的東西往往更能引起好感，再加上蹭的是幾百年前“公孫大娘”的知名度，大家自然傾心於公孫曼殊的劍舞，飛速忘了那第一個所謂“驚為天人”的《春江花月夜》。

眾望所歸，公孫曼殊奪得宴會魁首，得到了一等一的獎品——皇后娘娘的一對玉珠鳳釵。同時，最受皇上寵愛的薛貴妃也賞賜東西給了東西給她——一匹彩暈錦。

彩暈錦極其珍貴，是上等的貢品，一年才有四五匹，拿去做衣裳，穿著舒適又美麗。

今年宮內只有四匹。兩匹給了皇后，剩下兩匹給了薛貴妃，曹嬪自然是無福享用的。

沒想到薛貴妃竟然捨得把如此貴重的衣料那一匹賞給公孫曼殊，可見榮寵。

四下的人陸陸續續給公孫曼殊賀喜。

江銀星瞭然：原來公孫曼殊才是大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