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錚離開後,衛彬的有機蔬菜不久也關了門。原來鎮上超市的有機蔬菜銷量一直不好,而其他幾個同伴陸續外出打工,衛彬一個人顯然勢單力薄。不多久,大城市多了一個叫衛彬的上進青年。

“哥,你在哪兒?”

之後衛彬跟著顧錚,在一家城鄉結合區的汽修店上班。他們只能幹些洗車的活兒,一個水衝、一個用毛巾擦。配合的天衣無縫。

衛彬看著給人家修車的老闆羨慕不已,總是套近乎,想學點手藝。

顧錚則繼續秉持著無作為的作風,守著洗車,其他不關心。這可把衛彬急壞了。

夜裡,二人睡在宿舍裡。說是宿舍,也不過是上下鋪的高低床。習慣了獨居的顧錚,一開始對這種生活其實很不適應。

衛彬家雖是農村樓房,但是畢竟一人一間,雖沒有豪華的裝飾,但衛媽拾掇的很乾淨。相較於這裡已經很好。顧錚不由感嘆:沒想到,生活遠比於自已預料的要糟糕的多。

“哥,你睡了嗎?”

月色透過玻璃射進小小的宿舍,顧錚仰臥在床上,睜著眼睛發呆。他突然聽到衛彬低低地叫他。

“沒。”

“哥,老闆一直不願意教我們修車,以後咋辦?”

床下沒回應。顧錚也說不出來,他只是隨便找個地方,先過渡一下。

“本來我想著,我出來學一身本領,會汽修總比上班強。我大學學的專業白瞎了。”

“彬,你大學學的什麼專業?”

“我不好意思說。”

“為什麼呢?”

“我爸非要我學,但我其實不是那塊料。我學的是師範。”

“師範怎麼了,挺好的,當一名老師,比我們倆現在強。”

“哥,我學的小學,你讓我帶一群小孩,我做不到。娘們兒唧唧的。”

“我大學時的一位哥們兒現在在教孩子們踢足球。”

“哎呦,哥,對不住。我沒說教小孩不好,我就覺得,我不合適。家裡我爸年紀也大了,我妹馬上要大學畢業了。我爸成天還要我成家,現在沒個房子誰願意跟你。”

“彬,你是想賺大錢?”

“那當然,哥,誰想天天拿那點死工資。”

“哦。”

“啥哦呀,哥,你繼續說呀?”

“我不知道說什麼,你看我現在窮的叮噹響。”

“哥,不是那話。我剛見你,就感覺你與其他人不一樣,就連我大學裡那些同學都比不上你。你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與我們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餓了要吃飯,困了要睡覺。”

“我也說不清楚哪裡不一樣,就感覺不像我們這樣的人。但是,哥,你是遇到啥事了?怎麼要去我們鄉下,現在連洗車都幹上了?”

顧錚想了想,不知怎樣回答:

“一言難盡。”

過了會兒,他突然問道:

“衛彬,你真想賺大錢?”

“那當然了。”衛彬聽到這句話,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那你願意跟我走嗎?賺不賺大錢不知道,但肯定比現在洗車強!”

“真的嗎,哥!”

“當然,我還能騙你嗎?”

“那我們明天就辭職去。”

第二天,顧錚打了車,帶著衛彬直接回了家。

這邊顧家,只有幾個阿姨在家。顧媽不在,顧茗也在上班。

小區保安處。現在門口執勤的徒弟看到一輛黃色計程車停了下來,兩個穿衣土氣的年輕人從車裡走下來。

徒弟心想:現在裝修工都這麼拼的嗎?打車過來可得花不少錢?不過聽說,他們賺的也多。徒弟心裡癢癢,要麼自已改行算了。他偷偷瞄了眼保安室裡的師傅,沒有看見人,八成躲在裡面打盹了。

他熟練的攔住眼前的兩人,按照章程辦事:

“你好,要去哪棟?”

“5棟。”說話的人中氣十足。

徒弟不覺多看了他兩眼,眉眼中十分熟悉,但這一身打扮,無論如何也不是業主,寧可誤攔,不能錯放,萬一出啥事,這裡的住戶如果有損失,可不是自已那點工資能賠的。他不由挺直了背。

“外來人員需要登記,麻煩填一下登記表。”

顧錚略頓了頓,低頭看了下自已的這身打扮:好吧,人靠衣裝馬靠鞍,自已這份打扮確實和平時有些差距。

顧錚準備拿筆登記時,衛彬忙不停地拉下了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一旁小聲地說道:

“哥,汽修雖然賺錢不多,但你也不能走這種捷徑啊?雖然我想賺大錢,但這風險太大了。哥,不值!”

望著衛彬那堅定的眼神,顧錚不由地笑了。

“你以為我要幹嘛?”

“啊,不是那啥嗎?”衛彬一邊使眼色,一邊壓低聲音說道。

顧錚也不回答,登了記,帶著忐忑地衛彬進去這個富人小區。

衛彬在顧錚的帶領下,兜兜轉轉,最後終於停在了其中一棟別墅前。這些房子外觀相似,除了庭院裡植物修剪略有差異,衛彬著實看不出哪有不同。他心想:哥,真是與眾不同,做那事還要挑三揀四?

正在衛彬胡思亂想時,顧錚早已輸入門鎖密碼,大門開啟。衛彬一臉驚詫地看著開啟的門。

他心想:哥,這是要明搶嗎?

顧錚早已料到衛彬的小心思,走了幾步,又退回來,把呆站在原地的衛彬拉著一起走了進去。

還是其中一個阿姨注意到了門口的動靜。她看到兩個陌生男人,看了下兩人的穿著,她非常迷惑,不知是何許人也,不禁詢問道:

“你們找誰啊?怎麼會有顧家的門鎖密碼?”

她一步步走上前,待看清來人的樣貌後,不禁又大喜起來:

“錚哥兒回來了!”

頓時別墅裡熱鬧起來,一傳十,十傳百,一會兒整棟房子裡的人都出來了。大家都停下了手裡的活,趕緊過來看一看,那個逃婚的男孩子。現在他已經長大,在他們的心裡,成為了一個男人。

主事管家知道後,趕緊電話撥給了顧媽。

顧錚像是平常一樣,正常地和他們打招呼:

“王媽,今天燒飯了嗎?我和我朋友還沒飯?”

被叫王媽的女子驚喜地趕緊回到:

“今天顧太太沒在家,就沒燒。我現在就去燒。你看要燒點什麼?”

“燒您拿手的。”王媽高興的隨著幾個人離開了客廳。

顧錚接著問道:

“張嬸,我房間的衣服還在嗎?我媽有沒有一氣之下都扔了?”

“沒有,沒有,太太要求我每天打掃,和你離開時一樣。”

“那行,我先帶我朋友上去洗個澡,待會兒下來吃飯。”

“衛彬~~~”

顧錚邊說,邊從沙發起來。此時的衛彬除了目瞪口呆,還是目瞪口呆。他看著眼前這麼多所謂的王媽張嬸,根據他二十幾年的電視劇和小說經驗,他們應該就是傭人,或者說保姆。總之是服務人的人。

室內的裝修說不上多麼浮誇,但是整體穩重的深棕色基調,那不是在高幹子弟家庭的標配嗎?低調不失高貴。

他像失了魂吧跟著顧錚上了樓。這厚重的臥室門,這步入式的衣帽間,再聯想到自家農村的只有一層薄石灰的牆壁,這哥是怎麼想的,為啥要去鄉下體驗生活?

在看過了顧錚的居住環境,衛彬把顧錚鄉下體驗生活的經歷,簡單看做是這哥們嫌的蛋疼,或者是在發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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