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冷月星墨

顧文墨正看地起勁，突然被一隻手迅速地將那筆記本奪過，厲聲斥責：“你幹什麼？為什麼偷看？”

正是佟月清，眼神憤怒，像要吃人一樣。

“看看作文嘛，至於那麼生氣嗎？”顧文墨不明白佟月清怎麼那麼大反應。

“你看的是我的日記！”佟月清吼道：“你媽媽沒有教過你要尊重別人隱私嗎？”

“啊？”顧文墨頓時無比羞愧，“對不起啊。”

可是佟月清早已經轉過頭去，背對顧文墨。顧文墨不知道，其實佟月清今天不止是心情不好，那個還來了，肚子好痛。但顧文墨其實這會連月事是什麼都還不完全清楚。也是後來生理老師講了，才有些明白，並且講了也沒用，老師根本沒提肚子疼這回事。

班裡太吵，右邊的嬌小女生沒有注意到剛才這件事，和別的女生在嘰嘰喳喳。這時候轉過來和顧文墨說笑，卻見顧文墨的神色突然落寞，明明剛才還嬉皮笑臉的，問道：“誒，同桌，你怎麼了？剛才還笑呢，這會怎麼這個表情。”

“額，沒什麼。我想起來我錢丟了。”顧文墨尷尬掩飾。

“哦，那是挺讓人傷心的，同情你。”右桌試圖表現地難過些，但實際上表情顯然失去了管理，拿著生物課本擋在臉前，很像現在流行的一個熊貓人emoji：我對你的遭遇感到非常地同情。前面是一張哭臉的紙，後面是熊貓人的偷笑。她難過地笑著說：“要不我借你點吧。”

“謝謝，不用了。”顧文墨黯然，他知道自已此時很像小丑。

顧文墨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生理老師講的課，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別的同學這堂課學地都格外地認真，只有顧文墨和佟月行一句話都沒有跟著念。

顧文墨滿是心事，覺得十分對不起佟月行。顧文墨中午的伙食費是一元，他第二天中午開始，沒有吃午飯。那時候成年人下館子，一碗美味體面的麵食才不過兩塊錢，街上的米線或涼皮才一塊錢一碗，量還很足。每天都餓著，一天攢了一塊錢，一直攢了三十塊，正長身體的年紀，卻每天餓的發慌。攢齊後，挑一個週末的時候去禮品店買了一個三十元的腕錶。那是他精心挑選的款式，讓老闆包裝在一個非常精美的禮盒裡。老闆也感慨於這種購買力，除了一些土豪學生送別人生日禮物，其實很少有男生如此出手闊綽。

顧文墨在週一早上偷偷地將這個禮盒放進了佟月清的課桌裡，附了一封信。

佟月清發現了那封信，開啟一看，竟然是同桌寫的。頓時驚慌地又給合上了。

晚上到了寢室，佟月清偷偷在被窩裡拆開：

月清同學：

對不起啊，我小學時就很崇拜你的文采，跟你換了本作文。但是後來因為一些原因，我沒有讀成。

這次初一，我們又分到一個班，還是同桌，說起來真是緣分。

我那天見你的筆記本，以為是作文，我想隨便開啟看看，學習學習。我以為咱們這關係，不用打招呼的。那不是什麼隱私的東西。

卻沒成想，那竟然是你的日記。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要對你說一千遍對不起！

為了懲罰自已，我餓了一個月零十天，攢錢給你挑了一塊禮物表。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但是我希望你能看在我這麼有誠意的份兒上， 就原諒我吧。

一定要收下，你要是不收。這個女表，我是男生，留著也沒有用。

——顧文墨

第二天早上，顧文墨卻看見桌子上有一包純奶。一個小紙條：“餓了這麼多天，補充點營養吧。”

字跡清秀，顧文墨一直認得那字跡，不會是別人。

他幸福地將牛奶喝完了。

佟月清來到班裡，坐在他左邊，顧文墨先先說了早安：“早上好，月清。”

佟月清沒有回覆，只是輕輕點頭微笑。

顧文墨愧疚了一個月的心情終於好過來了：“你那天是因為什麼不開心啊。感覺你好像有點難受。”

“沒什麼，就是肚子痛了。”佟月清小聲說道。

“肚子痛，吃壞肚子了嗎？”顧文墨關心道。

“不是，你有點傻誒。”佟月清難為情地轉過頭去。

“呵呵，我本來就不聰明。”顧文墨明顯在謙虛，誰都知道顧文墨是班裡的數學小王子，老師的小黑板剛一轉過來。他只瞅了五秒不到，就輕鬆地念出了反面四道題的所有答案。二十分鐘後，老師透過冗長的講解給同學們講明，那答案正是顧文墨所說的四個。從此，顧文墨的名聲就傳開了，甚至很多人說他是天才。甚至老師有段時間偏頭痛，還讓顧文墨當小老師，代講了五節數學課。

不過佟月清並沒有戴上顧文墨送的那隻表，顧文墨也不好意思問，但心中還是高興的，至少證明佟月清沒有討厭，否則一定會退給他的。

顧文墨本來是個顏值派，但這也不是他的錯。哪個男生不是顏值派？佟月清雖然不漂亮，但是也有一種嫻靜優雅的氣質，那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蘊質。

顧文墨經過這件事之後，和右邊好看女生交往變少，開始和佟月清說話漸漸多了。顧文墨那時候正在看金庸的《射鵰英雄傳》，而佟月清正在看瓊瑤的《心有千千結》。

兩個人經常會給對方安利自已看的內容，有些感動的地方也相互探討。本來都是不喜歡看對方那種型別的書的，但是青春的好感就是這麼奇妙，他們換了書看，然後就時常交流，這種精神共鳴是無比的欣喜，所謂酒逢知已行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兩個人越聊越火熱，上課經常傳紙條，下課也說的熱火朝天，甚至明明就在對面，還經常給對方寫信。但是他們寫的內容並不像班裡其他男女生之間的那樣，他倆人純粹是探討文學和人生，是理想和生命意義的交流，字句文雅，意境高潔，從無半句俗詞。

後來有一天，顧文墨髮現佟月清竟然戴上了他送的那隻表，心中喜悅到了極致。

佟月清在週日邀請顧文墨逛街，顧文墨到那後卻憋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臉漲地通紅，這是第一次在校外的相處。佟月清鼓勵顧文墨說話，可是顧文墨緊張到了極致。

顧文墨遞給了佟月清一封信後，轉身就跑開了。

佟月清開啟一看：

月明清秋：

見字如人。

我想經過這段時間，我已經對你有了不一樣的思緒。

你的文情，你的才氣，無不在深深地吸引著一個人。

我覺得唯有你才能懂得那個人的心意。

你說他們能作得冷月與繁星嗎？

——繁星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