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昀是官府中人,即使心裡對這種事打抱不平,可表面並沒能做什麼。倒是旁邊的葉舒向前一步,對掌櫃的說道:“掌櫃的,收下吧。以後還要繼續營生呢。”那掌櫃先是推脫一番,聽葉舒一說,便接住收下。

那中原口音的犯人不等他人問及,便說道:“各位請放心,我們三人稍後就會繼續西行,不在此地逗留,以免再節外生枝。我們三人本是京城向東縣李家村人,因交不起縣裡的糧食,和來收糧的衙役扭打起來,我們幾人寡不敵眾,被捉拿起來,判了流放西北的罪行。”

柏昀聽到這裡,才開口問道:“交什麼糧?”

那人接著說道:“說是大遼屢次侵犯我北方邊境,我朝為將來大戰準備的軍糧,一個縣要交滿多少糧食,縣裡根據每戶有多少畝地,分攤下來。為了這,縣裡還特地安排了人來挨家挨戶地丈量土地。”

柏昀奇怪道:“近幾年,旱災嚴重,饑荒鬧得嚴重,百姓自已吃的都沒有,哪裡還有糧食交上去,並且去年官家開糧倉,賑濟救災,每家按照人數多少,會分得一些糧食,這更不會有徵糧一說。”

這個中原人盯著柏昀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說道:“這位公子可能對此事並未耳聞,但確有此事,家中若無糧食,就要按照市上的糧價折算成銀兩交給縣裡。除了這些,縣裡也要我們每隔三五天,交一些茶葉上去,沒有茶葉,樹葉也可以,但必須都磨成面末子,說是給官兵當茶水用,磨成面末子行軍路上,拿著方便。”

柏昀聽著荒唐,不置可否。

這人接著說:“這位公子,您剛才說的官家開倉賑糧,在我們縣裡也確有發放,每隔七八天發一次,但每次只有半日,我們縣有幾千人,這半日怎麼能發得完,每到放糧的日子,村裡的人不到寅時就起來去縣裡排隊,放糧的糧店也只有那麼一家,所有人都去那裡,烏泱泱的,排了有好幾裡地。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老老實實地站著,即使彼此交談,也是輕輕地嘀咕,不敢高聲。

“人群外,是幾十個衙役,縣裡為了防止放糧時,有人故意設計暴亂,把縣衙裡的衙役都安排過來,站在糧店外,他們手裡有的拿著長棍,有的拿著皮鞭,只要人群裡稍有動靜,那長棍和皮鞭就招呼上來,當然更不會避及其他百姓,都是連帶鞭打。

“等到站立久了,太陽越來越強,陰影越來越小,所有人都開始煩躁,前前後後都出了聲音。衙役們的眼和腳也加緊活動。起初,衙役的眼神所致,便使一些人安靜一會兒,等衙役走開就再吵鬧。這樣,聲音一會這邊大起來,那邊低下去,始終沒連成一片,一致地反抗起來。很快,衙役們漸漸失去了作用,人群開始躁動,到處都亂響。

此時,那糧店開門了,可是隻是在糧店的大門旁,新挖一個不大的洞兒,擋著一塊木板,多少多少隻手都向那個小洞伸過去,人們並不想擠,可那個糧店似乎有種力量。讓人們不顧其他,朝前擁擠。

接著,皮鞭和長棍揮來了。人群開始亂衝、亂躲、亂喊,那些被打到的人原是家中的頂梁,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往縣裡趕,加上成天累日的飢餓,本就沒什麼力氣,這一頓抽打下來,有些便一病不起,加之無錢醫治,很快就沒了性命。

“再說那些拿到賑糧的,最後也只有一斤不到,那些糧食也只不過是各種顏色合成的既像茶葉末子,又像樹葉末子的東西,這些似乎受了潮,發出一股酸黴的氣味。這些面末子好容易做成餅,吃下去就像幹松的泥巴,長久下來,人們時常腹瀉,肚子想要擰成一股繩似的疼痛,瘦的像只剩包著骨頭的黑皮,夏天暑熱,很多人就死去了。”

柏昀和掌櫃的聽著,心有不忍,柏昀更是愧疚難當。葉舒在一旁似低聲落淚。

這人接著說:“終於村裡有一些年輕人看不下去,私下商量決計,趁月色去糧倉搶些糧食,散糧救濟。”

柏昀此時說道:“難不成兄臺三人也是參與其中?”

這人道:“正是。我們三人本住同村,關係不是兄弟,勝似兄弟。另外還有其他四人,只不過是被流放到西南。”

柏昀奇怪:“剛才看兄臺身手,功夫了得,怎會被拿住呢?”

這人回道:“當晚我們同去七人,糧倉只有四五衙役看守,本來這趟去是十拿九穩,可誰料想,那些衙役去縣衙搬了救兵過來,把我們困在糧倉裡,在屋頂安插好弓弩手,頓時數十支箭飛下來,我們周圍只有貨架,避無可避,有幾人受傷,正欲伺機突圍出去,那些衙役又點燃受潮的柴草,扔到糧倉裡,到處濃煙瀰漫,待要原路返回,沒想到正中那些衙役下懷。

“我們被抓之後,一個像是管事的衙役來檢視情況,這人目露猙獰,面上一道疤,耀虎揚威地說他們部下天羅地網,誓要捉拿我們全部逆賊,讓我們交代背後主使人。”

柏昀說:“難不成你們真是有高人指點?”

這人表情微動,隨後說道:“沒有的,這本來就是我們村裡這幾個人商議的。”

柏昀覺著這話似真似假,但也無處追究,於是接著問道:“兄臺,那以後有何打算?”

這人答道;“我們本打算到玉門關後,逃出來,隱姓埋名,過幾年等風聲過去了,再回京城。今天實屬見打抱不平。但這裡雖然離到達玉門關還有些時日,但那邊縣衙見押解的犯人還不到,也會有所懷疑。所以我們準備先到玉門關打探情況,實在危險,便去西域塞外了。”

柏昀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原來還是要去玉門關啊。”

這人沒有聽清柏昀的話,但轉念一想,這此處逗留時間過長,恐夜長夢多,便轉頭對掌櫃的說:“掌櫃的,我們稍後把這裡打掃好,整頓好就立刻離開。時間一長,怕有事端。”這掌櫃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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