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牛糞饅頭
身子在冷水裡泡著，白錦覺得自已已經僵硬了。
抓住鐵柵欄的手已經沒有力氣了。
倘若一個不留神鬆了手，她估計都沒有再掙扎的力氣了。
那就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可，馮子成還在問她娘是誰。
她根本不想理會，也沒力氣理會了。
自從被關到了這裡，他根本就不關心她的死活。
只能共富貴，哪能同生死？
這樣的人，呵呵……
嫁給他，她後悔了。
只恨她沒有把娘對她的忠告放在心裡，天真的以為自已能掌握一切。真是自不量力。
白錦模模糊糊地想著，在心裡苦笑。
渾身都快沒有知覺了，意識也越發不清楚，連冷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你娘是誰？我問你話……”
半晌沒有聽到回應，馮子成才轉頭去看身旁的人。
白錦的頭埋著，水淹沒了她的嘴唇，鼻孔離水面不過一指的距離。
“哼！”
馮子成冷笑，“別裝死了成嗎？才關了兩個時辰，你就受不了了，竟裝死來騙我，當初師妹可在這裡關了三天呢……”
“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要麼你就真死給我看……”
“我是不會再受你矇騙的，只要你還不鬆手，我就視為，你在博同情。”
無論他怎麼說，白錦都不答應，連身體都沒動彈一下。
“我讓你裝……”
他在水下踢了一腳……
不曾想，白錦忽然手一鬆，整個人都沒入水裡去了。
連掙扎都沒有掙扎一下。
“來人啊……快來人……”
馮子成這才慌了神，連忙潛進水底把人撈出來。
“白錦，咳咳咳，白錦，白錦……”
白錦的頭浮出水面，嘴唇都凍紫了。
馮子成一手抓住柵欄，一手攬住人，朝四下喊人。
“有沒有人啊？快來人啊，白海棠——”
四下寂靜無聲，只有他身上的水珠滴落水面的聲音。
“白海棠——”
無人回應……
明明方才，他還聽到了隔壁水牢鐵籠機關啟動的聲音。
這會兒，好似這裡就只剩他們兩個人了。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心底生出恐慌來。
這一刻的他才真正體會到，師妹被關在此地整整三天三夜，究竟是怎麼度過的。
難怪她出去以後，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而那時候的他，卻認為師妹是狐妖附體，瘋魔了。
“師妹——”
“師妹——”
一聲又一聲的呼喊，在水牢中迴響……
無人回應……
再不來人，白錦或許就沒救了……
如果白錦關這一會兒就成了這樣，那他呢？
他的身體也已經冷透了，運不了內力抵抗無孔不入的寒氣，時間長了，就與常人無異。
那，他又能堅持多久呢？
他絕望了，不敢再想下去……
“咔，嘩啦啦啦——”
黑暗中忽然響起齒輪轉動的聲音，鐵鏈被拉起，鐵籠被拽離了水面。
終於來人了。
馮子成心中一喜，大大鬆了一口氣，不用再被泡在水裡了。
他依靠著鐵柵欄，將白錦抱在懷裡，想給她一些溫度。
儘管她在很多事上都欺騙了他，他也做不到看著她在自已面前死去。
“白錦？”
他用手拍她的臉。
沒有回應。
這會，她是真的昏過去了。
吟風從黑暗中走出來，抬頭看鐵籠裡依偎著的兩個人。
“馮公子，主子讓我來問問你與白錦姑娘，沐浴的水溫可還合適？”
從她的話語裡聽不出悲喜，彷彿這裡會發生的一切都是尋常。
黑暗的環境中，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馮子成苦笑，半晌才回了兩個字。
“很好！“
吟風點頭記下，又道：
“主子說了，圓房乃人生大事，馬虎不得，新人必定要洗盡汙濁，一塵不染才好。所以，還得請二位待在此地再沐浴個幾日，直到新房準備好方可出去。”
“呵，承蒙她費心。”
馮子成語帶譏諷。
可他心裡也很清楚，以他和白錦對師妹所做過的事，她哪裡會那麼輕易就放過他們？
她早已不是最初那個不諳世事的白家小姐，也不如她失去魂魄那時候好欺負。
如今的她，勢必要將她曾遭受過的傷害加倍的奉還給他們。
吟風傳完話，便轉身往外走。
走出暗室，召看守之人上前來吩咐：
“待那個姑娘醒來就放他們下水，瀕死之前再提上來。”
黑衣人恭敬應：“是！”
吟風又囑咐：“切莫大意，都守好了，這些人主子還有安排，可別讓人輕易死了。”
“是！”
吟風走後，黑衣人才轉身從牆角提出兩個食盒，交給兩個手下。
兩人拎著食盒，分別走進了兩個水牢。
馮子成用指甲掐白錦的人中穴，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白錦喚醒。
“小錦，別睡了，有人送飯來了，你餓了吧？快醒醒。”
馮子成看著有人提著食盒進來，眼睛都開始放光了。
白錦的意識還有些模模糊糊的，渾身都在發燙。
在聽到有人送飯來時，她沒有絲毫喜悅，反而一顆心直往下沉。
送飯來的人把食盒放在地上，蓋子開啟，端出裡面的盤子。
只見他腳尖點地，運起輕功，很輕易就飛到了半空中的鐵籠子前，將盤子遞進鐵籠裡。
放下東西，一個轉身，人飛身在暗室門邊落地，隨即就走出去了。
從頭到尾，凝神屏氣，一言不發，這麼大的動作，人都沒有接觸到鐵籠一下。
此人身手不凡，卻只是個看守送飯的。
她如今的實力，已不可小覷。
馮子成看著，心跟著往下沉，一時都忘記了即將有飯吃的喜悅。
直到聽到了白錦的嗤笑聲，他才回過神來。
“呵呵呵，我以為她能有什麼手段來報復我，不過如此。不過如此，呵呵呵……”
順著白錦的視線。馮子成看向那盤子吃食。
黑乎乎的，一眼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但能聞到明顯的臭味。
“這是什麼？”
話一出口，馮子成就反應過來，這黑黢黢的東西，散發出來的竟是牛糞味。
他旋即就乾嘔起來。
白錦嗤笑：“你問這是什麼？牛糞饅頭啊，你看不出來嗎？”
饅頭沒有饅頭樣，掰得稀碎。
牛糞確實是真的牛糞，味道叫人直作嘔。
馮子成捏著鼻子，一腳將盤子連帶裡面的東西踹飛了出去。
不出所料的，東西都掉進了下方的水池裡。
待空氣裡的汙濁氣味散去了。馮子成一把將懷中的人推開。
“當年，你就是這麼對她的？”
他的眸中幾乎要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