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爹，白清遠，就是一個混蛋
“白錦，你怎麼會如此歹毒？師妹究竟有哪一點對不住你，你為何要如此凌辱她？“
馮子成怒不可遏，猛地撲向白錦，捏著她的肩膀，將人抵在鐵籠上質問。
白錦已經發起了高熱，馮子成的憤怒，她並不放在心上。
“你，心疼了？”
“為什麼？？？”他大力搖晃她。
連帶著鐵籠子也在空中晃動起來。
白錦感覺腦袋越來越沉重，人也昏昏沉沉的。
她努力抬起頭，與他對視，語調平緩：
“你問我為什麼？呵呵呵，因為我見不得她好，我見不得她有父母疼愛，還有你的庇護。憑什麼都是爹爹的女兒，她可以從小錦衣玉食，而我，我，只能受人欺凌？”
“你何曾受人欺凌？”馮子成不知道。
“你猜到了我給她吃了什麼，就這樣來質問我，你說我歹毒？可那些東西都是我曾經吃過的啊，牛糞饅頭，不吃，便不能活。”
白錦的目光透過鐵柵欄。看向下面的池水中，“你把晚飯扔了，我們都要餓肚子了，呵呵呵……”
昏暗的水牢，只有半牆上面的一扇窗戶照進來幾縷月光。
馮子成也看向下面，平靜無波的水面散著點點微光，其他的什麼都看不清。
“子成，你不吃可以留給我啊，為何要扔掉呢？太可惜了。你知道嗎，倘若我們不吃，今晚就得餓肚子了。一頓不吃你可以撐得住。若日日如此呢？”
馮子成鬆開了抓住白錦的雙手，無力地癱倒下去。
“你遭受的這些，也不是師妹帶給你的，不是嗎？”
“年幼時，我過得豬狗不如。就算不是她帶給我的，也跟她娘脫不了干係。我哪能讓她們母女好過？”
“你們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這般不死不休？”
馮子成真是不明白。
“你不是問我，我娘是誰嗎？我現在告訴你啊……”
肩膀好似無力支撐頭的重量，她緩緩靠在馮子成的肩頭。
“我娘叫桑柔，她年輕時，是苗疆最具天賦的蠱師，她的家族世世代代都肩負著看守苗疆禁地的重任，不出意外的話，她一輩子都不會踏出禁地一步。”
“可，天意弄人，她和我爹相識了。”
“我爹，白清遠，就是一個混蛋……”
這樣評價自已的父親，也是少見……
馮子成聽得眼角直抽，師父在他心中的形象威嚴莊重，可跟混蛋不沾邊。
“那年，他與大慶國師一眾人出使苗疆，誤入苗疆禁地……”
“呵呵，其實，是他蓄意潛入的。他其實是想得到苗疆秘術，可他就算做足了萬全準備，還是低估了苗疆蠱蟲的威力。”
“他才踏入禁地，就被看守禁地的蠱蟲盯上了，你說好不好笑，好幾種蠱攻擊他，其中就有讓人聞風喪膽的噬血蠱，呵呵呵……”
“倘若不是我娘及時趕到，他這個人，必定命喪當場。”
“他躺在地上都快死了。一見到我娘，他就說自已是大慶國師帶來的使臣，誤入了苗疆密林，不知此地是禁地。”
“呵呵，我娘這個傻女人，居然相信了他的鬼話。”
“我娘出手驅開包圍他的蠱蟲，救了出他。”
“可他身上中的蠱一時半會兒卻取不出來，命懸一線，當時情況危急，為了給他多爭取一些救命的時間，我娘就給他種了雙生蠱。”
“你知道，什麼是雙生蠱嗎？
馮子成下意識搖頭，又反應過來，她應該看不到。
他說：“不曾聽說過。”
“雙生蠱，中蠱雙方同生共死，只要一方還有一口氣在，對方就還有一線生機。當然，不可抗力所導致的死亡不算。一個人倘若頭都被砍掉了，只怕送到神醫谷都沒用。”
“這種蠱，結契雙修的人才會用，種蠱的時候，相當痛苦。”
“我娘給他種了雙生蠱，經過雙生蠱的牽引，將他身上的蠱引到自已身上，她再靠自身的血氣去同化、驅除它們。”
“我爹以養傷為由要待在我娘身邊，一開始我娘還想著趕緊送他走，後來，她居然愛上他了？呵呵呵……”
白錦嗤笑，搖頭嘆息。
“這普天之下，竟然有這麼多愚蠢至極的人。這其中，就包括我的親親孃親……”
“直到國師要回朝覆命了，我爹才不得不離開。”
“我娘不能離開苗疆，而那個人也不會留下來。其實就算他願意留下來，苗疆女子也是不能與外族人通婚的。”
“我娘原本以為這段露水情緣就這般終結了，可誰曾想，不久之後，她竟然懷孕了……”
“呵呵呵，這個傻女人，她居然不願意打掉孩子，還要去找那個人。後來，你猜怎麼著？”
“她不願再擔負守護禁地的責任，毅然決然要離開。她就被家族除名，趕出了苗疆，呵呵呵……趕出了苗疆啊……”
“可那個人呢？”
“她出了苗疆，千里迢迢去了大慶京城，四處打聽，才知道那個人是大慶國師的女婿，他早就已經成親了，哈哈哈……”
“她不敢相信自已聽到的話，因為他曾對她說過，他尚未婚配無家室啊……”
“她又找到了若水山莊，直至親眼看到，他和她的妻子花前月下，和美非常。並且，他的妻子也已懷了身孕。”
“她想回頭，才發現自已已經無家可歸了。”
“她怎麼會甘心窮途末路，就算前方是萬丈懸崖，她也只能咬牙往下跳……”
“白清遠，我的父親，他看到我孃的時候，人都傻眼了，不是說苗疆女子不能離開苗疆嗎？況且她還身負重任，怎麼會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呵呵，他哪裡敢讓我娘出現在他的妻子面前？”
“且不說他們夫妻成婚不到兩年，妻子還懷有身孕。單說那時候他剛接手了若水山莊，正是向溫家表忠心的時候，又有老丈人鎮著……”
“你說，他怎麼敢？”
馮子成不接這話。
白錦也並沒有真的要聽他的答案，而是繼續說：
“呵呵，他把我娘養在若水山下的一處別院，這也就罷了，他居然想偽造脈象，讓他的妻子以為懷了雙生胎，到孩子降生時，將我過明路，哈哈哈……”
“可惜，他高估了自已對若水山莊的掌控能力，那時候，他雖然成了莊主，卻並沒有完全掌握住底下的人。”
“國師很快就識破了他的意圖……我娘住的地方也隨之暴露了……”
“溫靜雲那個女人，眼裡哪裡揉得進沙子？”
“我娘懷著我，還被人四處追殺。我爹使了些手段，才讓溫家人以為她死了。”
“不得已，她只能逃回苗疆去。她去求苗疆聖女庇護，為此不惜賣身成了聖女身邊的奴婢……”
“她終於意識到，孩子是她的拖累，她不想生下我了。”
“可，那時候再想打掉，已經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