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把兒子推到出口外,狠狠扯到旁邊,推開一個沒人的病房,把他扯進去,關上門。

黑漆漆的空蕩病房裡,江母壓低聲音質問江南,“你到底是擔心你媽,還是擔心那個女人?”

“媽!我當然是擔心您啊!那個林因很危險的!小北不在了,我必須得替他保護您周全啊!”江南啞著聲音說。

“知子莫若母,你肚子裡那隻蛔蟲有什麼小心思,我能不知道?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我有感應的。”

“那麼您呢,媽!這幾天您和林家人走得那麼近,您到底在幹嘛?您在做深入敵營的孤膽英雄嗎?”江南問母親。

母親走到病房門口,背對著江南,低聲說:“給你弟弟復仇的事情,讓我來做就行了。我做戲,但我絕對不會深陷在林家,將來,我能隨意抽身。

你呀小南,你不行的,你會深陷在那個女人的手裡。因為時隔五年了,你做夢居然還會喊出她的名字。也許你自已都不願意承認,你對那個女人愛得有多深。你去林家做戲,你一定會假戲成真,到抽不出身的地步。

但是我的兒子,我告訴你:你絕對絕對,必須必須,把那個女人從你心裡,一點一點摳出去。連皮帶肉的摳出去。明白嗎?”

“媽!我……”江南的聲音忽然有一絲心虛。有一種埋葬在心底幾十億年的古墓,被暴力挖出來,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的恐懼感和不安感。

“好好在這給我待著!”江母狠狠地說。

看著緊閉上的門,門把燈光和黑暗隔離開來。他和他心底埋葬的古墓,被門隔離在幽暗的病房裡。

他起身走到視窗,看到幾隻流浪貓在外面游來蕩去。他的心裡,也有幾百只貓在不安的游來蕩去。那尖利的爪子,每一根都在往他的肉裡抓。

在他的心裡,是特別擔心母親,但,母親說得就沒有道理嗎?

江南用顫抖的手,緊緊握住脖子上的山字和北字吊墜。緊緊地、緊緊地握住。

他低聲懺悔,“爸,小北,我……我不是一個好兒子,我也不是一個好弟弟。我是這個世界上絕頂懦弱、絕頂差勁、絕頂不孝的垃圾……”

為了追上林父和武乘三,江母乘坐電梯去往地下二層。

江母走出電梯,看到林父和武乘三也恰好走出樓梯通道。三人匯合之後,五乘三走在前面。

他身後護著的兩個人,一個是自已工作上的大大領導,一個是感情生活中最喜歡的女孩的父親。

昏暗的樓道里,瀰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像是濃烈的消毒水味,又像是淡淡的死老鼠的氣味。

樓道很長,冷氣開得足夠大。好像整個地下二層的縫縫隙隙裡,全都被冷氣塞滿了。

三人走到樓道盡頭那間太平間的門前。武乘三警惕地推開虛掩的門。

隨著吱呀一聲門開啟,站在太平間東北角的林因,慢慢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裡。

他背靠著的停屍床上,昏迷的林雨,身體被粗布條整個的綁在那裡,像個沒包裹腦袋的木乃伊。如果不是她的胸口還在上下起伏,儼然一隻待宰的已經死去的小羔羊。

“小雨!小雨!!”林父焦急萬分的呼喚著林雨。

“林雨……哎!你把林雨怎麼樣了?”武乘三一邊憤怒地質問,一邊蠻牛一樣朝著林因衝過去。

林因不慌不忙的抬起左手,把閃著寒光的手術刀懸空在林雨的眼睛處,“兩個老臭蟲是來了,怎麼還帶來一隻莽裡莽撞的……”

他上下打量著武乘三,思考著用什麼合適的龐然大物來形容他。

“喂,那個誰,有沒有人說你像那個大……大河馬?不對,像大猩猩?你這塊兒頭倒挺大,只不過你這聲音。你沒有沒聽過巨型娃娃魚的叫聲?”他又鄙夷地撇撇嘴,“沒錯兄弟,你們就,你就,和娃娃魚挺像的。那種巨大的反差感,懂?”

武乘三隻是睜大雙眼,屏住呼吸,全部注意力都在他手中的手術刀上,“你別衝動!你別傷害林雨!”

林因斜著身子,右手插在兜裡,吊兒郎當的點著右腳尖,一副玩味又鬆弛的模樣。比五年前的樣子更令人討厭。

擱了五年,江母再次站在這個,殺死自已小兒子的兇手面前。看著他那張該死的臉,她心中的怒火已經控制不住的熊熊燃燒起來了。在她的血液裡發出嗶嗶啵啵的響聲。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這個吶喊聲,在她的心裡喊得越來越大聲。

江母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朝著那個人渣移動過去。

熊熊火焰好像就要從她的雙眼裡噴出來了。

忽然,林因從口袋裡掏出右手,指著她,“你這隻臭老鼠啊!為什麼要勾搭我媽的男人?你兒子是個愛笑的小廢物,難道你是個水性楊花的老表子?還是因為別的什麼?要不,你這種女人,怎麼會靠近那個病殃殃的老幫菜?你圖他什麼?圖他臭?總不能圖他有老婆吧?”

江母猛然意識到自已差點失控的行為,深呼吸一口氣,調整著自已的情緒。

林因把手指頭,又移動到自已繼父的方向,“嘖!林長生,你是怎麼回事啊?五年前我進去度假以前,不是警告過你,千萬要對我媽好,千萬不要做對不起她的事情嗎?你不記得了是不是?

剛才,你們在我媽的病房裡,就在我媽的病床前,勾肩搭背、卿卿我我的。那一幕,搞得好像你倆才是夫妻一樣。

林長生!我媽還活著呢,不是死了!她剛才都哭了,你知不知道?你們兩個那個噁心的樣子,讓我媽受了多大的委屈,你知不知道?”

“哎!為什麼林雨的領子上有那麼多血啊?我必須過去看看她怎麼樣了!”武乘三擔心地看著林雨,高高舉著雙手,試圖再次靠近林因。

林因狠狠瞥他一眼,有點不耐煩起來,“她現在還活著。一會兒還活不活著,你那腳再往過來挪,我就不能保證了。”

同時,林因手裡的刀子,也往下放了放,眼見著就要戳進林雨的眼皮裡去了。“往後退,退,退到他倆後面去!”

武乘三趕緊往後退了三大步。

林因看看自已的繼父,再看看江母,“我正跟今天的主角之二說話呢,別打擾我的節奏。”

武乘三也不怵,“也許我應該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武乘三。你叫林因對吧?你是林雨的哥哥。”

武乘三試圖讓他想起被他綁架的是他的妹妹。

總歸是共同生活了十幾年的兄妹,哪怕是共同生活十幾年的陌生人,也會產生一點點的親情吧?只要有那麼一點點,五乘三想,林因就對林雨下不去死手吧?

很顯然,他完全不瞭解林雨的這位哥哥。

“看在你們兄妹倆,共同生活十幾年的份上。你那個手術刀,能離她的眼睛稍微遠一點嗎?萬一手術刀突然掉下去了……”武乘三小心提議。

林因斜著眼,用餘光冷漠地掃了一眼林雨,“兄妹?只不過是兩個陌生人湊在一個屋簷底下,湊了十幾年而已。兩個大人各取所需,我跟她各過各的。

讓我沒想到的是,她啊,居然敢毆打我媽?還把我媽給逼得跳樓了?現在,我媽還昏迷不醒躺在那兒,往後,我媽的下半身也都不能動了!都是因為她,都是她害得!”

說到這裡,林因想著母親躺在病床上的樣子,情緒忽然激動起來。陰冷的眼神也忽然變得兇狠。

他狠狠抬起手術刀,朝著林雨的眼睛就要猛紮下去。

武乘三一下子慌了,連忙阻止,“林因,你不要激動!你住手!!!”他來不及多想,抬腳就要衝過去阻止。

這時,林因手裡的手術刀,在離林因的眼睛一厘米的位置,緊急剎住了,“大猩猩,你過來啊?你過來,這個刀子立刻紮下去!”

“小因!不要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林雨她絕對沒有毆打你母親,也絕對絕對沒有逼她跳樓啊!”林父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出來了。

林因冷笑一聲,“你跪下,你跪下我就相信你,我還可以考慮放了林雨。”

“撲通”一聲,林父真的跪在了地上。和女兒的性命相比,膝蓋底下無論有黃金、尊嚴、驕傲,還是任何東西,他都可以跪得下。

震驚在原地的武乘三,趕緊上前扶住林父,“林叔叔,您?”

林父拿開他的手,搖搖頭示意他沒事。又用含淚的老眼,看著林因的眼睛,“小因,如果我這兩個膝蓋,可以換小雨的命,我給你跪!就是你想要,我砍下來送給你都行!只要你別傷害小雨!”

林因只把眼睛落在自已晃著的右腿上。又用手摳摳自已的眼屎、鼻屎,再彈到一邊去。

“小因,我和你媽雖然是半路夫妻,但,我和你母親的感情一直是很好的。我們四個,也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樣,在一個家裡同吃同住,共同生活了十幾年。在我心裡,我一直是把你當成親生兒子來看待的。”

林因又掏掏耳屎,“在我這裡,你說的話,就是這個。”他把耳屎彈出去,撇一下嘴,“甚至還不如這坨耳屎呢。”

江母走上前來,試圖解釋,“孩……孩子,”這一聲孩子,她差點叫不出口。她每次正面看著林因的樣子,開口對他說話,都要在心裡調整好久的情緒。

她繼續努力平靜地說:“孩子,我已經向法院遞交了諒解書。法院說,你可能會被提前半年放出來。你現在越獄,又傷人,這樣真的對你很不利啊。你可千萬別衝動啊!”

林因一臉享受的看著這三個,被自已玩弄在鼓掌之中的人。心中初步得到了一點點滿足感。

但,這還遠遠不夠。

只要那個昏迷的獄警不那麼快醒來,外面的幾個獄警,不會那麼快的發現他的。他就還有時間。

“姓江的,你五年前為什麼不提交諒解書?現在才提交?我告訴你,我現在根本用不著你的諒解書!因為你原不原諒我,我根本就不在乎!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我一丁點都不會在乎,好吧?”林因用陰柔的聲音說。

“我只後悔一件事,沒有把江北那痛苦的樣子,拍下來給你聽,給你看!唉!遺憾!你應該聽一聽,看一看的。我想我看了你的表情,一定會特別爽!人生之憾啊!你還記得你五年前在法庭上,宣判那天,你那痛不欲生、撕心裂肺,當場就要殺死我的癲狂的樣子嗎?”

他陰笑一聲,“那真是太爽了!我在裡面度假的這五年啊,一想起來你當時那蓬頭垢面、滿臉是淚、要死不活的樣子……嘖,我這心裡就獲得了特別大的,滿足感。你知道嗎?那種滿足感,真的很棒!”

“喂!我說!你現在那副模樣真的很欠揍!你就是一個把爛人發揮到淋漓盡致的變態!”武乘三實在忍不住了。

此時,江母內心的怒火,也要壓制不住了。

她現在就想立刻衝過去,把他的舌頭給拔下來,再一刀一刀、一層一層把他的皮和肉割下來。再放進鍋裡煮熟,再全部喂到,躺在病床上的那個女人的嘴裡。

她咬緊自已的後槽牙,幾乎要把後槽牙給咬碎了。她憤怒得說不出來一個字。

林因衝武乘三咧嘴一笑,“大猩猩,我很滿意你給我的評價。真的。我很喜歡那種狀態,把壞,發揮到淋漓盡致。你知道嗎?那種感覺很爽的!而且呢,中途絕對不會停下來。你是懂我的哦!”

武乘三捲起袖子,露出肌肉發達的胳膊,“敢不敢和我單挑?就我,和你!”

林因的喉嚨裡發出咕噥咕噥的笑聲,收起左手的手術刀。

就在武乘三以為,他是要來應戰自已的時候。想趁這個空檔,上去一腳把林因踢翻,把林雨救回來。

可是,下一秒,林因右手袖口馬上又彈出另一把手術刀。

他繼續把刀子懸在林雨的眼睛上方,晃著身子,陰笑著說:“不好意思,我敢。但是,我拒絕。”

“你就是不敢!懦夫!你根本打不過我!”武乘三想激起他的勝負欲。

林因指指江母,“你問問她兒子,我打架怎麼樣?”又邪笑起來,“哦,不好意思,你要想問的話,需要到地底下去問了。是吧?江北媽媽?”

林父怒吼一聲,站起來,“林因!就不要拿那個孩子取笑了!”

林因把右手的手術刀上下晃動著,也低吼起來,“林長生!我讓你起來了嗎?你就起來?你給我跪著!否則,我可控制不了我手裡的這把刀了!”

“好好好!我跪著!”為了女兒的安危,沒辦法的林父,又跪了下去。

這個時候,林雨吃力地睜開眼睛,一個寒光閃閃的刀尖,就在離她的眼睛兩厘米的地方。

她儘量讓自已保持冷靜。

可是,在看到跪在地上的父親時,林雨沒辦法冷靜了,“爸!您快起來!快起來啊爸!”

她看著林因,“林因,你讓一個長輩給你跪下,你承受得起嗎?你就不怕折壽?”

“喲,我這個妹妹終於醒了。”林因喉嚨裡又是咕噥咕噥一陣陰笑,“我在監獄度假村什麼架沒打過,打過打不過,我都敢不要命的上。現在,我打架的能力強得可怕,我還怕折壽?我的壽命啊,掌握在我自已手裡呢。我不想死,誰都別想要我的命。包括警察。”

林因挺起結實的胸脯,擺出一副自大的愚蠢模樣。

“你到底想怎麼樣?”林雨問。

林因斜著眼睛看著林雨,“你沒看出來嗎?玩你們啊?等我玩夠了,就殺了你,替我媽報仇!”

“你要一口咬定是我毆打了你媽,把她逼得跳樓。你就別囉嗦了,你乾脆殺了我,放他們走!”

林父哀求著,“不!你不可以殺小雨!你放了小雨!你要取就取我這條老命!”

林因搖晃著懸在她眼睛上的手術刀,“是她啊,是你的女兒,趁我不在家,欺負我媽的!

你女兒要死,你等會兒也要死!因為你也有罪,你也該死!你沒管好你的女兒!你容許她欺負了我媽!

還有你,小廢物的媽!你勾引我爸婚內出軌了你,你讓我媽傷心!你們仨都得很痛苦的死在我手上!我媽的心裡才會痛快,說不定,她的身體還會慢慢好起來呢!”

這個時候,太平間門外響起一個聲音,“林因!你敢動我媽一根頭髮,這個女人也別想活!”

江南抱著林雨繼母走進來,放在另一張停屍床上。他背上還綁著氧氣瓶。

他把手放在林雨繼母的氧氣罩上,“林因!我命令你!立刻把他們放過來!否則,我現在就拔掉你媽的氧氣罩!”

這個時候,林雨的繼母也已經睜開了眼睛。

她淚眼婆娑的看著分離了五年的兒子,吃力的朝兒子伸出手,艱難的喊了一聲:“我的兒……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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