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你眼前。我就是那個男孩。”武乘三拉開窗簾,爬到寬大的窗臺坐下,低低地說。

林雨看看眼前俊朗陽光的武乘三,再看看照片上又肥又喪又油膩的男孩,不敢相信,“這是你?”

“對。”武乘三滿含深情的看著林雨,“讓我變好的那個人,就是你。”

林雨看著滿牆自已的照片,若有所思。

武乘三趕緊跟她解釋,“不過,我不是跟蹤狂、變態狂啊,我只是,只是……從那時起就喜歡你了,後來,喜歡慢慢變成愛,一直到現在,整整四年。

不過不過,你不用回應我的。愛一個人,不是說,你愛人家,人家就一定也要愛你。我只想看到你開心,看到你幸福。這就夠了。

還有還有,你可千萬不要有心理負擔啊,那就違背了我愛你的初衷。”

武乘三拉起窗簾,把自已的臉藏在後面。腳趾也緊張的往裡摳著。他渾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害羞得低下了頭。

“武乘三,我……對不起,我沒辦法給你的這份愛一個回覆的。沒有回覆的愛,是不可以要的。像你這麼好的男孩子,值得比我好一萬倍的女孩。我算什麼呢?我不配的。我是個霸凌者的家屬,一損俱損,那種恥辱感,每時每刻都跟隨著我。而我,”

林雨把木槿花背影照摘下來,腦子裡想象著江南拍它時的樣子,“而我,卻始終愛著他,八年來,一直都沒變過。但是,因為我哥的霸凌,他失去了最重要的家人,父親和弟弟。他家家破人亡。我知道,其實我不配愛他。可是,即便那樣,我也沒辦法不愛他。”

空氣安靜了整整一分半。只能聽到窗外的雨聲。

武乘三忽然哈哈哈哈笑起來,“哎?我剛才裝的像不像?那種痴情?那種豁達?”

林雨懵了,“像,像真的一樣。奧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嘛。哈哈,真真假假,管它的呢。你也睡不著吧?想不想喝杯雞尾酒?我親自去給你調。”武乘三說著,跳下窗臺。

林雨點點頭,“好啊。”

武乘三故作輕鬆地開啟牆櫃,拿出幾種酒,在林雨的面前表演起了調酒。

他的屋裡比較大,衛生間、小廚房、陽臺、應有盡有。

最後,從冰箱裡取出一個桃子,切了兩片,裝飾在杯口處。

“你的這一杯,八種酒調的,叫八年。我的這一杯,四種酒調的,叫四年。林雨同學,請。”武乘三把兩杯酒放在陽臺的小圓桌上。

二人來到陽臺坐下。

林雨抿了一口,“嗯,味道很不錯哦。你的調酒技術很好。”

“我在大三的時候,去清吧兼職過調酒師。”武乘三笑著也抿了一口自已的酒,酒里加了檸檬水,有點酸澀。他不禁皺起了眉。

他又說:“林雨,你用不著自卑的,霸凌江南弟弟的,是林因,不是你。那個人和你沒有血緣關係。你沒必要活在他的惡行的陰影下。醫院太平間的事,他根本沒把你和你爸當家人。也許這話我不該在人家背後說,可,他和他母親的人品真的很差勁。”

“血濃於水是真正的一家人。可,在外人眼中,住在一個屋簷底下,登記在一個戶口本上,那也是一家人。一家人,在別人看來,一人有罪,雞犬有罪。”

林雨說著,嘆口氣,“也沒錯。如果當時我能多留意他的行為,早點發現端倪,告訴家長和老師,實在不行報警。或許,就不會導致那樣的後果。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該承受的。”

“其實,我從上小學起,就被霸凌了。他們給我起了很多外號,什麼:太監小武子、便秘大屁股、娘娘腔、人妖、死肥豬、蜘蛛精,等等等等,估計有一百多個。有時候,他們會在我的書桌裡塞些東西,諸如:死老鼠、屎、死蛇、蚯蚓、蜈蚣,等等。還會在我的凳子上塗滿膠水。”

“那,沒有告訴老師嗎?”林雨問。

五乘三點點頭,“告訴老師,他們認錯以後,沒幾天,就會變本加厲。”

“真是可惡!”林雨狠狠喝了一口雞尾酒。

武乘三看著窗外的雨,眼睛裡的光越來越暗淡下去,“那導致我不敢去公共場所,不敢去人多的地方。碰見人就躲著走。話也越來越少。在課堂上基本不發言。老師叫我站起來,同學們就會鬨堂大笑,我就瞬間失去語言功能,一個字也回答不出來。”

他再抿一口雞尾酒,“最嚴重的程度是有整整半年,我不敢走出臥室的門。也不敢拉開窗簾,更不敢開啟窗戶。我甚至,不敢閉眼睡覺。一睡覺,那些畫面就在腦海裡出現。”

“我當時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是小小年紀,會有人的惡意那麼大呢?會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情呢?”

他起身走到窗前,在起霧的玻璃上,畫了一把刀子。“我原來一直以為是自已太差勁了,自已活該受到那些。後來才知道,有的人就是一把刀子,他不扎別人身上就不舒服。學校,根本就是一個小社會,什麼人都有。”

林雨靜靜聽著。

武乘三苦笑一下,“我甚至迎合著那些人,試著做他們的小跟班。想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好逃脫霸凌。可是,針對我的霸凌始終沒有停下。”

“後來,爺爺奶奶給我轉過兩次學。無濟於事。我一入學,一定又會成為被霸凌的物件。只是霸凌者換了一批。”

武乘三走過來,又在林雨面前坐下,端起雞尾酒喝了一口。

“也許,是我唯唯諾諾的怪樣惹人討厭吧。我想。我接受不了自已,也跟他們一樣,極度討厭自已。甚至,開始自殘。”

他撩起睡褲褲腳,小腿上滿是觸目驚心的疤痕。

“你要記住,人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做傷害自已的事啊。否則,自已不是也成為霸凌自已的一員了嗎?自已怎麼可以霸凌自已呢?自已應該要更愛自已才對啊!

自已活得漂亮了,變得強大了,有能力反擊了,就可以保護自已和自已想保護的人了,就不怕任何人的霸凌了!所以,首先要活著啊,再一點一點改變自已,讓自已變得越來越強大!然後,擊潰他們的霸凌!

別人傷害了自已,自已還要傷害自已,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更加愛自已,活出自已的漂亮,才是對傷害自已的人,最強有力的反擊啊!”林雨說。

武乘三看著林雨,眼裡的光又回來了,“差不多就是這些話,我準備跳進學校小圓湖那晚,你就對我說過這句話。”

林雨也一直沒忘那晚的情景。

她從學校圖書館晚自習回去,路過小圓湖,看到一個人站在湖邊呆呆的淋著雨。她喊了一聲,那個人沒動靜。她就故意指著那個人左後方說了句,“王老師,您來啦,您快勸勸這位同學!”

就在他轉向左邊看的時候,林雨從右側衝上去,一把抱住他,扯了回來。

她記得他當時蜷縮在泥地裡,哭著問林雨,“你有被霸凌過嗎?你讓我去死吧,我已經感覺不到活著的意義了,我真的很想跳下去……”

林雨就對他說了上面的那些話。

“後來,我先去理了個發,然後給自已定製了一個運動自律表。寒假也沒回去,找了個飯點打工,洗碗、端盤子、配菜。一個學期下來,終於瘦了一百五十斤。從二百八十斤,瘦到了一百三十斤。那年暑假我回家的時候,我爺爺奶奶震驚了,差點沒認出我是誰。”

“華麗蛻變。判若兩人。如果不是你說,我根本想不到你倆是一個人。”林雨說。

武乘三眼睛裡的光,轉變成強大的自信,“那以後,我整個人也變得自信起來。一直保持著自律的習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身邊的那些霸凌者們,慢慢消失了。我再也沒有受到過霸凌,即使偶爾蹦出來一兩個,我也完全沒在怕。”

他眼睛裡的光,自信又堅定。

不僅如此,他也著實變成一個充滿魅力的男人。男性荷爾蒙爆棚。他變得出色了,他的聲音尖細又怎麼樣?他走路扭屁股又怎麼樣?他翹蘭花指又怎麼樣?他也照樣光芒萬丈。

陰暗角落裡的鬼,就不敢撲過來欺凌。

“有時候看到過,我就會舉起相機拍下來。看到你,我就能獲得自律的變好的能量。所以,我把他們收藏了起來,貼到了牆上。以此激勵自已,不要懈怠,什麼都別怕,只管向上活著。像一株向陽的植物一樣。”

林雨舉起酒杯,“這就對了啊,就應該這樣!來,為這句,只管向上活著,像一株向陽的植物一樣,乾杯!”

“乾杯!”武乘三舉起酒杯碰杯。

林雨端起剩下的雞尾酒,告別武乘三,回自已的房間躺下。

她拿出從牆上揭下的那張木槿花背影照,抱在懷裡,微醺的進入了夢鄉。

夢裡,她果然夢到了江南。她夢到他吻了她,在高三的元旦聯歡晚會上,在昏暗的後臺……他們兩個緊緊擁抱在一起,熾熱的唇順著她的脖子、鎖骨,一路吻下去……

比烈酒還要濃烈的迷醉氣息,染著獨屬他的薄荷味,噴在她的肌膚上。

她的耳朵似乎能聽到兩人沉悶又歡愉的流露……

武乘三站在滿牆的照片前,用迷離的眼神看著照片中的林雨,打個醉嗝,很認真的呢喃,“林雨,如果我說的都是真的呢,你會放棄愛他,來到我懷裡做我的女人嗎?我可以保證,我一定會把你寵成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讓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是甜的。”

江家小黑屋外,一個女人提著一大袋東西,撐著傘。袋子底下有一條毛毯,上面放著一瓶紅酒,兩個高腳杯。

她敲響了那扇黑色的門。

江南以為是母親。可是,母親到小黑屋來從來不會敲門。母親會直接拿掉鎖,推門進來。

“江南,睡了嗎?是我,鬱金香。”

聽到門外的聲音,江南沒回應,翻了個身繼續睡。

他感覺很冷,所以,整個腦袋都縮在毛毯裡面。此時,他更是用毛毯包緊腦袋,包住耳朵,生怕門外的聲音漏進來。

“江南,我還給你帶了毛毯來,我想,你晚上睡覺一定會很冷。我擔心你著涼。我可以進去嗎?”

江南只把毛毯包得更緊。

鬱金香得不到江南的應允,私自開啟那把鎖,推開門走了進來。

聽到鎖“咔噠”一聲開啟時,江南已經從沙發裡跳起來,披著毛毯斗篷到門口,把一頭鑽進來的鬱金香推了出去。

鬱金香倒在雨泥裡,酒瓶和高腳杯也掉出來摔碎了,紅酒流了滿地。

“請你不要自作主張,在這裡東闖西闖。”江南說。

鬱金香也不生氣,從地上爬起來,保持著笑容走到門口,朝門裡張望一下,不合時宜的打趣,“怎麼?你不會在裡面藏了女人吧?不會是哪個小保姆吧?讓我進去看看。”

江南冷著一張臉,不耐煩的要關門。

鬱金香忽然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摟住他的腰,抬起她落滿雨珠的臉。在門口一盞昏黃的小探照燈下,雨珠配合著她那張點燃慾望的臉龐,像極了汗珠。

“你放開!”江南用力去掙她的手。

她用迷離的眼神看到江南的眼底去,“江阿姨讓我今夜留下來,就是想讓我和你多一點相處的機會,增進彼此的瞭解,拉近彼此的距離啊。雖然江阿姨不讓我來這裡找你,可我擔心你冷,擔心你睡不著。你就讓我進去吧。我會讓你無可救藥的愛上我的。”

江南掰開她的胳膊,把她推到門外。

“反正咱倆註定要結婚了啊,半個月後訂婚,元旦辦婚禮。江阿姨都已經訂好了。我這輩子註定是你的女人。我今晚想留在這裡陪你。”鬱金香又撲上來。

江南直接關上門,從裡面鎖上。

“請你自重!”

“夫妻之間,講什麼自重呢。擁有彼此,才是正常的夫妻之道。”鬱金香還在敲門。

“我是不會跟你訂婚的。也不會跟你結婚。”江南堅定的說。

鬱金香轉變口吻,犀利起來,“那會跟誰?難不成是那個林雨?她是絕對進不了江家的門的。因為她哥哥殺了你弟弟,間接害死了你爸爸。”

“我孤獨終老也不會跟你結婚。不會跟任何人結婚。”江南沒有給她留一絲希望。

門外逐漸沒有了動靜,只聽到一串腳步聲離開。

江南又蜷縮回黑色沙發裡,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也進入了夢鄉。

夢裡,他也回到了五年前那個夜晚,聯歡晚會的後臺。這次,他沒有推開懷裡又軟又嬌的人,緊緊擁吻著她。

忽然,從最後一張幕布後面竄出一個人。他戴著面具、拿著刀。他一刀就穿透了林雨的身體。

江南奮力揭開面具,居然露出母親的臉。

江南驚叫一聲,睜開眼睛。他的內心十分不安,他想聽到她安好的聲音。

他拿起手機,看到是凌晨四點。他不管了,衝動下撥通了林雨的電話。

鈴聲響了一陣,被掛了。

他像中邪一樣非要聽到她的聲音,於是,再撥過去。

“喂?誰啊?老天爺,現在是半夜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說話啊?”裡面竟傳出武乘三煩躁的聲音。

江南連忙結束通話了電話。武乘三怎麼會接了林雨的電話呢?難道他們睡在一起?他們已經揹著大家,偷偷同居了嗎?他們在談戀愛?怪不得他處處護著她……

江南越想越睡不著,乾脆坐起來,靠在沙發上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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