妗小小從老婆婆嘴裡知道,自已被納蘭家贖了身。

那天,三公子親自去的青樓,老鴇子把妗小小的賣身契放在桌子上,思量良久,試探性的要價二十兩白銀,不成想,納蘭墨羽二話不說,直接五十五兩摔在老鴇兒眼前,說了句,多餘的不必找了。

老鴇兒頓時眉開眼笑,笑得花枝亂顫。

納蘭墨羽把賣身契揣好,轉身離開。

後來才知道,贖身是大夫人楊氏授意的,為的就是在眼皮底下折磨她。

妗小小垂頭喪氣坐在院子裡,一股子異味飄來。

老李頭是那日拉夜香的老頭,每日辰時把桶裡的排洩物倒淨,然後送到這裡,由妗小小擦洗乾淨,戌時在送回各位主子房中。

天一下雨,妗小小便苦不堪言,又潮又溼,不見陽光的小院裡,黴臭味更濃。

窄小的房屋裡,妗小小扒拉著飯,一邊吃,一邊吐,殘羹剩飯實在難以下嚥。

老婆婆坐在缺了條腿的矮腳木凳,一臉享受,大口扒拉碗中的飯菜,

妗小小撇嘴,提醒:“婆婆,這都搜了。”

老婆婆看了眼她碗裡的飯菜,習以為常,說:“孩子吃吧!有得吃就不錯了。”

妗小小覺著這小院題名,“聞香小軒”。就覺得無比諷刺,她問道:“婆婆,莫不是曾經你也得罪過這家主人。”

老婆婆直搖頭,說:“往事,休要再提。”

妗小小也不好在揭人陳年舊事。

外邊,下了一夜的雨,房屋漏雨,被褥潮溼,妗小小縮在牆角罵娘。

老鼠洞還能避個雨,可見這裡連個耗子窩都不如。

這幾天,府上極為熱鬧,刷牆,剪枝,插花,又新換了一批桌椅板凳,雕花床,梨花櫃,連門口紗燈都換了鮮豔的喜色。

府外,一行人浩浩蕩蕩,一頂皇家轎攆十分耀眼,過路人紛紛駐足觀看。

一位風華絕代的宮裝美人,由兩個宮女攙扶,從轎攆蓮步輕移地走了出來。

美人一襲淺粉色散花水霧百褶裙,娥黃色繡有牡丹大袖衫,手挽屺羅翠薄霧紗,雲髻峨峨,步搖流墜,額間印有紅色花鈿,生的嬌豔無骨,入豔三分。

在場的人,都被女子的美貌折服,無不驚歎。

一群腰間配著刀的侍衛,把前來觀看的人驅散。

“雲妃娘娘到。”一道不陰不陽,聲音響起。

納蘭府上眾人跪在門外,恭迎。

“快起來。”

雲妃快步走上前,攙扶為首幾人。

“祖母,爹,娘,哥哥,好些時日不見,你們可還好。”納蘭若水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不住的滾落著。

身穿降色衣袍,頭髮半白的老夫人也止不住落淚,拉住女子說:“娘娘,家裡一切安好。”

“祖母。。。”

納蘭家自祖上便把製作精美的布匹,金鑲玉製的珠寶,提供宮中各位太后妃子們,得以結交不少官宦子弟,和宮中皇子們也有些私下買賣,算是名副其實的皇商之家。

三年前,納蘭若水無意中被皇帝相中,被納入後宮,納蘭家也因此成為京城裡的皇親國戚。

納蘭若水是府上四小姐,與納蘭墨羽一母同袍,是二姨娘香萍所出。她目光落在納蘭煒身上,喚了一聲,“爹爹安好。”而後又淡淡的掃了眼二姨娘。

納蘭煒點頭應著。

二姨娘巴巴的想上前說話,被納蘭墨羽拽著衣角,她方才做罷。

“娘。”

“我的若水。”

楊氏滿臉堆笑,握著納蘭若水的手,往府門裡去。

今晚,妗小小的飯菜比往日豐盛的多。

月亮高懸,涼風習習。

妗小小半截身子在牆外,半截身子在牆裡,剛剛從青樓裡回來,狗洞是她與外界秘密連線點。

這是她第二次從府外偷偷溜回來,不成想被抓個現行。

牆角一把劍抵在她眼前,刀光刺眼,寒光冷冽,妗小小嘴裡叼的黃油紙,吧嗒一聲,掉在地下,油紙攤開,露出四四方方,黑乎乎,伴有惡臭的東西。

眾人屏住呼吸,紛紛後退。

“抬頭。”一道悅耳動聽的聲音響起

妗小小聽話的從狗洞裡爬了出來,站直身子。

幾盞紗燈,人影灼灼,為首的是皎潔如月的納蘭止白,與他並肩的是回府探親的雲妃,後邊跟著一幫子丫鬟婆子。

“怎麼這麼臭。”一個侍衛捂著鼻子小聲說著。

納蘭止白也忍不住用袖袍遮住口鼻,後退數步。

而云妃卻走上前,打量著,藉著燈光看清,是位蓬頭垢面,小臉漆黑的女子,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納蘭止白不知道是不是被臭味嗆的,還是別的原因,彎腰又劇烈的咳嗽著。

他問道:“你是哪個院子的?半夜偷跑出去,一經發現,亂棍逐出。”

妗小小不敢看他的眼睛,喏喏的問道:“那給賣身契不?”

納蘭止白看著她天真的樣子,補充道:“是亂棍打死,在逐出。”

妗小小磕磕巴巴的說:“別這麼殘暴。您就把我看成………狗,放了吧!。”

“汪~汪~汪汪汪。”她撅著嘴學著狗叫。

“你!!你這女人。”納蘭止白額頭一蹙。

“噗嗤。”雲妃笑出聲來,回身對著下人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暗中保護雲妃的侍衛悄悄退出數步。

納蘭止白對著身後的丫鬟婆子揮袖示意,一眾婆子丫鬟向納蘭若水行禮,退了下去。

納蘭若水問道:“你身前那可是臭乾子。”

妗小小點頭,看著雲妃一雙美眸直直的盯著黃油紙看,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她突然心生希翼,弓腰捧起黃油紙,說道:“吃麼?”

納蘭若水年幼曾和大哥偷偷出府,在街邊攤吃過此物,這東西聞著臭,吃著香,入口軟糯,回味幽香。

這臭乾子不知道,還是不是當年的味道。

妗小小把臭乾子遞了過去,說道:“雲妃娘娘能不能饒了我這一次。”

納蘭若水點了點頭,伸手接過。

“如水,這東西能吃?”納蘭止白有意阻止。

納蘭若水已兩指掐起一塊,放在嘴裡咀嚼起來。

就在此時,遠處走過來一個少年,來雲妃身邊抱劍施禮,隨後往妗小小那邊投去目光。

少頃。少年伏舒說道:“這不是被罰在聞香聞香小軒洗恭桶的那位?”

“她怎會在此?”

氣氛凝重。

“洗…恭桶?”

那雲妃愣了會,然後把剩下的半塊臭乾子,撇下。一臉怒容,頭也不回的落荒而去。

納蘭止白扶牆又扶額,深深看了她一眼,問道:“在秦家庭院是你……。”

妗小小兩手抬高,投降狀。可憐兮兮說:“我已經為那日撞你,而受到嚴厲的懲罰。”

納蘭止白挑眉,“所以那?”

妗小小說:“如你所見,我過得比狗都慘。”

納蘭止白沒有追責她。

他回身對伏舒說道:“明日把這狗洞堵上,免得有歹人趁機潛入府裡作亂。”

伏舒領命,扶著納蘭止白往回走。

妗小小心虛的瞟了一眼狗洞。

隔天,妗小小逃出府外的事,被掌事聶婆子知曉,她是楊氏從孃家帶過來的老人,在府裡丫頭婆子裡面頗有地位。

大清早,聶婆子命人把妗小小從被窩裡帶了出來。不由分說摁在長條椅上打了一頓板子。

聶婆子一臉嚴厲,說道:“這次小懲大誡,下次你再犯府上家規,嚴懲不貸。”說完,她捂著鼻子,緊著丫鬟婆子匆匆離開。

妗小小從椅子上爬了下來,捂著臀部慢慢的走向屋中。

吃過早飯,院中又堆放一地恭桶,她呲牙咧嘴帶著傷,坐在石臺上衝洗著。

又過了幾日,懷了身孕的雲妃有流產的跡象,府上急忙請醫問藥,亂作一團,後來皇帝派人把雲妃娘娘接回皇宮,府上這才清靜。

一晃到了月底,妗小小小腹隱隱作痛,身下一道熱流流淌,她這才記起,原來是月信來了。

她匆忙來到賬房問一個小廝要月錢,小廝問了她名字,拿出冊本查詢起來。

小廝抬頭問道:“聞香小軒當值?你叫妗小小?”

妗小小連忙點頭:“是!是奴婢。”

“月薪,一文。”

妗小小接過,看著手裡的銅板,不忿的問道:“小哥莫不是看錯了。”

那小廝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嫌少?拿來,拿來,你去和管家理論去。”

提起管家,妗小小猛然想起馮德,可不就是在納蘭府上任管家一職麼。馮德那就是一條吃人的狼,冤家路窄,若被他知曉與他同在這府上,怕是要被殺人滅口。

妗小小連忙擺手,口裡說:“不了,不勞煩,不勞煩。”她後退數步,手握銅錢,折身而返。

出門,走在岔道口,一眼瞧見馮德走了進去。

妗小小捂著胸口,後怕,再晚一步,怕是就撞見了。

回到聞香小軒,她託府上的婆婆出去買了一塊月布,這才安心刷恭桶。

眼見,所剩無幾的恭桶,她站起身,直了直腰。

自來到府上,妗小小就被困在這小院裡,整日與這臭氣熏天的恭桶為伍,心下鬱結煩悶,她來到小院門口四處張望,見兩邊過道無人,便大著膽子走出聞香小軒院門,在青磚紅瓦僻靜的過道里閒逛。

走著走著,前邊有一人坐在地上,背靠著牆,臉被長髮遮住,看不清模樣。

走近,妗小小用腳踢了踢,“喂,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那人不說話。

妗小小見情形有些不對,蹲下身把那人礙事的頭髮往一邊撩開,這才看清。

青天白日,毒辣辣的陽光,罩在那人的身上,入眼瞼的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納蘭止白。

這個如同紙做的男人,怎麼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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