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又暈了過去?

真是冤孽,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病歪歪,活不起的燈籠美男子。

不過。他來到這僻靜的地方做什麼?

妗小小拍了拍他的臉,試圖喚醒:“喂。醒醒,別坐在這裡著涼。”

他沒有轉醒的樣子。

別是死了?

妗小小站起身,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準備離開。

可走了幾步,又想,那是一條人命,也不能白白看著他在哪裡,若真著涼,死了,豈不是罪過。

妗小小又返回到納蘭止白身前,扶起他,他的頭一歪,半個身子著重都在她身上,妗小小腿一軟,險些和他一起栽倒。

這人看著消瘦,實際還是有些重量的,如同她那亡夫。

每次看著和古亦冥相同的這張臉,她晚上都會做噩夢。

所以當她側頭看著,身側的那張如水墨畫般好看的臉,在她眼裡比那些醜陋猙獰的人,還要來的震撼駭人。

一路磕磕絆絆,勉強把他半扶半摟的進了聞香小軒,院裡坑窪不平,一個散腳,手一鬆,納蘭止白摔在了地上。

壞了。

糟糕透了。

幾個恭桶咕嚕嚕,滾著圈。

地上滿是汙穢,溼水連連,氣味難聞,他素色衣服立馬染上了黑黑黃黃的汙跡。

妗小小雙手攤開,愣在原地。

“誒呦,怎麼回事,弄這麼大聲響。”老婆婆從屋裡慢悠悠的走出來。

一見這情景,饒是她活了一把年紀,也是狠狠吃了一驚。

“我滴老天爺啊!”老婆婆走到納蘭止白身前,使勁揉著眼睛,用顫顫巍巍的聲音說:“納蘭公子?”

老婆婆舉手對著妗小小罵道:“殺千刀的。你對納蘭公子做了什麼?”

“不要命啦?”

妗小小一臉委屈,“我能做什麼,吃了他不成。”

果然這好心容易被當成驢肝肺。

老婆婆彎腰要扶起納蘭止白,試了半天無果後,蹬著妗小小,問:“你是因二公子而被貶到這裡來的,莫不是心生怨恨,報復他。”

妗小小氣笑了,強壓著火氣:“婆婆,借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惹這世家公子,在退一步,即便我不要命,也犯不上和他死磕,你瞧就這小身板,能活多久?”

就這弱不禁風的模樣,怕是沒等動手,自已就亡了的主,誰會有閒工夫害他。

“我是見他暈倒,救他回來的。”和他又沒有深仇大恨,報復他做甚。

老婆婆半信半疑,說:“還傻站著做什麼,快,把公子扶進屋。”

把納蘭止白扶到床上,老婆婆對著妗小小說道:“你先照看公子,我去通知大夫人去。”

“不要去。”妗小小立馬拉住老婆婆。

老婆婆戒備的看著妗小小。

妗小小解釋道:“等把他身上汙跡清洗好,再去通知也不遲。”

“現下他這個樣子,咱倆少不得受責罰。”

老婆婆現在和她是一根線上的螞蚱。

老婆婆思慮片刻,走了出去,在屋外說:“我去燒些水,你給二公子清洗一下吧”

妗小小聽後,跳著腳,喊道:“誰要,誰給他換洗?”

嗨!

好吧!和這張臉長的相同的人,見過。那身子,就當也見過吧。

妗小小心一橫,破罐子破摔,剝了納蘭止白的衣衫,眼睛一閉,拿起棉巾替他擦拭。

納蘭止白幽幽轉醒時,就瞧見,自已處在一個陰暗的房間裡,陳舊的房梁,破敗木板,幾縷光束從牆面大大小小的孔洞照射進來。

屋裡一股子怪味,令人十分不適。

他起身,掀開被子,突然有了一絲涼意,低頭一看,身上僅著一件褻褲,上身赤露,他一驚,全身重心只用一隻手撐起:“咳……咳咳咳……咳。”

嘎吱,刺耳的聲響,門被開啟,一個女子拿著衣服走了過來,見到他,笑著說:“醒了,正巧你的衣服也幹了。”

“你是?”

妗小小把衣服放到他身前。

納蘭止白揉了揉眉心,然後說道:“是你?”他拾起衣服優雅的穿著,疑惑的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妗小小背過身子,有些牴觸,反問道:“這還得問問二公子自已,為何會在僻靜無人的過道昏迷不醒。”

納蘭止白稍做停頓,想起,午間院中黑狗被人打的鮮血淋漓,他命青山伏舒去查,是何人下的黑手。

院外一人鬼鬼祟祟往裡張望,納蘭止白生了疑,出門跟在那人身後,那人似乎對府上很是熟悉,兜兜轉轉繞彎子,納蘭止白想知道這人是何目的,也就沒叫人,以免打草驚蛇,誰知走到三姨娘的院落,那男子停下腳步,

三姨娘七年前難產而死,一屍兩命,自從她死後,府上下人經常稱她的院子裡鬧鬼,此後,諸多瑣事也接二連三而起。

納蘭止白的惡疾也是由那一年而生,長年疾病纏身,藥石無無效,因此府上傳謠是大夫人暗害了三姨娘母子的命,報應在納蘭止白身上。

兩年前,大哥莫名身亡,查不出死因,即便御醫和仵作也沒檢視出端倪,無病,無致命傷,也沒中毒,卻離奇死亡,似乎更應正那個傳謠。

因此他的母親與納蘭煒心生嫌隙。

納蘭止白不動聲色站在牆角處,可是咳嗽聲出賣了他的行蹤,那人閃身來到他不遠處,一揮手,綠幽幽的一條小蛇吐著信子奔他而來。

男子身形迅速消失在三姨娘的院落裡。

納蘭止白還沒看清男子的樣子,那蛇已到腳邊,他心跳加速,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在醒來,就在此處。

納蘭止白遲疑著,問她:“我身上可有蛇毒?”

妗小小搖頭,想也沒想,張口說道:“連個牙痕都沒有。”

納蘭止白眸子一銳,耳根有些泛紅,“你看過?”

妗小小一口口水卡在喉嚨裡,後知後覺,討好的說:“我不是故意要看你身子的。”

“所以…是看了?”

納蘭止白的臉由紅又轉成白,臉色十分不好。

妗小小心一橫,老實交代,“還不是你衣服染上刷恭桶用的腌臢水。我不得不給你清洗了下。”

“……………”

納蘭止白身子晃了晃,氣血上湧,手握成拳,青筋畢現,堪堪沒有再次摔倒。

士可殺不可辱,他有些氣急敗壞,轉移了話題:“那人竟然如此羞辱我。”

妗小小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如同噩夢裡古亦冥掐著她脖頸時,那番兇狠的模樣。

納蘭止白拂袖而去,妗小小這才琢磨到他話裡的意思,順著道:“是了!那人太不厚道。”

納蘭止白看清院子裡的場景,那臉難看的像死了爹一樣。

這時,老婆婆走了過來,恭敬的說:“二公子醒了。”妗小小嚇得連忙給她使眼色,怕她該說不說,說漏了嘴。

老婆婆不知她何意,就見妗小小用手做個封口的動作。識趣的,不再言語,退到一邊。

妗小小端了一盞水,跟在他身後,一臉殷切的望著他。

納蘭止白正準備回去通知管家加強防範安全措施,嚴查府上人口。

正巧餘光一晃,瞟到一個身影,巴巴的跟在他身後,他腳步頓住,疑惑的看著妗小小。

“公子喝水吧!我這裡也沒什麼可招待的。”她兩手鄭重的捧著掉色陳舊,掛有洗不掉穢痕的杯盞,水波由她的步伐,溢到她手邊,又由力道附而波動回到杯盞裡。

納蘭止白看了眼地上那未完成的活計。

不難想象不久前,這隻手做過什麼。

那手可乾淨?

“………。”他沒有接,只是視線落在院中積堆一地的恭桶,和瀰漫空氣中汙濁的氣味。

這水更不能喝下去。

他恨不得立馬離開。

一旁的,老婆婆看個明白,暗忖,這妗小小越發沒個分寸,立馬解圍:“公子身子嬌貴,咱這水生冷,苦澀,實在不適合公子飲下,快快倒了,免得惹了笑話。”

妗小小充耳不聞,執拗的端著水,一動不動。

她欲言又止。

納蘭止白心思玲瓏,一下子眼意心期,說道:“你想讓我幫你?”

妗小小立馬點頭,小聲尋問著:“能不能放我離府?”她仔細觀察他面上細微的神情變化,輕輕用祈求的語氣,說:“或是把我那賣身契給我也可,日後我積攢下銀兩在贖出就是。”

“你的賣身契不在我這,不過我可以去和母親說一聲。”

“真的?”

真是太好了。

不料下一秒,他說出的話,如澆了一盆冷水。

“成與不成,就另當別論。”

納蘭止白看到妗小小一臉失望,又道:“若是不成,你再來尋我,看還有什麼你想要的?”

妗小小點頭應著。

就在納蘭止白身形快消失在院門口時,她突然又想起一事,淬然喊道:“公子留步。”

納蘭止白回眸,一張側顏猛的一下映到她的心口處,恍惚間,那個面容如白玉堆砌,眉似淺月,滿目清輝的男子與眼前這張臉重疊在一起。

“有事?”納蘭止白並沒有貴人眼高,輕賤下人的姿態,反而很溫和的問她。

妗小小回過神,說:“能不能把狗洞開啟。”

納蘭止白略有怏然。

“那狗洞矮小,還窄。賊人就是卸掉骨頭也爬不進來,即便我和狗,吃灰掛土,才堪堪可爬進爬出。”

納蘭止白忍俊不禁,像是觸到什麼機關,又劇烈的咳嗽起來,他什麼都沒說,走了。

妗小小看著他離開。

不知這是應允還是拒絕。

她有些失落的嘆了口氣,垂頭喪氣,蔫頭耷腦。

老婆婆敬佩她的英勇,這些年頭一次見,敢和主子接二連三提要求,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真是,顛越不恭。

另一個,難得的雅量高致。

過了幾天,妗小小左等右等也不見有人傳喚,那天與納蘭止白說的事,八成是大夫人沒允。

飯食又是餿飯剩菜,她抱著肚子去了十幾趟茅房。

一天下來,妗小小萎靡不振。

再這樣下去,不死也難活。

晚間。

妗小小找了個木棍,準備把狗洞鑿開,誰知那狗洞不知何時被打通開,她一見心中大喜,當下彎著身子如蛆蟲似的一弓一弓的蠕動著。

終於爬出牆外,她大口呼吸著,一掃陰霾,她往怡春樓方向跑去。

怡春樓。

此刻正是,繁弦急管,笙歌鼎沸,姑娘們媚眼如絲招攬恩客。紅綃帳暖,活色生香,一扇扇房門裡,男女交織著歡快有節奏的聲音。

在這裡數月,她早已習慣。

她鬼鬼祟祟來到熟悉的房門前,剛要叩門,門從裡邊開啟,那人走的急和她撞個滿懷。

“好痛。”她捂著鼻子,蹲在地上。

“走路不長眼睛?”那人滿臉不耐。

惡人先告狀,反咬一口。

妗小小揉著鼻子,起身欲反駁。

待看清那人時。

驟然,大吃一驚,她立馬就往回跑,誰知被身後那人提著後衣襟,離地半尺高。

冷絲絲的聲音響起:“往哪逃?”

妗小小兩隻腳划著空氣,試圖尋支撐點,最後無力放棄掙扎,呼吸不暢的說:“三公子饒命啊!”

納蘭墨羽冷聲質問:“你不在府上,誰給你的膽子偷跑出來?”

“再………不松……手。”妗小小艱難的出聲:“我就………被你勒………死了。”

“墨羽快放開小小。”柔柔弱弱的聲音,如絲竹管絃一樣,悅耳動聽。

流蘇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桎梏她的手,陡然一鬆,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流蘇扶著她站了起來。

妗小小腿腳有些顫顫巍巍,啞聲說:“賣身契還在你們手上,我可不想吃官司,哪敢逃?”

納蘭墨羽俊雅的臉上,染上一層霧霾,他倒不在意,她會不會逃跑,而是暗忖,是誰這麼大膽竟然與她裡應外合,不然以她低等身份,便是連那聞香小軒的院子都出不來,更謬論出府。

納蘭墨羽本來一副上好的皮囊,因此刻的黑臉,變得有些傲氣凌人。

妗小小一瞧這主子不好惹,未免他到大夫人面前告狀,她雙膝一屈,跪在地上,無辜,又可憐巴巴的說:“雖然奴婢職位抵,可任務繁重,一日三餐,吃殘羹剩飯,奴婢這體力不支,為妨誤活計,我這不………只能從狗洞爬出,在府外討些吃的。”

納蘭墨羽聽後,這才想起,他那位母親向來不是寬厚的主,即便無意間開罪了她,她也不會善罷甘休,放過任何一個令她不痛快的人。

他雖是妾侍所生,但這些年一直養在大夫人名下,對她也是恭敬有知,垂手恭立,降心相從,可是依然討不到大夫人片刻厚待。

他自是瞭解母親秉性。

想來她在聞香小軒也一定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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