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懷瑾見楚神醫的弟子竟是個小小女子,眼中不禁有幾分疑慮。

“你瞧你,說便說罷,怎麼還哭起來了。”

一貌美婦人忙上前替賀懷瑾擦了擦眼角,笑向姜熾道:“還望姜小姐和蒼笄姑娘切莫因我夫君的話心中不安,若是治得好自然是好。但只消看青儀臥床多年,請醫吃藥也不知廢了多少功夫也未曾見好,便知這是個疑難症候,治不好也是情理中事。姜大小姐肯讓蒼笄姑娘來看一看,我們一家上下已是十分感激。”

見這位夫人舉止優雅,言語有度,又與賀懷瑾十分親密,姜熾便知曉了她的身份,微微笑道:“大夫人言重了,您放心,蒼笄定會盡力而為。依姜熾看,此刻病人要緊,不如咱們先進去瞧瞧賀小姐,看看病情如何吧。”

“如此再好不過,請。”

姜熾同蒼笄人隨賀家眾人進了賀青儀的閨房,滿屋裡薰陶著藥氣卻不嗆人,屋子裡的陳設乾淨整潔,卻並不過分簡單。這確實是久在病中之人會覺得舒服的環境。

賀青儀從榻上微微支起身子,細細喘息了一陣,虛弱地向姜熾笑道:“姜大小姐,恕青儀失禮,不能起來待客了。”

“快快躺下,你身子弱,何必勞動。”姜熾趕忙上前將她扶起,賀青儀身邊的丫頭便遞上軟枕,替她墊在腰後。

即使在病中也不難看出這位賀小姐容貌出色,連病態也是如捧心西子般惹人憐愛,是如賀青辭一般的瑰麗容貌。

賀青儀倚在軟枕上喘了一陣,面色才逐漸和緩了些,呼吸也逐漸平復,望向姜熾身後的蒼笄,牽起一抹笑道:“今日可是這位姑娘替我診治?不知該如何稱呼,我一定配合。”

蒼笄從姜熾身後站出,落落大方道:“見過賀小姐,今日便是奴婢蒼笄替姑娘診治,我家小姐替我打些下手。”

“那便辛苦兩位了。”賀青儀看向正關切地望著自已的家人,不由得抿嘴一笑:“祖母,您就帶著父母親和二伯、二伯母出去吧,這麼多人在這兒看著,倒是影響蒼笄姑娘發揮了,晴山也出去罷。”

賀二夫人聞言忙將幾人都往外頭帶了出去,邊走邊笑道:“蒼笄姑娘醫術不俗,你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還是你們何時也會治病了,醫術還能高明得過楚神醫的弟子?”

“哈哈哈哈,老二媳婦說的是,咱們幾個可哪裡會瞧病呢,”賀老夫人爽朗一笑:“蒼笄姑娘,我這孫女兒的病就拜託你了。”

“老夫人放心。”

其他人都出去後,屋裡除了賀青儀便只剩下了姜熾和蒼笄二人。

姜熾看向臥榻上的女子,那般蒼白脆弱,彷彿易碎的琉璃一般令人心驚。只是眼中卻仍閃著熠熠光芒。

這般強烈的對比倒是令她眸中情不自禁地多了幾分憐惜,竟有些忘了自已是為了讓賀家相助才答應讓蒼笄為她治病的初衷。

“不知蒼笄姑娘何時開始?要如何診治?”賀青儀輕聲問道。

蒼笄取出一個小小的脈枕放在一邊,輕聲道:“我所用的是最常見的四診法,所謂四診法即是望診、聞診、問診、切診,總稱‘四診’。這四診法延傳至今已有數千年,許多醫者在用此法時已然忘記了前兩種。”

“原來如此,姑娘說得一點兒不錯,四診法我也是聽過的。家中請過無數大夫來瞧我的病,殊不知他們來瞧我,我卻也在瞧他們。久病成醫,我雖不是醫者,看久了倒也能明白幾份其中的門道,似乎總有些不對。多數是一上來便問我的症狀,邊說邊診脈。想來這就是問診和切診了?”

蒼笄笑著望向賀青儀道:“賀小姐說的很是。”

“請問蒼笄姑娘,何謂望診和聞診呢?”賀青儀歪了歪頭,眼中帶上幾分好奇。

“望診即是以肉眼觀察病人的面色、神情和形態,還需看一下各種排洩物來判斷病情的方式。”蒼笄抿嘴笑道:“不知賀小姐今日是否解手?月事是否規律?顏色如何?”

賀青儀聞言有些羞赧,蒼白的面孔上不經意間爬上一抹紅暈,低聲叫道:“晴山,進來。”

一身量高挑的侍女入內,恭敬地侍立在旁。

“你去將恭桶取來給蒼笄姑娘。”

“小姐...以恭桶示人只怕有些...過於失禮了?”晴山臉頰漲紅,有些遲疑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

賀青儀羞得有些無地自容,錦被下一雙玉足都緊緊蜷縮起來,聲若蚊吶道:“你這丫頭...只管取來便是,問那麼多做什麼。”

“奴婢明白了,想是蒼笄姑娘要小解不認識路,我這就去取乾淨恭桶來,蒼笄姑娘稍候片刻。”

姜熾聞言笑道:“姑娘會錯意了,蒼笄要的是賀小姐所用過的,需得觀察排洩之物,觀其形狀、聞其氣味,以助診斷。”又輕聲寬慰十分不安的賀青儀:“賀小姐不必羞赧,在醫者眼中,這些東西就如同身體髮膚一般,無甚區別。”

晴山恍然大悟,忙繞進內室,取出一個恭桶,蒼笄接過仔細瞧了瞧便放下了,又見屏風後有一隻痰盂,略看了一看,轉回塌前拿起那隻脈枕放置在床沿上,賀青儀便將手擱了上去。

蒼笄將手搭在她手腕之上,分別把了尺脈和寸脈,診過左手又診右手。

片刻後收起了脈枕問道:“小姐可是時常會感覺心慌不安,心跳也十分劇烈,無法自抑,或是發作一陣,或者是連續幾次。發作時持續時間也比較長,有時一日之內會發作數次,有時又數日發作一次?”

“是,蒼笄姑娘說的一點兒沒錯。”賀青儀見她並不開口問自已的症狀,僅僅是聞診、切診便說出這許多症狀來,且分毫不差,不由得暗暗感嘆蒼笄醫術果然高明,只怕在之前所有大夫之上。

蒼笄微微點頭,又接著道:“從前有大夫來時,問你病症,你可是說時常覺著胸悶氣短、神疲乏力,甚至難以平臥,偶見暈厥?”

“不錯...”

“這便是了,現下不少醫者皆將心悸之症當做尋常症候一般診治,卻不知心悸之症可出現不少變證。若心悸的同時浮腫少尿,渾身發寒且四肢寒冷,坐臥難安,稍有動作便氣喘難抑,脈急數微,則為心、腎陽虛,水飲凌心之證,是為重症。”

“若心悸之症多突發,氣喘急促,難以臥床,咳吐痰溼為泡沫狀或呈粉色,或見夜間常陣發咳嗽,尿少而四肢浮腫,脈數細微,則為水飲凌心射肺之證,乃危症。”

“但若心悸之時面色突然蒼白失血,大汗淋漓,四肢猝然發冷,咳喘急促如同要脫力一般,則為心陽欲脫之症,此也為危症。”

“那依姑娘看,我這病是哪一種?”賀青儀雖稱得上閱醫無數,卻從未有一人能像蒼笄這般將症候說得如此清楚,一貫雲淡風輕的臉上此刻倒是出現了幾分急色,忽地趴在被上嗆咳起來,幾乎不曾昏厥過去。

姜熾忙上前替她輕輕撫背。

半晌,賀青儀方才緩過了些,向姜熾慘然一笑:“讓你見笑了,我只要情緒激動些便是如此。”

“何談見笑,病痛折磨,非你我所願,青儀不必在意。”姜熾拉過一隻軟枕,替她枕在腰間,好讓她躺的舒服些。又替她拭去眼角沁出的淚痕,心中更多了幾分憐惜,不自覺便改了稱呼。

誰料賀青儀聞言眼前一亮,唇間噙著一抹笑道:“不知姜小姐的好友都是如何稱呼你?青儀可否能像她們一般喚你?”

“自然可以,熾兒樂意之至。”姜熾眉眼含笑,溫和地看著她,正對上一雙小鹿一般靈動的眼睛。

“我久在房中養病,甚少出門,鮮少與人交流,十分寂寞。今日見了熾兒,倒是覺著十分親近。”賀青儀笑的眉眼彎彎,又突然想起自已方才問蒼笄自已的病,忙又將一雙鹿兒眼歉意地投向那個一提起病症醫術便兩眼放光,自信滿滿的女子。

蒼笄感受到她眼神,朝她點了點頭,柔聲道:“我把脈時,發現賀小姐雙手冰涼,身子瘦削,四肢卻要胖不少,按壓回彈慢,乃是水腫之狀,飲水多而尿少,正是水飲凌心之症。然情緒激動之時便咳喘難抑,乃重症轉危症之前兆。”

“這...這可如何是好,我這病,是沒救了嗎?”賀青儀並不太明白蒼笄話中什麼“回彈”、“水飲凌心”,只聽得重症要轉為危症,心中便十分忐忑。

賀懷瑾在門外等得本就心焦,幾次三番要進來看看,都被母親和自家夫人攔下。正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時,忽聽得寶貝女兒在裡面失聲痛哭起來,再顧不得許多,推門便闖了進去。

姜熾抬頭時,便見賀懷瑾快步上前,毫不猶豫地半跪在塌前,滿面焦急地替咳得涕淚交加床上的少女撫背,一雙手幾次抬起又放下,終究還是將女兒摟在懷裡,任由她哀哀痛哭。

自已千嬌萬寵的女兒,如琉璃一般珍愛了十幾年,縱然沒有大夫能醫好她的病,自已卻也從沒有讓她這般傷心過。而姜熾和這位楚神醫的弟子一來,竟讓她這般傷心!再望向姜熾二人的眼神便帶上了幾分難以掩飾的怒意。

賀老夫人和大夫人縱然沒有像賀懷瑾一般發怒,卻也滿面愁容地對視了一眼。

到底還是賀二夫人開口道:“大哥莫急,光顧著急也不曾問問這前因後果,不如請蒼笄姑娘講講青儀的病究竟到何等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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