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過耳,晨間的暖陽照拂著言靈的臉頰。

她久久立在亭邊,看著湖水中的魚游來游去。

“姑娘,如今天氣涼了,您該多加件衣服才是。”

言靈轉過身,對文竹道:“知道了。”

“你家姑娘什麼時候聽話過,每次都是嘴上答應。”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

言靈目光越過文竹,看到了一身玄色衣衫,身姿挺拔的蕭祈,他眼眸漆黑深邃,如靜夜幽潭。

他隨手向言靈拋過來一件披風:“過幾日我要去趟富陽,你和我一起。”

言靈道:“王爺去富陽做什麼?”

他挑了挑眉:“自然是帶你去秋遊。”

言靈輕輕嗯了一聲:“那我們幾日能回來呢。”

“不好說,你先收拾著吧。”他撂下這句,轉身離去。

文竹喜道:“姑娘,我們可以去富陽玩了,不知富陽的風景是什麼樣的,是山多還是水多。”

言靈看了一眼文竹,笑道:“你怎麼還真信了,你看不出王爺是在騙我嗎。”

文竹的笑容止住:“姑娘,咱們不去富陽嗎?”

“去是去的,不過也許只是順便去秋遊,王爺應當是有正經事要做的。”言靈向前走了幾步。

渭王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怎還會有閒情逸致陪她出去秋遊。

只不過他去富陽做什麼呢。

這麼想著,她已經繞過了亭子,正要回去時,她看到了遠處向她揮手的謝歸晚。

謝歸晚走了幾步來到她跟前,拉過她的手:“言靈,你昨天去哪了,我都找不見你。”

“不過是四處閒逛罷了。”

謝歸晚嘆了口氣:“也怪我,光顧著和舒琰打擂臺了。”

言靈輕笑:“那最後是誰贏了?”

“誰都沒贏,我們不歡而散了。”謝歸晚嘴裡含了根草棍,嚼了一會她將那草棍吐到一邊:“他那死纏爛打的本事真是一絕。”

言靈看著謝歸晚道:“如今蕭照雪已經死了,你們之間不是沒有阻礙了嗎。”

謝歸晚低眸:“蕭照雪雖然死了,可我們的隔閡尚存,他犯過的錯誤一定還會犯第二次,若我與他和好,之後也不過是重複這個過程,天地這麼大,我可不想因為這些兒女私情而傷心痛苦,還是早早放下才好。”

“歸晚阿姐,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言靈淡淡道:“或許他接近你,是因為阿姐你是謝相國的女兒,是渭王殿下的表妹,若是沒了這些,他當真還會有這麼強烈的愛意嗎,阿姐也不必執著他一人,有些東西就算得到了,也不會永遠擁有,終有一日會再次失去。”

“言靈,你……”謝歸晚聽出了言靈的意思,可她知曉舒琰對她的感情確實是純粹的。

言靈這樣的話語,她也曾在另一個人的口中聽到過,只是那人是個得道的高僧,生性涼薄,不曾相信任何男女之情,她無法把這兩人想到一起。

她沉吟了一會兒,話鋒一轉:“對了,你聽說表哥要去富陽了嗎。”

“剛剛聽說了,王爺還要帶小女一起去。”言靈道。

謝歸晚幽幽的嘆出一口氣:“你也去啊,感覺要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你了。”

言靈抬眼:“歸晚阿姐知道王爺去富陽是要做什麼嗎。”

“我怎會知道,他的事向來都是機密,不準任何人過問。”謝歸晚搖搖頭,“不過,你若是去富陽,可否給我帶一些雲霧茶。”

“好。”言靈笑道。

翌日,天微微亮時,言靈便跟隨蕭祈坐上了馬車。

一路風景秀美,馬車微微顛簸,言靈竟悄聲睡了過去。

蕭祈放下手中的書卷,默默凝視著言靈。

馬車上均勻的呼吸聲清晰可聞,他扯過一個毯子搭在她身上,可那隻被藏在毯子下的手卻驀然抓住了他的。

他本想將手抽回,卻沒想到孟言靈握的更緊了,連她的眉眼都比平時冷厲了三分。

她究竟夢到什麼了呢。

這時,白煊在外面道:“王爺,林子前面有條河,要不要在此處歇一會兒。”

蕭祈道:“嗯,今晚就在此處紮營吧。”

“是。”

馬車停了下來,言靈睜開眼,眼前陌生的景象讓她恍了恍神。

“下來吧,這一路也應該坐累了。”司祈在外面道。

言靈走下馬車,看了看四周,林深幽靜,周圍的樹木巍然屹立,聳入雲天。

幾人在一處生起火堆,言靈走過去看了看,轉頭對蕭祈笑道:“這幾條魚是哪來的?”

“想知道?”蕭祈不懷好意的笑看著言靈:“跟我走就知道了。”

言靈跟在蕭祈後面,腳步一下一下的踩過堅實的地面。

周圍空氣清新明淨,沁人心脾。

“到了,就是這。”蕭祈站在河岸處,脫去了鞋襪。

言靈看著他道:“王爺要下去捉魚?”

蕭祈向她伸來一隻手,唇角微勾:“這麼有趣的事當然要帶著你一起。”

“小女就不去了。”言靈搖搖頭:“小女只是想看看水源在哪裡。”

“那你現在知道了。”

話音剛落,蕭祈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袖子,將她拽入了河水中。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言靈恍惚了一下,腳步虛浮,險些沒有站穩。

幸好蕭祈堅實的胳膊及時將她扶穩。

言靈抬眼時,發現蕭祈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言靈突然感覺自已就像一棵軟軟的水草,在水中有些無力的飄浮著,而蕭祈在一旁,好像自已無論如何都不會摔倒。

她何曾想過,渭王竟會有這樣的一面。

比之初見他時如冰似雪的淡漠,這樣的渭王不知要親切多少。

他對這些小輩真的很慈愛。

蕭祈俯身凝視著她,眼神晦暗不明:“這樣你也不生氣?”

言靈淡淡的笑道:“王爺想看小女生氣的樣子?”

蕭祈不語,他是想讓她真實一些,做一個有喜怒哀樂的孟言靈。

他隨手在水中叉了一隻魚,那魚掙扎著,甩了言靈一身的水。

“想不想試試。”他把叉子遞給言靈,言靈接過來,看到一條魚遊過,試探性的刺入水中。

可那魚卻偏了偏身子,跑開了。

蕭祈笑道:“你這一身殺氣暴露無遺,這些魚大概在遠處就已經感受到了。”

言靈也不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真有其事。

不過她腳下的魚確實少了許多,反倒是蕭祈那邊的魚慢慢聚集了起來。

“那些魚竟不知,您才是最危險的。”言靈輕聲道。

不知何時,蕭祈已經將身上的佩劍解了下來,毫不猶豫的刺入魚身。

就算魚叉不在他手中又如何呢,他一樣可以抓住這些魚。

抓了一簍魚,言靈滿載而歸,看的雲闊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這……孟姑娘,您可真厲害。”

言靈笑了笑,將魚簍擺在他面前:“小女哪有這麼大本事,這些都是王爺捕的魚。”

“殿下不是最不稀罕做這些事了嗎,怎麼……”

這話還沒說完,言靈背後的咳嗽聲響起,他立馬閉了嘴。

他還以為是蕭祈,可當言靈偏過身子時,他才發現剛才那咳嗽聲哪是殿下的,原來是這個白煊。

他不屑的撇了撇嘴,他何時要看白煊的臉色了。

雲闊在火堆旁烤好了一條魚遞給了孟言靈,孟言靈還未接過去,雲闊又聽得一陣咳嗽聲。

他孃的,他實在是忍不了了。

雲闊起身,氣勢洶洶的走向白煊:“你是有病還是怎麼著,有病就離這遠點,別把病氣過渡到吃食上。”

白煊看著他,這第一聲咳嗽屬實是無意之舉,第二聲卻是有意為之,他冷笑道:“雲闊,你是真傻還是假傻,看不出來咱們殿下的心思嗎。”

“不是,你在這說什麼呢,咱們殿下能有什麼心思,你快哪涼快哪待著待著去,別在這讓人鬧心。”

他這話說完,又在腦中想了一遍,殿下什麼心思?

結合他在水邊看到殿下把孟言靈拉下去的那一幕,白煊又不讓他給孟姑娘遞烤魚,他想了想,這孟言靈該不會得罪了殿下。

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他回到火堆旁,故意坐的離言靈遠了些。

白煊遠遠望著他,笑嘆了一聲,這雲闊總算是開了竅。

言靈在火堆前烤著衣裙,不知不覺間大家都去忙別的事了,只有她還在這裡,她看了一眼天色。

這裡的天空都要比她見過的藍了許多,天色半明,皎潔的月已掛在空中。

“看什麼呢?”

聽到聲音,言靈向身側看去,蕭祈嘴角噙著笑意,將什麼東西塞到了她手心。

手心裡的東西好像在微微的動,她面色無常,心中卻有些紛亂。

該不會是蟲子之類的東西吧……

她定睛看去,一顆透明的小蝦蜷縮著躺在她掌心,帶著一絲水花,幾隻小爪子胡亂的動彈著,弄得她掌心麻酥酥的。

她的心漸漸平復下來,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觸鬚。

她印象中的蝦是在宴席上的菜餚,卻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小蝦。

“喜歡嗎。”蕭祈目光深深,狡黠的笑望著她:“喜歡的話,我就幫你烤了這小蝦,讓你嚐嚐是什麼味道。”

言靈抬頭看著他,眼神輕柔而寧靜:“這可是你捉上來的,怕是比我還不捨得。”

“說的也是。”蕭祈靠近她,在她耳邊輕聲道:“你這丫頭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那邊有一隻部曲暗伏在林子裡。”

他暗自搖了搖頭,把這丫頭帶上總歸是對的,不然將她自已留在府中應付這些人終究有些難度。

言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待在王爺身邊果然是安全的。”

她將手上的小蝦攥在手心裡,見蕭祈緩緩的喝了一口茶,三隻袖劍微不可察的飛入林中。

幾名刺客應聲而倒。

剩餘的人終於耐不住性子,拿著劍從林中衝出來,不想白煊和雲闊從側面殺過來,兩路交鋒,一時間鮮血四濺。

蕭祈的位置恰到好處的擋住了言靈的視線,他察覺了言靈的目光道:“這場面血腥,你一個姑娘怕是看不得這些。”

言靈剛想說什麼卻見不遠處的文竹面目蒼白,手撐著樹幹吐了起來。

她怎麼把文竹忘了,她站起身對蕭祈道:“我去看看文竹。”

文竹在一旁吐個不停,言靈拍了拍她的背。

白煊快要砍下最後一個頭顱時大聲對蕭祈道:“殿下,這人殺是不殺。”

蕭祈將茶杯放下,目光幽沉道:“殺,這種刺客留著也不會吐出什麼來。”

“末將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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