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走廊安靜得嚇人，韓子灣屏住呼吸，心跳聲是此時唯一的旋律。原本還有些疲乏的韓子灣，在手掌摸出異樣的觸感後，頓時精神十足。
“可千萬別是我想的那種發展啊。”韓子灣硬著頭皮、壯著膽子，仔細地摸了摸地上那個球體。
手指肚感受著球體毛髮的剮蹭，韓子灣抱著嬉戲的心態施加力度，毛髮下面是柔軟的圓弧。手指輕輕按壓了幾下，這種對嬉戲的期冀蕩然無存。
韓子灣合上雙眼，把頭別過去，繼續用手指探索球體的輪廓。柔軟的圓弧向兩邊延展開，一側是硬硬的尖角，一側又回到了毛髮的懷抱。
手指再度前進，順著平面移動，遇到了高高的上坡，緊接著是陡峭的下坡。還有不遠處溼滑的小弧面，以及周圍短小細長的軟毛髮。
韓子灣的手指顫抖不已，心想：已經不需要再去摸了，沒必要再騙自已了。我多麼希望這是有人跟我開玩笑啊。但事實就擺在那裡，這確實是一顆頭顱。
“呼——哈——呼——哈——”接連幾次深呼吸後，韓子灣如兔子蹬鷹般從地上蹦起來，離得那個頭顱遠遠的。
有些時候，人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韓子灣本想著就這麼結束，直接交給專業人士來處理。但是走廊的燈光和他開了個玩笑。
如果走廊就那麼一直暗下去，韓子灣可能還不會太緊張，畢竟也沒有看清頭顱到底是誰的。甚至還能給自已打打氣，保不齊就是逼真過頭的道具罷了。
但是走廊裡的燈卻亮了，比以往還要亮得多，把整個走廊照得一片煞白。
韓子灣不可避免地在燈亮的一瞬間看清了那顆頭顱的面孔，那是曾經給予他很多慰藉的臉龐。
韓子灣雙腿一軟跌坐在地，牙齒‘嘎嘎’打顫，口中反覆唸叨那麼幾句，“崔女士，怎麼會是你？崔女士，怎麼能是你？崔女士，為什麼這樣？”
愣了不知有多長時間，韓子灣站起身，舉起雙手拍了自已幾巴掌，大聲喊道：“冷靜，這一定是惡意的玩笑。哪會那麼巧，身邊就發生這種兇殺案？”
雖然他嘴上一直勸自已冷靜，但身體可不是那麼容易聽勸的。韓子灣飛一般地跑向電梯，手指在按鈕上狂點。
看著電梯遲遲不來，還有好幾層才要到，韓子灣只是得出一個不靠譜的結論——電梯壞了。
他掄拳捶了幾下按鈕，之後不管不顧，甩開腿衝向樓梯，狂奔著下樓。來到一樓，韓子灣直奔便利店跑去，如此重大的事必須要跟店員說一聲。
“歡迎光臨。咦？韓男士，您怎麼了？”門一開，鈴鐺一響，標誌性的問候語一出，韓子灣傻了眼。
公寓的房東兼便利店的店長崔新雨女士正在收銀臺站著。
此刻，韓子灣表情別提有多扭曲，說話都結巴了，“崔……崔……崔女士？你不是……這……嗯？”
種種的猜想在韓子灣腦海中快速地過了一遍，他盯著崔新雨看了半天，給人家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崔新雨問道：“欸，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還是妝花了？”
韓子灣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臨出門留下一句，“沒什麼，崔女士一如既往很漂亮。”
一路疾馳，返回樓上，韓子灣氣都不帶喘的，只為了把事情弄明白。
“啊，還在。那麼這個頭顱果然是道具了。是誰要開這種玩笑？簡直就是在侮辱崔女士啊。”
韓子灣再次見到頭顱，內心已是沒那麼驚奇了，只有對惡作劇者的氣憤。
“嚯，你怎麼比我還快呢？已經提前知道工作內容啦？”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從那顆頭顱後面傳出，一條紫黑的蠑螈現出身來。
韓子灣瞪著眼瞅著蠑螈，質問道：“就是你在搞鬼嗎？為什麼要拿崔女士開涮？人家還活著呢，這樣做非常惡毒的，好吧！
“還有之前金家的事，明明人家早早就去世了，你又給我整那一出花活是要幹什麼？不懂什麼叫尊重人嗎？”
蠑螈並沒有正面回答韓子灣，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等他不再說話了，蠑螈才開口。
“你是不是聽誰說什麼了？大概其是讓你別信我的話之類的。想想你的處境，韓子灣。是誰給了你新的工作，是誰幫你調查上家公司的情報，是我。
“我找你來，是因為我需要你，而不是為了要害你。你就不想想，以我的能力，想殺你不早就殺你千八百回了？”
說到這裡，蠑螈給韓子灣使一個眼色。明明蠑螈也沒有變出什麼東西來，也沒有朝韓子灣攻擊，但韓子灣就是感覺心中一顫。
韓子灣嚥了咽口水，語氣比剛才要緩和了些許，說道：“確實是因為你的幫助，我才完成了復仇。但是你找我當恐怖管理員，我到底要怎麼做？
“還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現象，我是無頭蒼蠅亂撞，你就不能給我解釋一二嗎？”
說是這麼說，韓子灣可留了個心眼。雖然護法金剛對自已是博雅明基金會的高層一說含糊其辭，但起碼也是承認了。而這條蠑螈可從沒說過自已是誰。
而且剛才蠑螈那一番舉動，就是赤裸裸的威脅，為了人身安全著想，先不要跟他起衝突了。
韓子灣心裡盤算著怎麼撬開蠑螈的嘴，讓他透露實情。這時，蠑螈竟然直接坦白了。
“我想你應該發現了你的前科長有一種獨特的藥物，可以讓人產生幻覺。那個藥是博雅明基金會生產的不假，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幫你？
“如果你是博雅明基金會的人，會把對自已不利的資訊告訴剛接觸不久的陌生人嗎？開動腦筋，韓子灣，我怎麼可能是博雅明基金會的人。”
韓子灣聽著蠑螈的話，默默地點頭，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和博雅明基金會敵對的？你是想借刀殺人嗎？
“把我送進博雅明基金會，然後讓我暗中作梗？你覺得我會信嗎？既然你和他們敵對，那你又怎麼能把我送到他們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