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現實：擁有思維的機械體

“滴……滴……滴……”

葉笙笙醒來的第一刻就聽到了儀器的聲音，她不耐煩的發出喊叫：“什麼聲音，把這個東西給我關掉！關掉！”

她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幹不了，只能發出喊叫聲，以示自已的不滿。

她的真實世界裡，只有一片黑暗……

如果只是黑暗也算好的。

她的身體，只剩下了腦子，鼻子，嘴巴，耳朵和斷斷續續的面板，其他的都沒有了。

小小的身體，卻睡著極大的病床，也不能算是病床，那更像是放了一個軟枕的巨大桌子。

除了葉笙笙的頭以外，再往下，桌面上面放著擺放各種替代管道、機械器官，反射著銀銀的白光的器械。

葉笙笙在現實中的樣子，除了頭還像個人以外，其他的身體部位根本就是個機器。

攤開的一處又一處機械管道器官還有專屬的醫生和維護工負責。

【活著？】

聽到葉笙笙的醒來的聲音，一個年紀看起來較大的人，從一眾人裡走了出來：“葉小姐，今天是每個星期的例行檢查，除錯這些裝置，更好的適應您的身體，維持您身體的基本運轉。”

“我管你們幹什麼，給我滾，都給我滾，離我遠點。”

葉笙笙只能用自已聲音不停的表示反抗。

她沒有軀體，她的肉體被食用，骨頭被敲碎，連眼睛也被生生挖走，她已經不是人了。

身體連線著機器，那些機器仿造器官執行，光是想想就感覺醜陋無比。

男人再次想解釋：“小姐”

“滾——”

面對這種情況，房間裡忙碌著觀察機械的人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況。

也有個例。

“她都這樣了為什麼還要活著啊？”一個不合時宜的人聲響起。

【為什麼還要活著】

葉笙笙在聽這句話時就突然就安靜了下來，不再用自已僅剩的語言功能喊叫。

她在想，自已為什麼還活著，從二十年前到現在，處在黑暗與無感的她一直在想，自已為什麼還活著，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

可她還是頑強的活著，即使早已失去了世界。

說話那人對面除錯機器的男人，聽到他的話，慌忙拿起手裡的工具當頭給了他一下，悄聲道：“新來的就閉嘴！”

被打的男人還想反駁，便看到門外走進了一個人。

女人四十左右的模樣，穿著普通，氣質卻冷的異常，旁人看了一眼都會感到緊張，更別說被她盯著。

那個新來的人覺得自已後背似乎出了一層冷汗，在觸及女人目光的一瞬間，便僵直了身體，心裡發毛，他現在徹底明白了他剛剛的話會帶來什麼後果。

“每個人都有活著的權利，你說我的女兒為什麼活著？”女人說話的時候不同於氣質，語氣溫柔。

可她臉上的表情卻和溫柔是完全相反的。

她轉頭冷冷看向正在床邊和葉笙笙交談的人：“秦醫生，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之後還請您處理好，這種人不該出現在這裡。”

秦醫生頷首點頭。

檢查做的很快，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那個說錯話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了，或許他的醫學生涯也會受到影響。

房間裡還剩下三名陪護在時刻盯著資料。

葉岑坐在葉笙笙床頭的位置，那裡有一把椅子，是她專門給自已留的。

自從女兒五歲時遭受綁架，找到時就已經什麼都來不及了。不過幸好，她還活著。

有時候她也不禁在想，自已這麼自私的將她留下，是不是太過狠毒。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女兒直到現在還活著，二十年了她的孩子一直都在。

她臉上的神情變得輕鬆自然，語氣比剛才更加溫柔，像是浸了蜜一般，說話間似乎帶著甜味：“笙笙，遊戲玩的感覺怎麼樣啊？”

葉笙笙想到了她看到的那抹光，暗紅色的光刻在了她心裡，她難掩喜悅：“很好！媽媽，這個遊戲真的特別好，你真的沒有騙我，就像你說的那樣，有光有色，有觸感，有身體，那裡什麼都有！”

葉岑終於能聽到女兒用開心的語氣和她說話了，之前的女兒，像一隻豎起刺的刺蝟，每一句話都是吼出來的，她知道那是孩子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她看著女兒，伸出手下意識想撫摸她的頭，卻在距離一厘米處停住，最終還是不忍的收回手去。

她嚥下湧上喉嚨的酸澀，強壓著眼淚：“媽媽不會騙你，媽媽一直都知道，你最害怕希望變成絕望，所以媽媽一定不會騙你的。”

“嗯嗯，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葉笙笙短暫的平靜是葉岑生活裡唯一的甜，葉笙笙開心的笑也是她現在唯一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