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離開醫院,垂眸頓步來到停車場,靠在自已車邊安靜點起了一支菸。

他不喜歡,平時也幾乎不抽菸,除了不可避免的某些應酬還有……想起素川的時候,看著飄散的淡煙,燻苦的菸草味也蓋不過快要隱藏心底幾欲發狂的想念。

這些年,他為了儘快掌握實權令人信服,除了拼了命地擴張陸氏集團的規模外,還一直和與他暗中作對的陸二叔周旋,虛與委蛇,對方私下裡給他樹敵頗多,他知道自已還沒有能在群狼虎飼下絕對保全素川的實力,所以為了不牽扯到退出圈子的素川,他一直按耐著那些旖旎心思,刻意地不去找她,甚至連有人提起她時都不曾有過一句打聽。

直到陸卻山病死之前終於狠下心來把他那個狼子野心的弟弟革除了集團內部的職位,陸辭才終於沒了掣肘,在短短半年內肅清了絕大部分明裡暗裡的威脅勢力後,才開始四處派人尋找素川。

可那時的素川早已經淡出了眾人的視線,沒有人知道那個曾經風姿綽約的女人來自哪裡,去到了何處,陸辭僅憑著蒐集到的幾張宴會照片在茫茫人海里找一個人,有如大海撈針,再難找到。幸得上天垂憐,他與她有緣重逢,可是他卻不知道心上人竟然已經有了兩個孩子。

折滅了煙,陸辭臉色冷若冰霜,壓著眉眼看向遠處,禁慾又兇狠,彷彿一隻被侵犯了領域的頭狼要將那個膽敢奪愛的雜種撕碎,他不會輕易放棄,他要素川向他而來,就像十七歲那時一樣,在所有人輕怠蔑視他時唯獨她向他而來。

平靜下來的陸辭上手抬了抬架在鼻樑上的銀框眼鏡,順勢捏了捏眉心,此刻他無比疲乏,卻又因為一人無比興奮,費盡心思,千般引誘,萬般綢繆。

陸辭坐進車裡,恰好此時助理給他發來了檔案,是他讓人蒐集整理的關於姜素玔的資料。

然而他此刻不想看,看著郵件,一瞬間他的腦中閃過千萬種可能,或許素川的生活並不幸福,她的伴侶不負責任,不然怎麼會讓有孩子的她去做娛樂男人的工作,而他可以讓素川過得更好……

但萬一素川現在過得安穩幸福……陸辭又想到了在病房外看到母女間的相處,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萬一素川現在過得幸福,他又該怎樣介入……

素川……姜素玔……

你不會向我而來。

陸辭內心掙扎兩難,即使已經知道素玔有自已的家庭,偏偏他想的還是該如何擠進對方的生活。

面對商業上的阻礙和對手,他可以冷靜決絕,擲子有聲。但面對素川,陸辭束手無策。他的心上人難以靠近,觸碰不及,他把素川視作自已的軟肋,因而她在他眼裡沒有弱點,沒有弱點就無法控制。他就像個只能束手就擒引頸待戮的獵物,他的皮毛足夠柔軟漂亮,他的血液豐沛熱騰,可惜他的獵人忘記了他,他只能獨自落在陷阱裡舔舐傷口,銜尾徘徊。

陸辭想把心裡蔓延編織成囚籠的那些隱晦執念盡數沾染給素川,讓她記起曾經隨意設下的獵坑,趕來檢視她的獵物。

可是不能。

坑裡的誘餌早就滿足不了以前那隻快要餓死的狼了,現在,他要自已離開陷阱,去找那個可惡的獵人了。如果他如願的代價是破壞素川的生活,把她從平凡和樂的家庭中拆離,哪怕她會和他刀鋒相向,鮮血淋漓……

陸辭恐怕自已還是會選擇不擇手段地讓自已如願以償,他的愛不知從何而起,也混亂不堪,翻滾著自私和渴望,巨浪洶湧,氾濫千里,唯有吞沒一人才可能迎來寧靜碧波。

素川不知道陸辭來過,她這一天過的舒適穩妥,陸氏好像並沒有什麼陰謀等著她,甚至連梁康定都沒有打來電話。

她躺在床上,在夜幕裡睜著眼睛,一手按著另一隻手腕上的白色髮圈摩挲,彷彿那是能救她於痛苦的佛珠珈咒。

她像往常一樣把自已當成一個沒有備份和快取的機器,腦子裡什麼都不要留,她沒有回憶,沒有過去,那些人和事不值得記住……

只有一遍遍強迫自已清空曾經的記憶,她才能安穩入睡。

第二天醒來,素川是被給她換藥的小護士弄醒的,一醒來就看見小護士盯著她的臉看,素川露出一個微笑,小護士連忙害羞地收回眼神一個勁的盯著她的傷腿擺弄。

素川沒在意,她今天有些心緒不寧,起因是昨天晚上她做了個夢,夢裡沒有傷害和背叛。

她夢見的彷彿是另一個世界,夢裡的她還是姜素玔,她在遭受同性戀的丈夫欺騙和背叛後就彷彿變了一個人,不像原來的她那樣無能軟弱,自棄墮落,而是果斷收集證據起訴離婚,還自已開了一間服裝店,同時在店裡闢了一塊地方作跳舞班教附近孩子跳舞。有了穩定的收入,她在短時間內要回了兩個孩子的撫養權,她們像真正的母親和孩子一樣過得幸福美滿。

而且……夢裡的她在兩個孩子上高中後遇到了值得共度餘生的人,可笑的是現實裡的她卻是在那時收到了最痛恨之人的骨灰……

素川只記得在夢裡她的意識清醒地看著親暱的兩人,心緒是不平靜的,她看到那個男人會每天帶著精心挑選的玫瑰以討求她的一個吻,會為她的生日暗自籌劃很久只為給她驚喜,她看著兩人約會、一家四口結伴露營……看到夢裡的兩人對視時她那直達眼底毫不掩飾彷彿會經久不衰的熾烈情感時,素川才恍然如悟,原來那才是幸福的樣子。

她有些迫切地想要看清夢裡男人的臉,可是唯獨對方的身影在夢裡模糊不清。素川本應略感失落的放棄,那不是該屬於她的,至少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她,她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已,可是視線卻仍然捨不得移開那個模糊人影半分,高大挺拔,溫柔體貼,看起來和她很是相配。

“……姜女士?姜女士……”

素川不斷綿延的思緒被值班醫生打斷,她面無表情的抬頭直視醫生以示回應。

醫生被看得背後發涼,暗歎果然越好看的玫瑰越是扎人,他急著向素川講解完病情就匆匆離開了病房,發誓再也不因為一點好奇心搶著要接觸漂亮病人了。

素川則樂得清淨,無事又開始回想那個離奇又生動迷人的夢。多想幾次就能永遠記住了,至少可以在她失控之後做虛假的安慰,

素川不是沒有幸福的,在另一個世界裡的她就很幸福。

隨著她一次次地回想,一些模糊的細節越來越清晰,夢裡的她從櫃格里翻出了一條紅白條紋的領帶打趣男人的品味,對方則丟掉領帶,走近一步環抱住她的腰附耳說了些什麼讓她的臉升騰出薄紅……還有,還有……他送她一個鈴蘭釦子。

素川突然開始後悔自已錘的為什麼是腿而不是手臂什麼的,那樣她就可以自如進出醫院,去找找那個夢裡送他鈴蘭釦子的男人是否真實存在。

至於為什麼要找,她不想理清腦子裡雜亂的想法,就像她不想承認過去十年的生活的其實並不是自已想要的,她終究沒自已表現出來的那麼寡情。

這邊,陸辭還是仔細看了素川的資料,不出他所料,兩個孩子都上高一,素川的丈夫是個拋妻棄子毫無底線的人渣,一年前已經死在外面了。陸辭眼裡閃過冷意,就算還活著也離死不遠了,傷害素川的人,他會抹殺他,然後取而代之,這種人渣就那樣死了,還真是便宜他了。

陸辭的後顧之憂沒了大半,素川的餘生都應該是他的,即使她現在過得不錯,那他就會讓她過得更好。

陸辭第二天在開完例行董事會後就急匆匆趕去了醫院,他沒有猶豫,徑直走向素川的病房,迫切的想要素川的眼裡看到他,裝下他。

來的不巧,素川沒有躺在病床上,於是陸辭獨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貪婪的巡視沐浴過素川氣息的一切,他的目光最後落在素川放在床邊的手機上,螢幕亮著,映入眼簾的是滿屏的紅白條紋領帶,他的目光一瞬間冷了下來,轉回視線端坐在原位。

素川從衛生間出來就看見房間裡多了個人,是梁康定的金主,嘖,身高體長,還長得這麼一副好看的皮囊,真的是陸家能生出的人嗎……

“聽說姜老師受傷了,陸某特意來探望。”陸辭說著,站起身要去扶腿腳不便的素川,卻被素川攔下,

“我自已可以!多謝陸董百忙之中掛念。”

陸辭要去扶素川的手僵持在原地,片刻後還是落下,他的目光落在她受傷的腿上,醫生已經把所有情況都告訴他了,素川的傷是刻意擊打造成的,並不如素川本人所說的被垂落物砸中。

他抿了抿唇,再次開口,“那希望姜老師早日康復,我朋友的女兒看了您的教學時的影片說很喜歡您,託我向您問候,她說希望早日成為姜老師的學生。”

素川猶疑地點了點頭,又客套了一番,然後就目送陸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她是感到有些奇怪的,像這種小事隨便叫助理來一趟就足夠讓人感激涕零了,對方何必親自來。但在看到桌上的鮮花和果籃便就也不再想其他的了,一瘸一拐地走上前要挑揀出愛吃的,走近了才看到果籃後還藏著一支玫瑰,莖幹修直,紅豔欲滴,甚至還帶著露水。

這是誰送的?雖說修剪的不太專業,但倒還挺有意思。

素川這麼想著,把原來花瓶裡的假花換成了這一朵格外漂亮的玫瑰,她喜歡玫瑰,有美麗外表的同時也生出棘刺守護自已的美麗。

至於那束明顯是陸辭送來的捧花,素川則放在一邊任其枯萎。

同樣在醫院的停車場,同樣是因為素川,陸辭再次煩躁地摘下眼鏡在車裡仰頭靠著,腦子裡素川手機螢幕上的紅白條紋領帶揮之不去。

陸卻山也有一條同樣的領帶,並且十分看重,說是他父親交給他的,只在重大場合才戴。

因此陸卻山還給他也定製了一條,不過他從來沒戴過。

所以,素川還想著陸卻山?

那個愚蠢噁心的老頭子有什麼值得她想的,死前全身浮腫地令人作嘔,眾叛親離,沒有一個人真正為他的死難過……

陸卻山,都是個死人了還給我添堵。

你有什麼資格和我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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