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殊發情期結束是在四天後,早上八點學校舉辦了升旗儀式,烈日懸掛半空,大地熱得冒煙,學生排成行進行毫無意義的蒸桑拿活動。
陳昭殊額頭沁出汗,悄悄矮下身躲在前頭人陰影下。
廣播響起了國歌,升旗手將國旗冉冉升起。
校長開始了聒噪的演說,陳昭殊不停打著哈欠,有omega暈倒下了,一陣兵荒馬亂,又有omega暈倒了……
校長坐在陰涼處的椅子上拿著麥:“你們現在這群年輕人就是太缺乏運動了,曬會太陽各個都暈。”
陳昭殊一陣無語,環視四周,餘光瞥見斜對角陸鬱即將搖搖欲墜,在他倒下的瞬間一個閃身衝了上去。
“老師!陸鬱暈了,我送他去醫務室。”
“操?”陸鬱身後的男生懵了,不是!這人哪來的啊!
逃離了熱烘烘的操場,陳昭殊心情愉悅馱著陸鬱往醫務室方向走去,嘴裡不停哼著不成調的歌。
“怎麼是你啊。”陸鬱低著頭小聲說。
陳昭殊:“我樂於助人唄,你腿使點勁,壓死我了。”
陸鬱輕笑了一聲,故意走得歪歪倒倒,身上重量盡數壓在陳昭殊身上:“那我樂於助人的同桌可怎麼辦?”
陳昭殊回想起那聲“操”,不由跟著樂:“沒辦法了,他反應太慢了。”
醫務室空調很足,陸鬱躺在床上玩遊戲,順帶拉上了一旁坐涼板凳的陳昭殊。
玩的是一款火爆全網的反人類戰鬥遊戲,開局給你一個人,裝備全靠搶。
陳昭殊打死了一個npc,搶了一輛勞斯萊斯,剛坐上車,警察就來了:“怎麼還有警察啊?”
陸鬱:“跑!警察有槍。”
陳昭殊開進河裡,游到岸的另一邊,搶了一輛越野車。
點開地圖,陸鬱人物的標誌顯示他在城市的俱樂部裡。
陳昭殊從螢幕上移開視線看向陸鬱,陸鬱躺在醫護床上四仰八叉,看起來很舒適的樣子。
陳昭殊:“你在俱樂部做什麼?過去點我也躺會。”
陸鬱掀起眼皮思考一番,起身往旁邊挪,淡淡道:“喝酒。”
“還可以喝酒啊,酒從別人口裡搶的嗎?哈”陳昭殊往床上一躺,不由一樂,笑起來帶著淺淺的梨渦。
他的身上帶著淡淡令人舒適的綠茶香,一副很好接近的模樣,跟巷子裡冷著臉又痞又帥吊上天的混世小少爺反差還挺大。
陸鬱回過神一本正經說:“免費的,還可以看脫衣舞。”
醫務室門猛的被開啟。
方林一臉驚恐看著躺床上兩人,拉著嗓音喊:“光天化日之下,我們曬成狗,你倆躲醫務室看片,這不公平!”
陳昭殊:“……”
陸鬱開口解釋說:“遊戲……”
方林自顧自坐板凳上,盯著陳昭殊:“你就是那個沾我陸鬱一身綠茶味的神秘omega?”
陳昭殊:“……”
陸鬱:“他是我同桌方林。”
陳昭殊點點頭:“哦,我叫陳昭殊。”
方林朝陳昭殊握了握手:“你好你好,以後我們班陸鬱就拜託你照顧了。”
陸鬱正色道:“我們只是朋友。”
陳昭殊沉默無言,你找我還不如找陸宵,他倆是官配,我只是個無名小配角。
陳昭殊移開手起身關了手機說:“走了,上課了。”
B班的班主任是數學老師,據冰唐收集上一屆學姐的情報而言,她的教學方式相當激進。
只要不是滿分的基本都是要挨棍子的,分數決定捱打的力度。
高二分了四個班,ABCD分別根據成績排班,一個班42個人。
冰唐:“之前就有個女生,手都給打破皮流血了,還好我數學成績還不錯……對了,那群人跟我道歉了,還賠了我修窗戶的錢,謝謝你!昭殊!”
陳昭殊趴在桌子上玩手機,聞言搖頭說:“不客氣,我也沒幫什麼。”
冰唐擔憂道“他們父母沒找你麻煩吧?”
陳昭殊不屑帶著點小驕傲:“比後臺,他們比不過。”
冰唐鬆了口氣,轉念一想,說:“那190什麼組合跟陸鬱是怎麼回事啊……你跟陸鬱熟嗎?”
陳昭殊沉默裝死。
熟嗎?
陳昭殊不由一想,他所瞭解的陸鬱是被藥物所控制,放蕩而抑鬱的他。
囚禁前的陸鬱,作者只寫了寥寥數語。
新城一中高二A班班長陸鬱莫名退學了,無人知曉是何種原因,那成績優異乾淨脫俗的年級第一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慢慢的有了傳言:“陸鬱之前就是在假清高,不信你們看!”“年級第一都是假的吧……”“他旁邊的是alpha!”“你們知道陸鬱嗎?”
學校的操場很大,懸在兩棟樓相接的走廊可以眺望到不遠處正不斷激情投籃揮灑汗水的男孩。
陳昭殊懶散靠著圍欄看著青春肆意的操場,風吹髮梢,木棉樹又開花了。
“要下去玩嗎?”陸鬱抱著厚厚一疊試卷,似乎在旁邊站了很久。
陳昭殊轉過身搖頭說:“太熱了。”
陸鬱學著他靠在圍欄邊注視著操場,他說:“嗯,很熱,但投籃那瞬間我會覺得自已無所不能,特別的自由。”
陳昭殊漫不經心看向他說:“自由重要嗎。”
陸鬱拉長音調回應:“沒有自由……就只剩下活著的軀殼……放學別走,等我。”
陳昭殊:“要打架嗎?”
“你打不過我。”陸鬱揚唇微笑,他朝陳昭殊揮揮手,轉身離開。
陳昭殊心裡的鼓越敲越響逐漸失控,腦海裡只剩下那燦爛的笑容,難得到了夢裡還惦記著。
夢裡,他們逃了晚自習,陸鬱開著共享電動車帶著陳昭殊跑了。
風很大,吹進衣服鼓起大包,陳昭殊抬手扯了下來,兩人沒有戴頭盔,一路畏畏縮縮避開交警。
“我們現在有點像在玩遊戲。”陳昭殊笑點低,躲一路也笑了一路。
陸鬱點頭贊同:“就差上手搶勞斯萊斯了。”
陳昭殊汗顏:“……”
廢棄的自建樓一片漆黑,四周荒草叢生,陸鬱進了樓,用手電筒照著前方路,陳昭殊緊跟其後,周圍黑的有些嚇人,他默默抓住陸鬱的衣服,扶著牆上了頂樓。
陸鬱扯開他拽著衣服的手,握在手心,拽著他走到樓梯邊,示意陳昭殊看過去,那裡鋪著一張巨大厚實的床墊以及好幾件柔軟的毛布。
陸鬱也不等他反應從樓梯邊往後一倒,徹底陷進床墊裡。
陸鬱往旁邊開了個按鈕,四周牆壁掛著亮起來的星星燈,他笑著說:“陳昭殊,下來。”
陳昭殊學著他往後一倒,重重摔進床墊。
從這個位置往上看,外面繁星點點,明月當頭,夢幻而真實。
陳昭殊:“你經常來這嗎?”
“偶爾。”
陳昭殊猛然起身,沉默片刻說:“所以,這個床墊一直在這風吹日曬?”
“啊……是吧?”陸鬱絲毫不帶猶豫說。
陸鬱見他又重新躺了回去,轉過身不解道:“你不嫌棄了?”
“有個人比我還愛乾淨,所以我猜這個床墊是新的。”
兩人面對面說,挨的很近,眼裡是對方近在咫尺的臉龐,呼吸跟身體變得滾燙。
陳昭殊猛的驚醒,拍桌站了起來。
在眾人注目中,虛心往外走,迎面撞向夢裡濃郁的青梅酒裡。
陳昭殊略感心虛道了聲歉。
“沒事,等我一下。”
陸鬱穩住身體,進了老師辦公室。
窗戶裡陸鬱撐著桌子矮身低著頭跟老師說話,略長的捲髮遮住一半的臉,只剩下清晰分明的下輪廓。
陳昭殊往反方向走,進了廁所洗了把臉,素來淡定自若的臉上多了幾分紅暈。
真是瘋了。一定是單身太久了!嗯……我才剛滿十八歲,所以才會這樣,嗯,正常。
陳昭殊做好心理建設又洗了把手,走出廁所, 陸鬱背靠在走廊的欄杆邊,他一把拽過陳昭殊薅下樓。
身後浩浩蕩蕩跟著一群男生,兩兩肩並肩走著,畫面莫名和諧,淡笑之間,陳昭殊總算是明白他們要去做什麼了。
陸鬱的哥哥回國了,在商業街開了一家club,試業那天,陸宵特意讓陸鬱帶著朋友過去玩。
方林從後頭擠了上來, 深藍色的墨鏡插在頭髮裡,他的肩膀搭上陳昭殊,轉過頭笑著小聲說:“昭殊啊,你可別誤會啊,雖然陸鬱平時總冷著臉沾花惹草,但他絕對連小o的嘴都沒親過,純情的很。”
陳昭殊樂了,笑著說:“真的假的。”
方林小聲湊近說:“尊嘟!包的!而且他酒量賊差,一杯就倒!”
陸鬱面無表情將陳昭殊拉到另一邊,自已走到了中間。
方林瞪著眼怒氣沖天道:“唉!你幹嘛,這麼小氣呢?”
陸鬱挑眉,冷淡而平靜說:“你繼續?”
方林翻了個白眼:“哼~勞資不說了。”
club很大,燈光昏暗,大部分開的是暖色調的玻璃音符燈。
人不算多,但也不少。
吧檯邊靠坐著男人氣質頗為出眾,白襯衫解開了兩顆釦子,露出鎖骨,脖頸處戴著一條銀白色懷錶,修長的西裝褲裹著他的雙腿,顯得修長有力。
陳昭殊不由自主拽住陸鬱的衣角。
男人轉過身,露出一張近乎妖孽般的臉,黑色的短髮梳了個蓬鬆的背頭,劍眉之下,是一雙含情的桃花眼,放蕩不羈的同時又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情。
陸宵舉著藍白液體的酒杯,似笑非笑走了過來:“給你們開了個包間,在八樓,隨便玩。”
一群人鬧轟轟進了電梯。
“陸鬱,我們聊會?”陸宵的音色很沉,在這氛圍之中倒顯正經嚴肅。
陳昭殊往前走的腳步頓了頓,他看向陸鬱,只見他神色平淡薄唇輕啟說:“好啊,哥。”
陳昭殊鬆開了手,頭也不回進了電梯。
陸宵的出現,就像一顆定了時間的炸彈,瘋狂數著倒計時,令陳昭殊格外感到煩躁。
他要眼睜睜看著這件事情發生嗎?
嬌軟香甜的omega推著一小車的酒進了包廂,方林隨手開了一瓶威士忌,往杯子一倒,眾人紛紛品起了酒。
都是一群剛成年的毛頭小子,見什麼都稀奇。
omega尷尬退出包廂。
下一秒包廂門又開了,陸鬱沉著臉走了進來。
陳昭殊叼著煙移了點位置給他,示意他坐。
一群人嘻嘻哈哈玩起了骰子游戲,兩人緊跟著被拉入其中。
不到一會,就有幾人喝的滿臉通紅。
喝到最後,酒力最佳,喝的最多的反倒是林昭殊。
方林一邊喝,一邊納悶:“林昭殊,你一個omega咋這麼能喝啊?”
林昭殊懶得搭理這不知東南西北的醉鬼,抬手把他的臉轉向別人。
方林暈頭轉向纏著那人不停叭叭,角落的omega男孩長相清秀又帶著點小家碧玉,他的臉上紅了又紅,說話都不由磕巴起來。
林昭殊看了一會回過頭,只見陸鬱紅著臉正襟危坐,除了臉上的紅暈,看不出絲毫的醉意,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眾人發呆。
忽然他湊向陳昭殊,撐在沙發上,吐出重重的熱氣:“為什麼?”
“嗯?”陳昭殊歪著頭有些不解,撥出的熱氣打在他的脖子處,格外癢。
陸鬱笑著直白說:“你總看我。”
他頓了頓說:“從剛才到現在,之前也是……我都看到了……為什麼啊?”
陳昭殊:“那你為什麼看我?”
陸鬱撐著手坐直,緊接著說:“你還跟我躺一張床,我覺得不太好,ao有別。”
陳昭殊知道他是醉了,敷衍道:“哦,下次不了”
陸鬱似乎沒有聽他的回覆,自顧自盯著他說:“你的眼裡有很多情緒,在看著我的時候。”
陳昭殊被盯得雙耳通紅,他一把按住陸鬱後腦勺,拍進肩膀。
真是可愛的有點犯規了,主角光環是這樣用在配角身上的嘛!
陸鬱撐住手反抗了幾下,才重獲呼吸,他窩在陳昭殊的肩膀上閉上了眼淺聲說:“就像現在,你在生氣。”
“你哥跟你說什麼了?”陳昭殊轉移話題說。
陸鬱悶聲說:“他讓我回家住。”
“然後呢?”
“沒了。”
沙發上趴的趴,睡的睡,陳昭殊決定打道回府睡他柔軟寬敞的3米大床。
他將陸鬱扶起問:“走得動嗎?”
陸鬱點了點頭,兩人在大門攔了計程車。
陳昭殊將陸鬱扔到客房,開了玻璃檯燈跟空調,悄無聲息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