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了整夜的雨天空呈現明度極低的藍灰色,窗外依然時不時有細細的雨絲砸在玻璃上,厚重的窗簾將窗外微薄的光線隔絕在外,昏暗的室內依稀可以看到地上胡亂擺放的衣物和凌亂的被子。

床上兩副身體相擁而眠,少年有力的手臂環著懷中凹凸有致的身體,兩人肩膀和脖頸處的吻痕印證了屋內到處瀰漫著的,情慾甜膩濃郁的氣味。

“喂,醒醒。”

段青尋在睡夢中依稀感覺到有隻手在拍打他的肩頭,但他此時此刻完全被睡意籠罩,無力睜開沉甸甸的眼皮。

一旁的女人見這麼久他都絲毫沒有反應,便將臉湊了過去。

她伸出一隻纖細柔嫩的手指探上段青尋的鼻息,有氣兒,活著。

女人接著用那根手指挑起段顯懷的臉湊近細細打量,男孩兒有些曲捲的頭髮軟趴趴的垂下來遮住眼睛的上半部分,硬挺的鼻子下溼軟的嘴巴微微張著,一副不設防備的樣子看起來乖巧又聽話。

這麼乖。

女人忍不住湊近吻上熟睡中男孩兒粉嫩的嘴唇。

段青尋在夢中感覺到自已像是被籠罩在隨著海浪的起伏而搖擺的海藻中,嘴巴被一片柔軟覆蓋,對方的舌頭像一條靈活的小蛇一樣鑽進來,他出於本能的回應,食髓知味想索取更多。

不對,等等!

段青尋一下子清醒過來,猛地睜開眼睛對上一雙瀲灩含情的桃花眼,一張美麗的臉近在咫尺。

他從床上坐起來一把推開面前的女人,等他看清對面這張陌生的臉後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裡滿是驚恐。

“你是誰,你怎麼在這,這是哪裡??”

女人被大力推開一時有些不滿,卻在看到段青尋在床上像個受驚的小白兔忍不住笑出來。

“你昨晚在酒吧一個勁兒往我懷裡撲,現在怎麼不記得了?”

女人輕佻的語氣讓段青尋瞬間瞪大了眼睛,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想驅散宿醉帶來的頭痛,一邊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事。

昨晚在酒吧參加大學新生聚會,喝了兩杯酒後馬上感覺口乾舌燥,頭和四肢像被灌進鉛一樣麻木沉重,意識渙散到幾乎站不穩。

他以為是自已太久不喝酒的緣故想起身去衛生間洗把臉,但剛走到走廊腳卻越來越不聽使喚,身體也沉重的直往下墜。

倒下去的時候好像下意識的扶住了身邊的人。

記憶到這裡戛然而止。

段青尋對昨晚發生的事模模糊糊腦海中卻依稀閃過兩人親密的畫面。

趁他回憶的功夫,女人下床撈起床邊的裙子穿好,又從一旁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提包。

她穿好衣服轉身坐到床邊,看著段青尋滿臉懊惱臉上白一陣兒紅一陣兒就覺得可愛。

女人一通翻找後從包裡翻找出一個精緻的小記事本,又掏出筆在上面寫了一串數字,抬手撕下來扔到段青尋的手邊。

“好了,你自已慢慢回味吧,姐姐要走了。”

說著她伸出白皙的手捏了捏段青尋的臉,但覺得不盡興,又湊過身去伏在段青尋的脖間聞了聞。

溫熱的氣息吐在段青尋脖頸處細嫩的面板,突如其來的親密的接觸讓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女人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小動作,用充滿調戲的語氣說道 “昨晚表現不錯,這是我的號碼,以後常聯絡哦弟弟。”

說罷不顧段青尋聽到後臉色漲得通紅,提起一旁的手提包毫不留情的離去。

關門的聲音像一道鐘聲將段青尋從恍惚中拉回現實,他伸出手用力的搓了把臉,企圖以一種簡單的方式消化著這件事。

什麼啊他就這麼糊里糊塗的和不認識的人發生關係了嗎。

答案顯而易見,無論是凌亂的周遭,還是面板上顯而易見的痕跡都無一不在提醒他昨晚的激情和意亂情迷。

段青尋抬手拿起一旁的紙條,上面簡單的留了一串手機號碼和一個姓氏。

“符。”

他心煩意亂的胡亂將紙條攥成小球捏在手心,嘆了一口氣脫力的倒回床上。

一時間段青尋有點兒無法面對。

突然,一陣叮叮咚咚的音樂打斷了屋內安靜的氣氛。

床邊矮桌上的手機不住的響。

段青尋抬手拿過手機,Google 日曆的提示掛在桌面。

14:30 電機學,xxx樓128B。

完了,要來不及了。

他跳下床掏出手機點開通訊錄撥出一個號碼。

第一遍無人接聽,回撥。

第二遍直到快要結束通話才被接起來。

“喂。”電話對面的聲音溫潤清澈。

“你在哪。”

“還在宿舍。”

段青尋聽著元融的聲音,心裡湧上一股異樣的直覺,元融雖然平時說話慢條斯理但今天似乎格外慢,每一個字都像用了很多力氣。

他今天怪怪的。

但段青尋沒有追問,只是從一邊撈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一邊繼續開口,“我現在趕不回去,可能要麻煩你幫我拿一下書。”

段青尋沒有住在宿舍而是在學校一旁的住宅租了房子。

“嗯…好。”元融在電話那頭遲疑了一下,過了三四秒鐘才像是下定決心一樣答應下來。

段青尋掛掉電話就往樓下衝,在酒店門口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

“師傅,F大。”

“麻煩您快點兒,我趕時間。”

段青尋趕到教室的時候覺得他的腿要被跑斷了。

14:28,距離上課時間還有兩分鐘。

他一進門就到處搜尋元融的身影,然後在第三排找到了趴在桌子上的元融。

明明是夏天近三十度的高溫,元融卻用長褲和有些厚度的衛衣將他的身體嚴嚴實實的裹了起來。

聽到旁邊有拉椅子的聲響後元融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卻比女人還精緻的臉,纖長的睫毛低垂下來蓋住他宛如琥珀的眼眸。

元融沒有說話只是朝段青尋笑了笑,又低頭趴在桌子上。

“身體不舒服嗎?”

“還好,我沒關係。”元融的聲音悶悶的從下面傳來。

見他沒什麼興致,段青尋掏出耳機坐在一旁無聊的翻書。

14:30,一個豐腴高挑的身影踩著六公分的高跟鞋走上講臺。

亂哄哄的教室隨著她的出現霎時間鴉雀無聲,像在沸騰的熱水裡投入大量冰塊一下子澆滅熱度。

看著講臺上那張妖豔又熟悉的臉,段青尋心中滿是錯愕,講臺上站著的赫然是今天早晨和他在同一張床上醒來的女人。

已經可以預判到他的學術生涯走到盡頭了。

講臺上的女人抬手用一根細細的橡皮筋將那宛如海藻般濃密曲捲的頭髮挽在耳後,舉手投足間盡顯嫵媚。

她開啟電腦,課件的第一張是帶著大頭照的自我介紹。

符渠,32歲,xxx大學電氣工程及應用電子技術PhD。

研究方向:電機設計與控制以及電機電磁場。

主要科研專案:兆瓦級…發電機組研製,多相永磁…驅動系統模擬研究等。

一份堪比研究生或博士生導師的簡歷,她卻來教本科。

符渠伸出細白的手從面前的盒子裡挑出一隻馬克筆捏在手中,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她的名字。

“我叫符渠,將暫時頂替李老擔任電機學這門課程的教師。課程的總分將由三個分段測驗和期中期末共五個考試組成。分段各佔10%,期中考佔30%,剩下的40%——”

符渠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底下的學生以為她要賣個關子。

實際上,她是在人群中看到了坐在第三排的段青尋。

段青尋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後拼命低下頭企圖降低存在感,這副膽小的兔子樣逗的符渠沒忍住輕笑出來。

但她馬上又看到了段青尋旁邊那張熟悉的臉,元融。

那個她名義上的遠房表弟。

符渠挑了挑眉,馬上撿起剛剛說到一半的話,“剩下的40%是期末考。沒有作業,出勤率不計入分數但是考試會非常難。”

符渠話音剛落就聽到地下哀嚎一片,她的眼睛卻不由自主的觀察第三排段青尋的反應。

段青尋的反應卻讓符渠有些失望。

他好像對分數和考試並不敏感,只是一味的裝鵪鶉。

“對了,班長是誰?”

符渠雙手撐桌向下掃視了一週。

段青尋聽到這句話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隨即慢吞吞的舉手站起來,“老師,是我。”

符渠看到站起來的人明顯一愣,嘴角忍不住上揚。

此時此刻她想逗逗這隻小兔子的慾望達到了頂峰。

“這位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這個問題不怪符渠,她的確不知道對方叫什麼。

昨晚的情景也確實沒有心思先做自我介紹。

“報告老師,我叫段青尋。”段青尋慢吞吞的回答,他努力掩蓋語氣中的彆扭和不自然。

聽到“段青尋”這三個字讓符渠的心裡頓時警鈴大作。

“好,班長下課來辦公室找我。” 說完波瀾不驚的揮揮手讓段青尋坐下,符渠點選滑鼠的手卻有些顫抖。

她趁學生們讀材料的時間偷偷拿起手機編輯了一條簡訊傳送。

“從歐洲回來了嗎??”

三個小時的課長對段青尋來說既漫長又煎熬,總時不時的感覺到有一股視線朝他投來讓他覺得有螞蟻爬過全身。

一想到要跟她單獨相處就坐立難安,整堂課都無法集中注意力。

一旁的元融從開始就低低地趴在桌子上幾乎沒有再抬起頭。

“今天就先講到這裡,有什麼問題可以發郵件給我。”

符渠的聲音明明不算大卻狠狠的撞擊段青尋的耳朵,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當他抬頭看向講臺時發現對方也在看自已。

符渠有意無意的掃了他一眼隨即抱起電腦踩著高跟鞋走出教室。

段青尋只好硬著頭皮跟過去。

段青尋跟在符渠身後兩人都沒有說話,進辦公室後也只是乖乖的站在一旁。

符渠在上課前已經換了一身相對正式的淺色套裝露出光潔的小腿,腳上踩著一雙米色高跟鞋。

她畫著淡妝將頭髮高高的束在腦後,身上透著滿滿的理性和自持。

符渠沒有說話,只是將電腦放好又整理了一下面前的辦公桌才抬頭看向段青尋。

“怎麼沒換衣服?”

符渠的話問的段青尋措手不及,他的呼吸一下子亂了節奏,嗆了一下隨即咳嗽起來。

“還,還沒來得及。” 他小聲的回答,雙頰慢慢爬上一片緋紅。

段青尋的面板白皙柔嫩,杏仁一般的小臉上長著一雙黑白分明透著無辜的大眼睛,嘴巴微微張開,頂著一頭卷卷蓬蓬的頭髮,明明身高超過一八五卻像一隻任人擺佈的聽話小狗。

他還穿著昨晚的黑色t恤和破洞牛仔褲,身上沒有太明顯的logo但符渠還是一眼就看出他身上的每一件單品都是價格不菲的潮奢品牌,小到手指上戴的戒指。

只是她實在無法將面前的少年和自已認識的那個像大魔頭一樣的男人聯想起來。

夏日中午滾燙的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投到一旁白色的金屬櫃子上一時間有些耀眼。

符渠站起身來拉下百葉窗,光亮被瞬間阻隔在外,屋裡的亮度暗下來。

“把班級人員名單交一份給我。”

“好的老師。”

段青尋乖巧應下。

符渠開啟面前的電腦,十指翻飛的敲打起鍵盤,半晌都沒有再開口。

“老師您還有什麼事嗎,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

段青尋迫不及待的想逃離這個尷尬的環境。

“有事。”

符渠站起身來走到段青尋面前像惡作劇一般徑直伸手扯住段青尋的衣服用力朝她的方向一拉,毫無防備的段青尋在被外力拽動下向符渠倒去。

這一切本是符渠計劃好的但當這個身高近一米九的身體壓過來時她還是沒有站穩向後扶了一把,段青尋幾乎是下意識摟住了她的腰。

這個姿勢讓段青尋尷尬極了他馬上掙扎著起身卻被符渠伸出雙手環住。

符渠踮起腳尖湊近段青尋,其實她只是打算淺淺的調戲一下,嚇唬嚇唬這隻笨蛋小狗,卻被段青尋按住後腦勺吻了上來。

段青尋的吻技很差動作也盡顯生疏,他笨拙的貼上符渠的嘴唇卻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只能輕輕的上下蹭蹭她的唇瓣。

溫熱的鼻息噴灑在符渠的臉上,她感受到段青尋的身體在緊張的微微顫抖。

段青尋鬆開懷裡的人向後退了一步低下頭,委屈巴巴的小聲詢問,

“現在可以了嗎,我可以走了嗎,老師。”

符渠瞬間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她伸出手捏住起段青尋的下巴強迫他低下頭來,他白皙的面板此刻紅的像一顆飽滿的水蜜桃,垂著眼眸倔強的將頭偏到一邊。

段青尋應該死都不會想到他現在這副可憐小狗的樣子正中下懷,完全勾起了符渠的興趣。

“咳咳。”

符渠為了掩飾她嘴角和眸中滿的快要溢位來的笑意抬手握拳放到嘴邊咳嗽了兩聲。

“沒事了。”

“好,那我先走了。”

聽到這話對段青尋而言像是得到了救命令牌一樣,他忙不迭的推門落荒而逃。

符渠望著面前的櫃門玻璃若有所思。

段青尋一口氣從六樓跑下來,氣喘吁吁的站在樹下。

夏季的燥熱透過樹葉的間隙傳達到他的全身。

在他的潛意識裡對符渠是有所虧欠的。

沒有別的課程需要佔用這間教室,所以下課後空間內除了元融已經空無一人。

元融依舊趴在桌子上彷彿睡著一般,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發黃的髮絲上反射出金色的暈影。

“怎麼還在睡。”

段青尋走過去惡作劇般掀起籠著元融的衛衣帽子摸了摸他的後頸,卻發現感到溫度異常的熱。

“發燒了嗎?” 段青尋伸出手將元融拉起來,他的額頭上掛滿細碎的汗珠。

元融已經昏昏沉沉的說不出完整的話,張嘴小聲的唸叨著零碎的句子。

“去醫務室。”

段青尋一邊說著一邊攙扶著元融站起來,元融的身高比他矮一些體重也更輕,但是此刻他所有的力氣都蒸發流失,靠自已去醫務室似乎是件難事。

段青尋想也沒想就把元融背了起來,穿過大半個校園。

兩人一路上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尤其是女孩子,甚至有人掏出手機拍照。

到醫務室後校醫量了體溫確定是發高燒,便開了兩瓶水給元融掛上。

元融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原本瓷白的面板透出一層高溫氳出的粉色,他的雙眸緊閉,好看的眉毛緊緊的擰在一起,汗水打溼他的頭髮,原本就單薄的身體平添了幾分破碎感。

段青尋坐在床邊細細的打量床上的人,他見過的好看的人數不勝數但不得不承認元融美的清冷絕塵。

第二瓶水掛完外面的天早就暗了下來,空氣摻雜帶著涼意的風,月亮隨手撒下一把銀色的皎潔。

段青尋拎著一個紙袋走進來時校醫已經替元融拔了針,他靜靜地坐在床上渾身依舊沒有很多生氣。

“我買了粥和小菜,你吃一點然後我送你回宿舍休息。”

段青尋將紙袋剛到床邊的桌子上,將食物從裡面一樣一樣的拿出來,說話像是在哄小朋友。

元融猛的抬起頭來,眼前氤上一層說不清的霧氣。

“我可以去你家住幾天嗎。”元融的聲音很輕卻滿聲哀求。

段青尋懶得問緣由,直接將勺子塞到元融手裡,

“那就去我家,你先把粥喝了。”

手機叮叮咚咚響起,螢幕上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段青尋站起身來接通電話向外走去。

“喂,您好。”

“段青尋。”

段青尋聽到電話裡的聲音像接住燙熟的山藥驚的差點兒把手機扔出去。

“您怎麼會有我的聯絡方式?”

符渠在電話那頭笑了一聲,開口提醒“你是班長我是導師,難道不是應該你主動聯絡我嗎?”

段青尋頓了一下,慢吞吞的開口,“不好意思,老師。”

“郵箱地址發給我,我等一下把課程Syllabus發過去,另外我會在每週三之前把課程筆記更新在上面的網站。還有,我的Office Hours定在每週三下午14:00-16:00,這些都要靠你這個班長在你們班級群裡再發布一遍。”

符渠在說到“班長”二字時故意咬字很重。

“好的老師。”

段青尋的話音還沒落對面就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他愣了愣神,不是...他應該怎麼把郵箱地址發給符渠。

遲疑了幾秒,點開通話記錄將剛剛打過來的一串數字複製下來,貼上到社交軟體上。

馬上就搜尋出一個賬號,頭像是一張符渠在波西塔諾的遊客照,使用者名稱是她的名字。

傳送新增好友申請。

另一邊符渠結束通話電話轉身走進洗手間洗了把臉,美美的敷上面膜躺在沙發上開啟看到一半的電影。

手機螢幕亮起,是一條社交軟體的好友驗證,驗證資訊的內容是“段青尋”。

符渠點選透過驗證,段青尋的頭像是他自已坐在草地上抱著一隻毛茸茸的愛爾蘭獵狼犬朝著鏡頭傻笑的照片。

符渠認識這隻狗。

這是元融的狗,叫糊糊。

是符山鳴取的名字,因為它身上總是亂糟糟的,灰色和白色的毛夾雜著生長。

符渠越看越覺得段青尋和這傻狗很像,笑容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

她突然想起白天發的簡訊,點開資訊發現對方並沒有回覆。

電話撥過去依舊無人接聽。

搞什麼啊簡訊不回電話不接。

符渠躺回沙發上開啟暫停的電影,既然聯絡不到那就隨便吧,反正她不是沒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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