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要出差了,整個週末蘇梨都窩在家裡學習英文資料,已經完全顧得不練口語的事情了,藉助字典、上網查詢,只要能讓她看懂的方法都用上了。

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春雨,讓她想起小時候聽到的一首歌:“江南人,留客不說話,只有小雨悄悄地下……”後來長大了,才知道這首歌叫《夢江南》,也許從那時候起,已經在她心裡種下瞭如詩如畫的江南夢。

“不知今宵是何時的雲煙,也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睡蓮,只願能化作唐宋詩篇,長眠在你的身邊。”熟悉的歌聲飄在江南的煙雨裡,蘇梨在輕柔婉轉的歌聲中吃著自已燒的午飯,這一刻,靜謐而美好。

蘇梨首站出差地是北京,從上海虹橋機場飛北京首都機場還是很快捷的,怪不得史經理之前每週往返跑也不嫌累。

蘇梨和史經理一起去了客戶工廠,細看之下,她發現幾臺大型裝置的資料無法和她們的軟體對接採集。但之前史經理已經和客戶簽了合同,款都付了,反悔已經不可能。

“我今天把報告發給美國的技術團隊,應該有辦法解決。”史經理信心滿滿地對客戶說。

“那就麻煩你們啦,我們合同都簽了款也付了,請務必要幫我們解決這個問題。” 客戶客氣裡透著強硬。

蘇梨卻暗自發愁,對於一個成熟的成品軟體,美國的開發團隊不太可能為了某一個客戶的需求立即更改程式碼,畢竟這不是開發定製的軟體。這個問題不解決,她就無法完成實施,看來她呆在北京的時間要延長。

果然,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美國技術支援的回覆,明確告知這種情況不適用公司的軟體,無法採集這些裝置的資料。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蘇梨的心情還是糟糕透了,事到如今,如果要完成實施任務回上海,只能靠自已想辦法解決了,可是怎麼解決呢?

蘇梨滿懷心事地擠進公交車,今天要繼續到客戶現場,給他們做培訓和安裝軟體。早高峰打車不容易,而且她有些暈車,她選擇乘公交車直達。

客戶的工廠在最後一站,漫漫長路,蘇梨索性閉眼休息,滿腦子在想怎麼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她睜開眼睛時,發現車窗外都是玉米地,大片的綠油油的葉子幾乎要伸進窗來。

蘇梨心裡咯噔一下,覺得風景有異,鄉土氣息撲面而來,趕緊問司機師傅這是哪裡,師傅說這是昌平。

天哪!她坐反方向了,她要去的是南邊的房山,竟坐到了北面的昌平!

車停站了,蘇梨急急忙忙地跳下來,往回走了一會兒,兩旁都是玉米地,中間一條塵土飛揚的馬路,許久也沒有一輛車經過,更別說計程車了。

但運氣還是要碰的,萬一往前走就能碰到一輛計程車呢?陽光下,蘇梨揹著手提電腦一路往回走。半個小時過去了,路上仍然難覓計程車的蹤跡,莊稼地裡偶爾冒出個人來,很奇怪地看著她。這是大鄉里進城嗎?竟然坐錯車!她真是被自已蠢哭了。

蘇梨的手機響了,“Lily,你怎麼還沒到?大家都在等你呢。”是史經理,雖然語氣裡沒有責備,但聽得出來頗為焦急。

“不好意思史經理,我現在昌平,坐公交坐反了。”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極其尷尬地停頓了幾秒,才又聽到史經理的聲音:“那你想辦法回來吧,下午趕到就行。”

掛了電話,蘇梨真慶幸自已跟了個好領導,一句責備都沒有。但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片生機勃勃的莊稼地呢?

此時身後駛來一輛車,遠遠地看不清是不是計程車,管它呢,先伸手揚招再說,萬一它會停下來呢?

車子從蘇梨身邊呼嘯而過,揚起一路灰塵。

她失落地看著它遠去,確實,它不是一輛計程車。

又一輛車子從她身邊開過,她眯著眼睛看著前方,陽光越來越強烈,使人睜不開眼睛。

突然,剛開過的車子向後退回來,在蘇梨身邊停下,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從駕駛艙探出頭來。

“姑娘,你是要坐車嗎?”

蘇梨又驚又喜,“是呀,你搭客嗎?”他的車沒有計程車標識,可能是搭散客的。

他看她有些戒心,解釋說:“不是,我不搭客。我剛開過去了,看你一個人揹著包在走,荒郊野地的,就想著順路捎你一程。”

他翻出駕駛證遞給她,“看,這是我的駕駛證和行駛證。”

駕駛證上的照片確實是他,行駛證的車牌號也和車子牌照吻合。

真的難得他想得周到,打消了疑慮,她趕緊千恩萬謝地鑽進副駕駛。

他是北京人,非常健談,一路上和蘇梨談笑風生。他問她要去哪裡,她說要去房山,請他把她捎到可以打到車的地方。

他想了一下,“那我就把你放在回龍觀的地鐵站吧,那兒打車、坐地鐵都方便。”

蘇梨趕緊表示同意,反正她對北京一無所知。

開了大半個時辰,才到回龍觀,蘇梨掏出一百元說,“您真是個好心人,您就收下這錢當作是油費吧。”

他擺擺手說:“姑娘你趕緊上班去吧,謝謝你一路和我聊天,有緣再見啦!”

看著他駕車漸漸遠去,才想起他們萍水相逢,連姓名都互不知曉,更沒有交換聯絡方式,這是實實在在的做好事不留名。在這個坐錯車的京城裡,她心中充滿了溫暖,她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下一段旅程。

後來,蘇梨已經想不起這位北京大哥的模樣,但他無私的行為一直在溫暖著她,讓她相信世間總是好人多。

當蘇梨趕到房山見到史經理和客戶時,已是下午一點。

史經理開玩笑說,“Lily,北京半日遊回來了?”

蘇梨笑著說:“好險,幸虧遇到個好心的大哥把我捎到回龍觀,否則要變成北京一日遊了。”

下午她接著史經理的進度,繼續給客戶做培訓,雖然不是很熟練,但照本宣科的軟體操作還是難不倒她的,畢竟來前也做了不少功夫。

培訓結束後,蘇梨直奔那幾臺無法採集資料的裝置,列印它們的資料包告來研究。每一種報告的格式都不一樣,這是最要命的地方,想透過開發來進行資料轉換,也得找到規律才行。

史經理也一籌莫展,“你覺得可以找到規律嗎?”

“我盡力吧,應該可以的。”她相信只要仔細找,還是可以找到的。

蘇梨向客戶要了所有格式的報告,回到賓館閉門苦思。功夫不負有心人,到了深夜,她總結出九條規律,按這些規律去開發轉換程式,能覆蓋所有報告的格式。

接下來寫程式碼和測試就容易了,並不是一個複雜的程式,只是比原計劃要多花幾天時間。

蘇梨抽空給媽媽打電話,媽媽聽說她很忙,就讓她安心工作,不用記掛家裡。

兩個星期後,蘇梨這個新手終於完成了她的第一個專案。

雖有波折,終是憑著她的刻苦鑽研圓滿完成。

史經理對她讚賞有加,“辛苦啦,Lily,希望你們母子早日在上海團圓。”

一句話,說到蘇梨的心坎上,惹得她差點掉下淚來。算來她已經大半個月沒見到兒子了,歸心似箭的她沒有回上海,買票直接從北京飛回了老家。

樂樂等在門口,看到蘇梨直接撲到她懷裡,小臉一直抿著嘴笑,小腦袋靠在她的肩頭。她發現他瘦了不少,臉蛋兒都尖了。

“哎呀寶寶,想媽媽都想瘦了?”

蘇梨媽媽輕聲說:“他上週發熱到三十九度,他舅舅連夜開車帶他看急診,連著燒了兩三天不退,迷迷糊糊地一直喊媽媽。我們怕你在北京出差擔心,會影響工作,就沒告訴你,幸虧後來好了。”

聽得她又是害怕又是心疼,摸著他綻放出笑容的小臉紅了眼眶。

樂樂摸摸她的眼睛,他察覺到了媽媽的異樣,張開小手緊緊地抱著她。

一整天,他都不肯離開蘇梨半步。他是怕媽媽忽然又不見了嗎?她不敢去細想他的惶恐。

她對自已說,從今以後,再艱難也要把他帶在身邊,不再讓他擔驚受怕了。

兩天之後,她帶著樂樂和父親登上去上海的飛機,母親拉著侄女和他們揮手送別,倆人哭得像淚人一樣,蘇梨紅著眼睛不忍心回頭去看。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想好好的一家人,為什麼要忍受骨肉分離之苦,而去尋找一個陌生人來組建另一個前途未卜的家庭?

這僅僅是蘇梨離愁別緒中一閃而過的念頭,當飛機騰空而起,看著懷裡已熟睡的樂樂和旁邊頭髮花白的父親,她立刻回到現實中來,一定要在上海紮下根來,才能給親人們以寬慰。

從登機直到飛機降落,樂樂都很安靜地在她懷裡睡覺,長長的眼睫毛像兩把小扇子蓋在臉上。當她抱著他坐上計程車時,他終於睡醒了,睜開烏黑的眼睛好奇地看著窗外陌生的景象。蘇梨指著窗外對他說:“這是上海,以後媽媽在這裡,樂樂也在這裡。”

他轉過頭來看看她,咧開小嘴笑,又把小腦袋依偎在她胸前,睜大眼睛看著窗外。

她想他聽懂了,以後媽媽和樂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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