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序混沌】。
第一任將軍秋永離的才能。
縱觀有記載的人類史，都沒有更加變態的天賦。即便如牧芊芊的朱雀之力、牧九的奇蹟之力也完全無法媲美，因為這個能力，它洞悉了宇宙天生運轉的法則。
正體不明，曾表現過的形式為：操控機率、夸克級分解、幻想重構，以及近乎全知的真理之眼。這些能力單拎出來就已是包舉宇內，卻集中在了一個人身上。
正如史文記載：“秋將軍本是無相，氣吞寰宇，於是便催生了無序和混沌。天上天下，僅此一人。”
難怪能以一已之力，斬殺無數的異種神明。
“我所知道的就這麼多。”
牧芊芊雙手一攤，整個人都陷進了沙發裡。
“聽這意思，守護者的史書裡面記載不全嗎？”牧九愣了一下，問道。
牧芊芊卻搖搖頭。
“具體全不全我也不清楚。我看到那些資料時，已經有大部分文字被刪除了，而且刪除的時間很早，即便是擁有相關才能的守護者也無法將之復原。”
“好吧，”牧九說，“那你知道，為什麼那把不過是遊戲周邊的玩具劍會變成擬真的霜之哀傷嗎？”
“我就知道是這個問題。”
牧芊芊深吸一口氣，然後沉默。她似乎在腦子裡拼湊著詞彙，以便能表述清楚。片刻後她才開口：“你是不是也發現了自已身體上的異樣？”
“如果你是說我身體裡的那些……是的。”
“說接下來這些話前，老媽要鄭重地告訴你，我的兒子，牧九，你是一個人類。你是我懷胎十月，在從戎第九個年頭生下來的孩子。你並不是一個怪物。”
“好。”
牧九不假思索地回答。
其實他真的不在乎。怪物也好，人類也好，這都改變不了“牧九”認知存在的本質。他是鴻蒙的公民，是人類族群的一份子，也是牧芊芊唯一的孩子。
但牧芊芊話裡的意思，他也懂。
“在你的體內，擁有一個「神格」。”
“？”
這我可就聽不懂了。
“事情的經過很曲折。當初我生下你後，朱雀之力將你視為脫離本體的殘軀，意圖將你焚燒殆盡。那時候我已經是「群星」級，卻仍掌控不好這股力量……”
牧芊芊目光幽幽，她看著牧九，卻又好像在看著另外一個時空，“朱雀之力想要殺死你，我卻無法阻止事情發生，我只能立刻求助當時掌權的鐵面將軍。”
“是鐵面將軍用「神格」救了我嗎？”
“不。鐵面將軍也束手無策，於是他又向退休賦閒的前任將軍發動了求援。第二任將軍將號是塵梟，真名叫作秋永和，是第一任無限將軍的親弟弟。他是親身走過那個時代的人，他知道的東西比我們要多得多。
塵梟將軍聽說這件事後，帶著「神格」來了。
那枚「神格」的正體，是一個袖珍的藍色羅盤。它叫永恆羅盤，來自無限將軍曾殺死的一位神明，擁有拒絕變化的特性，能夠排除出任何主觀不利的因素。”
牧芊芊揉了揉額頭，露出疲憊的神色，“塵梟將軍用永恆羅盤，替代了你的心臟。”
“……”
牧九愣住了。
他想起來了。和夢之主戰鬥時，他感覺到一股力量從心臟湧出，隨後他就突破了無聲永眠的枷鎖。而夢之主也瞬間認了出來，說出了“永恆羅盤”這四個字。
那時候情況緊急，他沒想太多。
“你身上的一切異樣，都是因為它！”牧芊芊有些咬牙切齒，卻又深深地無奈，“它把我的兒子，變成了一個怪物，一個像人，又像神的怪物。”
“……”
你剛剛還說你兒子不是個怪物……
“儘管我努力了很久，可植入永恆羅盤時，你的生命已是風中殘燭，身體四成以上被燒成了灰燼。我當時很害怕，在手術檯上暈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鐵面將軍將你抱給我，將我失去意識後的事告訴了我，然後就離開了。我看到完整的、鮮活的你時真的很開心，那瞬間我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我兒子活下來了。”
牧芊芊深嘆口氣，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她似乎沉浸在了過往。
“媽，不要去回憶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沒事。”
牧芊芊擦了擦眼睛，擺擺手，“這些年，你的變化我一直看在眼裡。那枚永恆羅盤，將你一點一點改造成它所期望的樣子，隨後便消失了。後來我才明白，它已經融入了你的根源，成為了……你的「神格」。”
“啊？我？”
牧九指著自已，不知所措。
這麼說……
他現在是神了？
“變成木頭！”他指著木質的客桌大喊一聲。
無事發生。
他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牧芊芊被自家傻兒子的舉動給逗樂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罵道：“想得挺美。你又不是慾望的化身，你是個人類，怎麼可能去催動異種神明的神格？”
“嘻嘻嘻。”
“雖然你無法催動永恆羅盤，羅盤卻在時時刻刻保護你。你身上那比朱雀更加強大的「不死」，應該就是永恆羅盤的力量，這個世上沒有……起碼我找不到任何能夠殺死你的方法，我斬斷不死的那一招也不行。”
我無敵了！
牧九從牧芊芊的話裡行間摳出來這四個字。
“你現在的表情，就是我接下來想說的話。”
牧芊芊一巴掌拍在牧九肚皮上，嚴肅地說：“知道你已經繼承了「神格」的人，不超過一掌之數，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不知道的那些會來搶？”
“沒錯。”
牧芊芊點頭，“人類繼承「神格」，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我們將這個訊息掩藏，只有最核心的幾個人知曉，這意味著……會有源源不斷的強盜出現。”
“這就是你不讓我離開你的原因？”
“對。我很害怕，你離開我以後，會被什麼魑魅魍魎抓走，掏出你的心臟。一想到那樣的畫面，我就擔心得睡不著覺。我一直去保護你，只是希望你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平安快樂地長大，娶妻生子，幸福一生。”
“……媽媽，不可能的。”
“是的，那是……不可能的。”
牧芊芊腦袋垂了下來，“從你用出【奇蹟於你】的那一刻，我的奢望，全都變成了泡沫幻影。守護者不允許一個定時炸彈的出現，而高層那些人，也擔心你身為人類的本質不純粹，他們擔心你背叛人類。”
“那些守護者小隊，一直都在監視我嗎？”
“從你上幼兒園開始。”
“……”
乾脆從我媽肚子裡就監視我吧。
“但是我的阿九做到了。你打破了質疑，用一隻異星蟲獸，一位降臨體，和……打破了他們的質疑！”
牧芊芊欲言又止。
“鴻蒙一中，是很重要的地方嗎？”
“很重要。”
牧九閉上了嘴巴。
難怪僅憑一次戰績，就洗刷了他的全部懷疑。就像一個來自敵國、生長在監視下的留民，在核彈發射艙裡殺死了敵國特工，打跑了敵國猛將。後者或許無法表述他的忠誠，但兩者加在一起，卻能證明他的靈魂。
在戰績加身，牧芊芊又從中周旋的情況下，守護者的高層暫時接受了牧九對人類的認知和歸屬。
至於其他的，沒有必要刨根問底。
他輕輕握住了牧芊芊的手。母親的手掌很小，但卻能揮舞巨大的金錘，也能支撐起一個小小的家。
“很困難吧，這一路走來。”
“有我的兒子在身邊，什麼都算不上困難。”
牧芊芊笑著說。
“可你還是沒有回答我最初的問題。”
“霜之哀傷？我不知道。”
牧芊芊攤手，若有所思，“會不會是當初無限將軍殺死那個神的時候，殘留了一部分力量在那裡面？”
“……”
得。
啥也不是。
“那你能賠我一把差不多的武器嗎？”
“？”
“你看，我本身的實力只有五階，沒了神器，要是又有降臨體來找我麻煩怎麼辦？”
牧九小熊攤手。
“沒有，你以為神器爛大街啊？”
“不給就不給，這麼兇幹嘛？”故意露出一副很受傷的表情，牧九委屈巴巴地說。
“爬，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借坡上驢，從老孃這裡搞點好東西走。薅羊毛薅到你媽頭上來了？”
牧芊芊化身母暴龍，把牧九打得滿屋子亂竄。
“我就開個玩笑，不要這麼玩不起啊！”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掌！”
……
離別的夜，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