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者，和你遇到的夢之主不同。”
牧芊芊微微松力，任由劍尖垂落在地上，語氣有些嚴肅，“每個異種神明的本質不同，祂們的能力也有很大的區別，夢之主的能力和幻夢有關，所以應對起來會有些棘手，但永久者，祂只是單純的‘不死’。”
不死處理起來不是更棘手嗎……
牧九忍不住腹誹。
“戰勝祂的方式很簡單，就是以絕對的力量，斬斷祂的不死！”
牧芊芊拽著流光，飛向高空，一對時隱時現的赤色羽翼浮現在她身後，每一次展翅都會有火焰四射。
斬斷不死，對於永久者的本體來說，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屹立在此的，不過是一個「星璇」級的降臨體，斬斷祂的不死，不比拍死一隻蒼蠅困難多少。
“斑鳩。”
牧芊芊輕聲說。
周身的火焰流動起來，編織成巨大的飛鳥！那名為斑鳩的火焰化身，從空中直撲下來，狂熱的焰火將空氣都灼燼，就連空間的桎梏都變得脆弱，在虛空中殘留下密密麻麻的空間裂縫，從裡面卷出無序的風。
牧九瞠目結舌。
以他對牧芊芊的瞭解，這大概只是個普通攻擊。可就是如此簡單的一擊，卻打破了空間。這和他用出的冥道殘月破不同，冥道殘月破比起“打破”，更傾向於創造了一個連線亡靈空間的通道，而面前的火焰飛鳥，卻是用那無用的墜炎，輕易撕碎了真正的空間……
“真是可怕。”
永久者忍不住說。但他沒有時間繼續感嘆，因為赤色的斑鳩已經近在咫尺！
他雙手一拍，磅礴的神力擴散開來。
無數暗影迎上去，和飛鳥碰在一起。可這聲勢浩大的抵抗只持續了剎那，便寸寸崩塌，萬千的暗影被火焰燒灼，就連隕滅的畫面都還未出現，便已成虛無。
“上來就開無雙怎麼玩？”
永久者一瞪眼，怒而噴之。
作為存續時間最長的神，永久者並非高高在上。恰恰相反，在無窮的壽元中，永久者已經幾乎融入了人類的社會。祂棲身於降臨體上，並不似其他異種神明那樣瘋狂搞事，而是在網路上高速衝浪，時不時還上頭，和槓精網友線上撕逼，可以說是很接地氣了。
今天出手，祂便做好了放棄這具軀體的準備。
至於為什麼出手？
只能怪牧芊芊身上的不死之力太誘人。異星蟲獸是慾望的踐行者，而異種神明可以說就是慾望本身，永久者對不死的執念太強，強到看見牧芊芊的那一瞬間，祂明知事不可為，卻還是忍不住站出來了。
直到搖曳的火吞沒了祂的軀殼——
八階的永久者，身體的不死性類似於高速再生，只要不是被燒成灰燼，那麼便不會輕易死亡。
可到達「星璇」後，不死性和境界一同攀登上了新的臺階，如非從分子的層面滅殺祂的軀殼，那麼永久者的降臨體就永遠都殺不死……
嗎？
牧芊芊像塊隕石砸在地面，將大地踩得龜裂。她伸手抓住永久者的脖子，猛地一拉！那恐怖的力量讓永久者“拔地而起”，接著又被狠狠地砸進廢墟之中！
“不死之力，呵呵……”
牧芊芊冷笑一聲，將霜之哀傷拋向半空。赤藍交間的大劍在月光下旋轉升空，一直抵達天穹的中心。一道身影出現在它的身後，那是舉著大錘的朱雀將軍！
“死！”
牧芊芊蓄力一錘，用力砸在霜之哀傷的劍柄！
猩紅的火焰順著劍柄一路向下，將那赤色的紋路點燃，乍一看，就好像從符文神器中流出了燃燒的血！
霜之哀傷發出悲鳴，又勢如破竹——
它咆哮著穿刺，就像流星隕落大地！在半空中解體成了無數的碎片，每一塊碎片都在熊熊燃燒！
永久者退無可退，眼睜睜看著那些火墜落下來。
“再也不見，朱雀將軍。”
祂伸手，在腦袋上一劃，做出一個再見的手勢。
在那一刻，永久者便明白，牧芊芊的不死之火，連不死本身都能夠殺死！難怪她如此自信，能夠將已經升格到「星璇」級的降臨體斬於劍下。
轟隆隆！
霜之哀傷的碎片接二連三砸下來，每一下都像引爆了一團火焰，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大地都在不斷顫抖，被那蠻橫的力量砸出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坑！
“牛逼。”
牧九看著那彷彿群星墜落的畫面，表情麻木了。
牧芊芊用實力告訴了他，他的弱小。
“阿九，看到了嗎？你的路還很長，要成長到能夠保護自已的程度，你要付出的東西還有很多。”
牧芊芊落在他身邊，看著遍地的煙花，輕聲說。
“媽媽……”
“怎麼了？”
“你把我的劍打得稀巴爛了。”
……
……
等了很久，硝煙才慢慢散去。
牧芊芊已經退出了戰鬥的姿態。她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衣，披著灰色的西裝，身上沒有沾染一絲灰塵。
而永久者……
大概已經成空中飄散的硝煙了吧。
毫無疑問……
秒殺。
又是秒殺！
仔細想想，牧九出道一天，真正收穫的戰績只有兩隻無足輕重的異星蟲獸。夢之主被他打成殘血，然後被寧鴻雪一槍收走了人頭，而和永久者的戰鬥……
那根本稱不上戰鬥。
牧九劍都打爛了，卻沒能真正傷到對方。
“怎麼了？開始質疑自已了？”
牧芊芊走過來，抬起手摸了摸牧九的腦袋。
十六歲的牧九，已經比她還要高了。
“還好吧，”牧九搖頭，“我才……剛剛踏入這個世界，未來是什麼樣的，誰都說不清楚。”
“好樣的，就是要有這樣的覺悟。”
“可是，媽媽……”
“嗯？”
“我的劍被你打得稀巴爛，你還沒回應我呢。”
牧芊芊聞言轉過了頭，裝模作樣地看著四周，嘴裡還嘟囔著什麼“損失好大”“這下有人一覺起來發現自已破產了”之類的話，擺明了想賴掉責任。
“老媽，你斬斷不死的那一招，是不能用自已的貼身武器用出來的吧？”
牧芊芊愣了一下，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是我印象中的老媽的話，大概會用更帥氣一點的招式結尾，而不是這種……虎頭蛇尾的方式。”牧九摸著下巴，貌似專業地評價道。
牧芊芊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牧九的後背，那力氣大得出奇，差點把他的心臟直接從胸腔裡拍出來。
“這一招，我還不太熟練。”
牧芊芊說，“這份能夠殺死不死的力量，就連媽媽身上的不死之力也能一併殺死，你明白了嗎？”
她的聲音很輕柔，卻又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