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縱然身為敵人，牧九和夢之主也神同步了。
“不要死啊！用手槍的大哥哥！”
“沒用的。”
夢之主搖了搖頭，低頭看了眼胸口的大洞，表情變得無奈，“他的生命在踏進無聲永眠的剎那就已經停止了，這具軀體，在使用幻海隕落時本就支離破碎，外部應該也出現了很多缺口，只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倒黴，也沒想到……他會這麼無畏。抱著已經死亡的軀體，也能開出那扭轉戰局的一槍嗎？真是個可敬的人類。”
祂最後看了一眼牧九，眼淚卻突然墜落下來，像是一場無聲的告別。緊接著，那身軀如寶石般炸裂，迸射出的無數碎片在空氣中彌散，最後消失於無形。
祈禱牆轟然倒塌，牧九飛撲上前。
“不，不。黃齡兒，黃齡兒！”
他奮力抓握那彌散的星芒，最終一無所獲。滔天的悲傷淹沒了這個少年，眼淚順著臉頰滑下，大滴大滴墜落在地板上，晶瑩剔透，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夢之主，我會殺了你。無論是星海還是幽冥，我一定會找到你，然後用我的雙手，親手殺死你！”
他無能狂怒，發洩足以焚天的怒火。
下一刻，他沉默地起身。那場關於父親的夢境賦予了他相當的理性，黃齡兒的逝去不可逆轉，他將悲傷和憤怒埋藏於心，身軀則徑直走向走廊的另一邊。
那裡，一個年輕的警員正莊嚴地沉睡。
……
……
“心率上升！心率上升！”
醫護人員忙得熱火朝天，你來我往，救助著這鬧劇中瀕死生還的一位倖存者。那個人並非牧九，他的存在變態得不像話，就連身為神明的夢之主也殺不了他。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名叫寧鴻雪。
在死亡的絕境中，寧鴻雪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意志，意外獲得了某種獨屬於人類的才能。從隨後趕來的特別部門人員透露，他的才能名字叫做【貪饕】，是一種食夢者擁有的特殊力量，能夠吞噬夢境，將其中種種作為養料來強化自身。
通俗來講，寧鴻雪獲得了超能力。
在那個危急的時刻，覺醒任何其他的能力都是無濟於事。一位神明親自下場釋放出的無聲永眠，身為一個方才覺醒才能的雛鳥，即便是擁有人類歷史上最強大的那些才能也無法抵擋。
可偏偏是【貪饕】……
只有這個才能，能從支離破碎的無聲永眠中倖存。
“他的運氣，可真是好啊。”
回想起那貫穿神明的一槍，牧九發出如此感慨。
但已經損失的生命力無法快速再生，寧鴻雪畢竟不是一個不死的怪物，徹底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的，是十數個立刻趕到現場的醫護人員。他們打針、打吊瓶、喂藥，所有手段輪番轟炸，最後竟真讓他撿回一條命。
“他應該感謝你。”
代號蝰蛇的特殊部門成員這麼說。
牧九不解：“為什麼？”
“我們已經觀察你很久了，從你第一次使用你的才能開始，我們的人就在暗中默默觀察你。”
“我的才能？”
“【奇蹟於你】，很牛逼的能力。先不提寧鴻雪這個幸運兒，你難道真的沒有發現，在生活中，不管有什麼倒黴的事情，最終都會和你擦邊而過，而一些你極度希望的事情，又都會以某種巧合的情況發生嗎？”
“……好像是有點。”
“這就是【奇蹟於你】的力量，擁有這個才能的人本身就是一個奇蹟。它能夠讓擁有者得以心想事成，但又不是小說裡那種不講道理的法則具現，而是用一種不可控的方式製造某種巧合，讓那件事成功實現。”
“……聽起來這個能力很危險。”
“沒錯，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在你沒有察覺到這個才能存在時，它的執行邏輯是被動的，只有在你極度渴望某件事情發生時，才會引發奇蹟。可一旦你知曉了它的存在，那麼這個才能就會成為一個能受到你主動操控、實現過程卻不可控的、近乎萬能的許願機。”
“可你不說我也不知道啊。”
蝰蛇卡殼了一下，繼續開口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經組織內部一致討論決定，是時候了，是時候告訴你這世界的冰川一角。”
“你們要殺我滅口了？”
“怎麼會呢？組織內一致相信一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相信奇蹟的人，本身就和奇蹟一樣了不起！”
“……”
見牧九面如菜色，滿臉尷尬，蝰蛇連忙改口：
“我的意思是，組織一直在考察你的品性，畢竟擁有著【奇蹟於你】的你就像一顆人形核彈，保不齊哪天就為了一個慾望把整個京城炸上天。比如現在你想著讓我死掉，保不齊天上就會掉下來一塊隕石。如果想只解決我一個人，旁邊來往的救護車指不定就故障一臺。
可那是之前。你今天擊退了夢之主的降臨體，又殺死了一位夢境行走蘇美羅斯，你用行為證明了自已靈魂的高貴，你是一個擁有著金子一樣品性的少年！”
“……能不能別整尬的？”
“這可是大功一件！擊退一個降臨者，殺死一隻異星蟲獸，又拯救了一位警員，甚至讓這位警員因禍得福覺醒了才能，我的天，你可真是個大好人吶！”
牧九無語凝噎，無力地撫摸著額頭，下一秒他又猛地把頭抬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蝰蛇，失語道：“你剛剛什麼意思？你是說，他的才能是因為我覺醒的？”
“對啊，你才反應過來？雖然不知道夢之主為何能憑降臨體用出無聲永眠，但那可是領域技能，發生的一切都在幻夢境裡，現實裡那裡一片祥和……可能也不是很祥和，你們打架把實驗樓二樓拆得七零八落了。”
“說重點！”
“即便降臨體被你擊潰，無聲永眠支離破碎，可那些缺口，怎麼會剛好出現在夢之主身後？寧鴻雪又怎麼會剛好就在那缺口的旁邊？寧鴻雪被無聲永眠殺死的同時，又怎麼可能剛好覺醒了才能？這個才能又怎麼可能剛好是唯一能倖存於其中的【貪饕】？承認吧，這些可不是什麼剛好，這些都是因為你引發的奇蹟！”
“……你是說，他的【貪饕】，是因為我，才會擁有的、其實可能並不屬於他的才能？”
“那不一定。奇蹟之所以被稱為奇蹟，就是因為它不可丈量，說不定這小子本身就能覺醒【貪饕】呢？可萬一那個時候他沒有覺醒呢？不就成一具屍體了？不過萬幸的是……在【奇蹟於你】面前，沒有萬一。”
“這個才能……很多人有嗎？”
“就你一個。”
“那你怎麼知道得比我還清楚！？”
“工作需要嘛工作需要。”
蝰蛇哈哈大笑，碩大的手掌拍在牧九身上，強勁的肌肉拍得牧九一陣咳嗽。
牧九正色道：“你們……會怎麼對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