蝰蛇收住了笑聲，蟒蛇般鋒利的目光凝視牧九，毫不掩蓋的進攻慾望席捲少年周身。可下一秒他又狂笑起來，放出比先前更加爽朗的大笑聲。
“你小子，該說你疑心重還是缺根筋。我剛剛可都說了，你立了大功一件，組織當然會表揚你。但我可不是給你傳口諭的，而是為了一個更加鄭重的目的。”
“你們要拉我入夥？”
“聰明！誒不對，可不能說拉你入夥，我們是正規合法，直屬國家的特殊警備部門，像是你面對的什麼蘇美羅斯、夢之主之類的都是由我們來負責處理的。”
“可是你看起來不像是能打過夢之主的樣子。”
蝰蛇的笑容僵住，忍不住大聲咳嗽幾下，露出一副惱羞成怒的表情：“我說的是我們，夢之主我雖然處理不了，可蘇美羅斯我應該可以啊，我們組織裡也不缺能擊退降臨體的人才，不過那些就都是些大人物咯。”
“我也是大人物？”
“你給我從小蝦米做起！”蝰蛇一巴掌拍在牧九的腦袋上，把少年揚起的腦袋拍得低垂下來。
“要是我不參加呢？”
“那我得收拾一下了。”
“打道回府？”
“準備被隕石砸。”
“哈哈哈哈哈哈哈……”
牧九終於放聲大笑起來，籠罩著他的陰雲在笑聲中逐漸消散，少年的情緒也緩慢回溫。
“那就是答應了？”
“為國爭光，吾輩義不容辭！”
“得了吧你。”
蝰蛇促狹地笑，“我承認你小子品性不錯，不會惡意去使用自已的才能，但你花花腸子也不少。”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滾滾滾！”
像驅趕小狗一樣趕走牧九，蝰蛇這才從腰間掏出通訊器，撥通的某個號碼。
通訊器滴答兩聲後被接通。
“喂，老大，那小子同意了。”
“不錯，收隊以後犒勞你一隻全雞。”
“萬歲！”
蝰蛇歡呼雀躍，像小孩子一樣跳起舞來，“對了老大，方不方便透露一下，這小子進入咱們組織以後，會被分配到哪裡去？”
“新兵試煉都還沒參加，就開始問人家去處了？”
“這不是好奇嘛。”
“不過也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訊息也不多，但你也明白一件事，牧九這個小孩，在沒有經過訓練，也不熟悉自身才能的前提下，殺死了一隻四階蟲獸，最重要的是，他還擊退了一位神明的降臨體。我只能說，總部最近要選拔新的退神小隊【修羅】的預備成員了。”
“……”
蝰蛇沉默下來，仔細思考，思考不能，遂怒而噴出一口國粹：“焯！還真讓這狗運小子一步登天了！”
“只是預備成員，換句話說，只是一個機會。”
“老大，看看我，老大，我連機會都沒有過！”
蝰蛇，停止了思考。
……
……
京城戰區醫院距離鴻蒙一中很近，位於第一街道的繁榮地段，大概勻速步行個三五分鐘就能到達。
經過緊急治療脫離危險後，寧鴻雪就被一輛救護車轉移到了這裡。
“他大概多久能醒？”牧九問道。
“短則三五天，長則一兩月，維持生命的儀器已經全部安排上了，作為抵禦異星蟲獸，且親手阻止了一場足以毀滅大半京城的浩劫的英雄，他值得最好的。”
主治醫生推了推眼鏡，露出慈祥的笑容。
“你也知道這些？”牧九詫異。
“你以為這裡是哪裡？京城戰區醫院！我們的主要服務群體就是警員、消防員，以及鴻蒙守護者們，國家撥款，國家報銷，福利好得不得了，只是簽訂了保密協議，看你就快加入鴻蒙守護者了，我才說這些的。”
“幻海隕落……我是說那場浩劫最後怎麼樣了？”
“消失了，就像海市蜃樓一樣。你可不知道，在京城上空突然出現一片大海，可把居民們都嚇壞了。最後還是國家出面，多個部門協同運作，將事蹟都推向海市蜃樓才平息了一場喧囂。不過最關鍵的，還是那孩子射出的那一發光槍，否則任何解釋都無濟於事。我已經聽說了那孩子的功績，也聽說了你的，京城真幸運，請允許老朽代替這個城市的居民感謝你們的付出。”
“不用，老先生。”
牧九擺擺手，攙扶住了正欲鞠躬的老人，“我和他都是在這裡生活的一份子，他還是一名光榮的警員，我們做的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不要羞於承認自已的偉大，公道自在人心。寧鴻雪先生的治療絕無紕漏，他的求生意志很強，我們也會時刻跟進情況，相信很快就能見到他甦醒過來了。”
“那便再好不過了。”
……
……
人的成長，需要經歷幾個階段？
一次爭吵，一場聚會，一個玩笑，又或者……一次搞砸的表演，一段悲情的故事，一滴真心的眼淚？
牧九碰到了。
它們中的大多數，牧九都碰到了。
今天的牧九，見證了別離，目睹了死亡，看到了奇蹟，也觸碰了希望。黃齡兒的逝去是必然，從她的存在被獻祭的那一刻。那是註定的終局，沒有萬一可言，一場從規則根本上的擦拭，即使是奇蹟也無法挽回。
但他起碼救下了一個人。
又或者，被那個人所拯救。
“媽媽，我好像，成為很多人的英雄了。”
頭頂是燃燒的冬日，肌膚感覺不到太多溫暖。可牧九昂起腦袋，驕傲地看著天邊的雲，感受和煦的風，內心深處一片溫暖，吹散了那數不清的夢幻泡影。
是的，他成為了他人的英雄。
媽媽，還有那夢中的慈父，為我感到驕傲吧。
“孫賊！還不接電話？我看你是嫌自已……”
少年正沉浸在這意境中時，兜裡的終端突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那聒噪搞怪的鈴聲瞬間奪走了牧九的好心情。他強壓下讓這臺經歷了與神明之戰後仍生龍活虎的終端報廢的心，憤怒地用力戳在接聽鍵上。
“誰？你最好有事，否則我會當你嫌活的太長，讓你後悔使用這個彩鈴！”
“牧九小同志，我是第三武裝軍的軍部司令，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趙海宏，也可以叫我趙司令。”
終端那邊傳來一個渾厚的、自帶氣勢的聲音。
“首長好！首長對不起！”
能屈能伸才是好男兒。
“沒關係，小同志，人不輕狂枉少年。不過這次給你致電，是有一件正事，為了和你討論一下關於你進入鴻蒙守護者這個組織的一些可能的安排。”
“首長您請說！”
聽到牧九的聲音，趙海宏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那我可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