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
李汪洋目送牧九遠去，良久才收回目光。
他給李天成撥去一個通話申請。
滴滴滴。
終端響了老久才被接通。
“天成哥，你沒事吧？之前給你發了好多通話申請都顯示無法接通，”李汪洋聲音有些顫抖。
李天成疲憊的聲音傳來：“沒大礙，只是被幾個畜生偷襲，受了點小傷。終端無法通訊的話，或許是磁場干擾，我現在在戰區裡。你現在在哪？我聽外公說，你跟著幾個緊急支援人員一起來丹霞山了？”
李汪洋情緒收攏了一些，冷靜下來。
“對，我跟著他們來丹霞山了。外公讓我協助九團的科學家們研究腐爛血肉，探查暴動發生的原因。”
李天成的聲音帶著欣慰：“也好，這種事情你最熟練，也已經是個專家了，有你協助，我想對探明事情真相的進展會事半功倍。”
“哥，你真的不休息一下嗎？”李汪洋心疼地說。
李天成嘆了口氣，沉默了一下，然後才說：“戰事吃緊，我是目前唯一存活的營長，必須擔負責任。戰區清掃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我感覺……迷霧裡的詭物似乎還在蓄勢待發，雖然有參謀長的封鎖，但身為衛士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我有責任，我要在這裡組織士兵預防第二次詭物的暴動，目前沒有辦法走開，抱歉。”
“哥，注意安全。”
李汪洋眼巴巴地擠出這幾個字。
身為士兵，他們都有各自的職責。
戍守邊關，是李天成的責任。
而李汪洋也有他的責任。
為了確認兄長的安危，李汪洋跟來丹霞山，但他不能一直任性下去。他是一個科學家，要想幫助自已的兄長，只能用科學家的方法，他必須儘快找出答案。
“加油！”李天成笑著說。
李汪洋應下來，又跟李天成聊了兩句，將牧九的相關情況也告知了過去。
“朱雀將軍的兒子嗎……我明白了。”
“那你先忙吧，哥，注意安全！”
李汪洋反覆強調。
“沒問題！”李天成笑著回答。
啪嗒。
一聲清脆的響聲後，終端通訊被結束通話。
緊接著，李汪洋長出一口氣，拍拍自已的臉頰，整理了一下變得有些混亂的思緒。
“你好，請儘快帶我到實驗室。”
……
……
“這些血肉組織裡，找不到任何資訊。”
一位科學家捶胸頓足。
腐爛血肉是詭物的核心組成。
所謂詭物，是由兩個部分組成的。身為核心的腐爛血肉，就像人類的心臟一樣起關鍵作用。而組成更多軀幹部分的擬態物質，則更像人類的面板。一旦詭物被斬殺，擬態物質就會迅速流失潰散，化為虛無，而腐爛血肉則會保留下來，像心臟一樣仍保留著某種跳動。
而這些跳動，甚至會造成‘汙染’。
詭物們的‘族’，便是由腐爛血肉的形態和構成而分辨出來的。
“還是有區別的，但我們樣本不足，資料不夠，沒有辦法分辨出這些血肉和同族其他血肉間的區別。”
另一位科學家嘆息道。
“條件限制，沒有辦法。聽說這次跟著緊急支援人員同往的人裡有一位研究這方面的專家，看看時間也快到了，希望他能夠解決我們解決不了的問題。”
“希望如此。”
正說著，外面傳來敲門聲。
“你們好，我是戲城軍部研究部副部長李汪洋，奉命來協助諸位研究這次暴動的詭物。”
幾位科學家相視一眼，笑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快請進！”
幾人將李汪洋簇擁進去。
沒有多少廢話，李汪洋早已穿好了防護服。他立刻開始上手，熟練地對血肉進行解剖，細緻地觀察著其中種種，那雙眸子變得銳利，就像指尖捻著的刀鋒。
他的動作很優美、流暢，彷彿一個意淫多年的刀工師傅，正在仔細地切割掌間的豬肉，從骨架到皮肉一寸寸切下來，不留一絲雜餘。看他解剖這些血肉，就像看一個畫家當場作畫，竟然有種莫名高雅的藝術感。
幾個科學家在他身後，用欽佩的目光看向他。
時間一分一秒跳動過去。
李汪洋手上的動作一頓，突然綻放出笑容，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轉過身來看向幾位科學家，道：“幸不辱命，我發現了！”
“？”
幾個科學家相視一眼。
這才……二十分鐘……
“請您詳細說說，”領頭人的科學家開口道。
李汪洋點點頭，伸手示意眾人靠近：“這一隻音狗的血肉組織裡，我發現了一處特殊區域。”
他指向血肉的某處。
“這裡看似和尋常無異，但有很大不同。詭物雖然很怪異，但本質還是遵循特殊的生物規律。
音狗的身體組織為了釋放出特定頻段的超聲波，會模擬出一個擬態人類血肉的組成部分。這個部分釋放的粒子頻段和人類的基本相似，可以協助它釋放對應頻率的超聲波。”
李汪洋頓了頓，“但是這一隻，這一隻，還有這一隻音狗的血肉組織裡，除了擬態人類身體的部分，還擬態了另外一種東西。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個擬態組織在其他的血肉組織應該也存在著，我稍後會繼續進行解剖和分析。”
“什麼東西？”
“那是一個……輻射源。”
輻射源？
幾位科學家蹙起眉頭，面露不解。
“比起輻射源，更像是特定輻射因子的接收器。它們似乎藉助這個組成……在接收某種資訊。”
幾人皆是一驚！
“可以把接收資訊擷取下來嗎？”
“對不起，我是一個研究怪物的生物學家，我對輻射方面的研究並沒有什麼建樹，我不確定。如果在座諸位有更擅長的物理學家或化學家，可以上來嘗試。”
李汪洋搖搖頭，一臉遺憾。
他畢竟還年輕，對於科學的探索尚在途中，能夠在怪物生物學上走出如此長的路途，已經算天賦異稟。
其中一位科學家沉吟片刻，自告奮勇。
“讓我來吧。”
……
……
“詭物居然是這樣的組成……”
聽著李天成的講述，牧九陷入思考中。
他的身體也是由某種未知物質組成，那是永恆羅盤帶來的「進化」，這個所謂的「進化」，和這些迷霧中的詭物到底有沒有一些相關性呢？
難道……
“你能感受到嗎？”李天成突然說。
“什麼？”
牧九還沒從思緒中完全回神過來。
“參謀長留下的封鎖，在發出悲鳴。據我所知，只有一種可能會引發這種情況，”李天成沉默了，他沒有再繼續說，而是露出了困惑又驚恐的表情。
牧九卻明白了。
由人留下的東西，大概只有一種情況會消散。
那就是這個人……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