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來呀，砂舞！
舞池那片地兒要比吧檯這裡暗了不少，頭頂上幾盞星星大小藍粉色的燈泡足夠讓這裡變的曖昧。角落裡和牆邊上貼滿了人，這裡看不到華爾茲，交誼舞，或是爵士舞，所有的男女緊緊貼在一起，相互擠壓，兩具肉體或你或她地緊緊貼住牆面。我和阿離進來時，已經沒有一處牆面的縫隙可以依靠，只能在安全出口的大鐵門附近找到一處“安居之所”。阿離知道男人想要什麼，我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個字，她就已經抱住了我，我順勢把她推向後方，緊有一面牆的依靠，這樣兩個人像是融於一體斑肆意地自在妄為。
砂舞，現在是，也不完全是。首先，我們會說一些話。
“一個人來？”
“不，我跟我朋友一起來。”老哥們告訴我，跟舞女跳舞不要說一個人來，要說有兄弟一起來。
“你是哪裡人？”
“杭州人。”這點我沒必要騙她。
“杭州人好呀，杭州有西湖。”
“杭州有什麼好，從小看到大就這點東西。”我笑順勢雙手緊緊摟住阿離袒露在外的那白花花的小腰，“你是哪裡人？”
“貴州。”
“貴州好大的，不會整個貴州都是你家吧。你看我都跟你說我是杭州這個小地方的了。”
顯然阿離猶豫了一下，在她的“工作手冊”裡，她能告訴舞客自已的資訊就應該到“貴州”戛然而止。
“告訴我嘛。”我裝作天真的語腔繼續問她。
“黔南，你知道這個地方嗎？”
我當然不知道這個地方，但是對於一個剛認識的女孩必須得回答：“好地方啊，我知道，有山有水，有美女！”
“哪裡有美女。”
“你不就是嘛。”我現在連阿離的真容都沒有看見，她仍然戴著那個該死的口罩，我在心裡打嘀咕，該不會真的踩雷了吧，見不得人的長相那不得把我給嚇到，但是“老哥”們的叮囑我還是記得的，必須以身試法，驗證一番。
“口罩戴著多熱啊。”我說道。
“我比較醜。”
“美女，能說自已醜的也只有美女了呀，我喜歡你的眼睛，還有你的鼻子。”我說道，因為我能看到的只有這些。
“嘻嘻嘻嘻”阿離顯然暗自得意了一下，她的鼻子是整過的，眼睛也有動過的痕跡，男人很少會直接問對方女孩是否整容，而是私底下幾個哥們吹牛逼時會把女孩們整容的看法擺上檯面，有些哥們兒喜歡這樣的整容臉，比方我，有些哥們就反感，更有的也是不得不接受。我覺得倒是無所謂，給自已的臉設計設計沒有什麼不好，現在我的眼睛離阿離的臉只有幾公分，話說這鼻子眼睛算得是沒少花錢了，我看過不少女孩子做過眼周全套和肋骨鼻，眼睛都是往大了整，鼻子都是往尖了整，一個模子，阿離算是這個模子裡面有些細微區別的，外加這女孩的化妝技術還算不錯，當然了，那一對美瞳也起了作用，一整套“裝修”都用上了，怎麼不讓男人心動，再者，一個月之後我在她的小公寓裡才看到她真正意義上的真容，只能用刺激來形容。
“刺激。”我說道
“是嗎？哈哈，刺激你個鬼。”阿離邊扭動身體邊些許不好意思地回我道。
“你好會跳舞呀。”我壞笑著說道。
“嘻嘻嘻，你開心就好，帥哥。”
一般女孩子對我說出“帥哥”兩字，我都會仔細揣測她們的眼神。因為現在是人人誇“帥哥”的時代，這個詞已經變得廉價，出去吃一頓飯，整個餐廳的服務生都可以成為你口中的“帥哥”，去買包煙的路上也許大街上就能飄來好幾句不同男人所接受到的“帥哥”問候，有時候我會回頭看是不是在叫我，然而他們就會疑惑地看我一眼，意思是“你丫的那麼自戀。”
阿離也在打量我，然後把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來回好幾次：“你鼻子蠻挺的，帥哥。”
這是第二聲出自她口的“帥哥”，而且他是反覆確認過的，也就是說她這雙眼睛給我這張臉質量檢測了好幾回，女孩一般誇一個男人的相貌，除了廉價的“帥哥“以外，她們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說你的鼻子挺，有道理是男人看鼻子女人看嘴，我的“關鍵部位”被她盡收眼底，但是她的嘴還遮遮掩掩，哪能這斑了事？
“鼻子大說明什麼，說明厲害呀，都是同根生啊。”我笑著說。
“嘻嘻嘻～”阿離這一聲笑顯然放開了一點，“那你有多厲害呀？”
“想不想知道我有多厲害？”
“不想”阿離隨即又職業斑地把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感覺他不討厭我這樣挑逗她，但是話說回來，這也是舞女留住客人的方法之一，她們會迎合舞客的所有帶顏色腔調，這樣會讓所有老哥們一個錯覺，那就是“我找到感覺了，我必須和她跳下去。”
五首歌曲過後，顯然我沒有走的意思，阿離就貼我貼得更緊了，我們隔著彼此的衣服的肉體開始蠢蠢欲動，身體，精神，心理開始小小地摩擦出火花。這才慢慢進入了砂舞的正題。砂舞這一項“文明運動”據說由來以久，有人說是從東北開始，也有人說是從神秘的蜀地誕生，總有各色人等提出了不同發源地的看法，我倒是琢磨它是傳統舞廳的一種“畸變”，市場的另一種供需消遣消費，舞廳不再是中老年人鍛鍊舞技的場所，放眼於砂舞廳，如今年輕人佔了主流，舞女們也更替得越來越年輕，越來越不會“跳舞”，也不需要會跳舞。當你走近漠河時，你一眼就能看出商家掛著羊頭賣的還是羊肉，簡單直接，明瞭無二。處處都寫著四個大字“我不裝了”，砂舞的精髓就在一個“砂”字，從shlsha一詞來，又從shlsha一詞走，走的有多遠，應該是十萬八千里吧。中國有那麼多“sha”字發音的漢子，聰明的老哥們為什麼偏偏選擇這個“砂”，自有它的道理，我曾問過一個老哥，問什麼要叫砂舞，老哥偷樂著手掌合十接著反覆摩擦，我問他這是什麼個說法。人家老哥簡單明瞭：“砂皮紙嘛！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