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錢與色心

“兄弟呀，我是第一次來吶，以為這裡是酒吧，無聊寂寞就想進來喝一杯，想想樓下就有小酒喝，總比傻傻地呆在酒店好。哪知道里面沒有喝酒這一說。你說是不，兄弟？”我的話都是半真半假，我根本不是來找酒喝，而是直奔這裡的女孩子。老哥聽了，可把我當單純樂子了。

“哈哈，這地兒可沒酒喝，只有身材如酒瓶兒的妹子，老弟，我也是偶爾來一下的。”老哥說的“偶爾”基本判定是“經常”了，他繼續說到，“最好是一個星期來一次啊，多來可是破財的老命呀。”後半句一出他的臉略顯苦澀。

老哥的苦澀並不無道理，你可以在這裡一擲千金，也可以在此地按耐不動。

總體來說舞廳並不屬於高消費的場所，三十四十的鈔票就可以在裡面坐一下午或是坐一晚上，相比於夜總會動輒上千的酒水包間，親民了不是一丁半點，你可以去任何城市百花齊放的漠河舞廳，在舞廳裡你大可觀察那些尋找獵物的男人，大多都不富有，你說有沒有有錢人？肯定是有的，但是並不多。我倒是在之後的日子裡聽見其他老哥的一番肺腑之言：“寧可自已饅頭鹹菜，也要用花唄度得佳人常在，寧可自已電瓶車30公里，也要網貸約美人在懷裡。”聽罷，甚是感嘆，什麼樣的錢最好賺，男人的錢最好賺。當我看到一個落魄老弟用他手裡裂了屏的舊手機給一位舞女手中最新款的蘋果Iphone掃碼付款時，我會想，老弟今晚花了大把銀子的體會到了 “愛情戲碼”，希望這份“愛情戲碼”能夠伴你今晚的清湯掛麵吃的更香。

“老哥啊，怎可能你說的那樣，我也不大會隔三差五就來啊，我外地來的，來一次就走。”我與老哥說話的同時，眼睛沒有離開舞廳正門方向，“喂喂喂，你看美女！”我指著剛進來舞廳的幾個舞女說道。

老哥的眼神也早已鎖定：“她們去更衣室換衣服，這幾個我都跳過。”

“都跳過了？”

“嗯，跳過的我通常是大體不碰了，我就來看看有沒有新人，有就跳一跳，沒有就看一看。”老哥說道。顯然老哥是個遊離於砂舞和眼砂之間的“老色胚子”，花錢有方法，花錢有規範，花錢不是花在刀刃上而是花在刀尖上了。有錢了一個舞女都不放過，沒錢了就開啟了“眼砂模式”，身體可以放過美女，但是眼睛不可能，絕對不允許。我曾經對這些“眼砂”的老哥十分敬佩，他們把眼前的舞女侍奉為一種信仰，孤單寂寞時舞女成為了他們的祈禱物件，他們可以用一整晚的眼神來祈禱面前的光明。

我坐在滿是男人的河岸一邊，擠得左肩抵著右肩，說實話我還是對這樣的氛圍頗為緊張，於是一根接著一個抽菸，眼前是兩個陣營，一邊是男人們直勾勾的眼神，河對岸那頭是女人們白花花的大腿，中間則是一條慾望的鴻溝，時不時有老哥們踏過鴻溝牽起一個舞女就往舞池裡走，不需要一句客氣的話語，或者是像個紳士般禮貌地問候：“是否願意跟我跳個舞，女士。”那都是多餘的話語，甚至你的禮貌都會顯得格格不入。這裡只有簡單粗暴，你只需跨步上去，指一指你的心動女神，或者在她的面前使上一個輕佻的眼神，下一秒她就會跟上你的腳步，不需要一個字眼，她就會摟著你的胳膊，像是久別重逢的戀人，接著踏進舞廳。

“這些舞女的套路很深。”身旁老哥看著河對岸的風景突然甩給我一句。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也默默地看著我。我在之後與這位老哥成了朋友，他也從“老哥”變成了“老李”，我清楚地記得他把我拉進了幾個砂舞群，他說在此“解禁之地”可以暢聊心得，當中有男人佔龍頭的心得交流群也有舞女佔主導的八卦群，男人群裡有個兩個話題是逃不掉的，一個話題是哪裡能跳舞以及能跳舞的前提下哪裡的舞場美女最多，當前者話題消散之後，話題一轉活脫成了買彩票群，是的，群裡的人大多都是彩民，會把每天買彩票的任務記上心頭，他們會嗮自已的彩票日誌，更有時群裡的老哥們會一起買一個號碼，等待奇蹟的出現，就如同這個群的名字那麼直白，“天註定”。他們顯然想贏錢，贏錢了又可以來找舞女，彩票中不了獎，或是網貸已經見底了，他們就會騎上自已的小電驢，隨便去找一個工作，混個個把月的，等拿到點碎銀子了又可以開始瀟灑。舞廳的任何公共資訊都可以在群裡接收到，最多的就是“城東的XX開門了，城西的XXX也有望下週開門啦。”又或者是“我在休息區，紅牛已經買好，你們趕緊來，人少美女多。”之類的有組織有紀律的言論。而另一個群，則是老哥們的“收藏館”，老哥們把自已的曾經舞動過的“寶貝”都拉進這個群裡，你要問我為什麼舞女們願意進群，紅包開路唄。我一直認為萬惡的微信紅包是罪惡的根源，為什麼？它讓男人們的錢包暢通無阻，你對她有曖昧那就得“520”過去，如果想進一步追求就是“1314”，如果女孩美麗動人，則要在這兩個數字後面再加上一個0甚至是兩個0，她喊你一聲寶貝，就是個專屬“520”，你要是在夜晚奉獻給她一聲“晚安”後收到她“晚安”的回覆，那又是另一個專屬的“520”的故事了。男人的攀比和討好女孩的慾望你是不容小視的，在這個群裡要維持舞女對你的關注，你得備上一大疊子紅包，在群裡你可以看見漫天飛舞的紅包和尾隨在漂亮網紅照片背後的“謝謝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