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家養不出兩種人
那老黃頭嘆口氣：“我也是想簡單了，本以為是小事，便放任他去做了，哪想到牽扯如此之深。”
“也幸好，我防了一手，偷偷跟了上來，否則這傻小子，就摺進去了，只是要老柳你，冒風險了。”
那柳姓衙役也是苦笑連連：“這次我可豁出去了，先說好，倒也不只是為了咱們這點交情。”
“老子早就看不慣王捕頭的做派，只是他背後王家確實勢大，不好招惹。”
“裡面幾個看守，是那王捕頭的人，待那藥起效，幾人睡著，我便想轍將那小子放了，老黃你接應就行。”
“要記好時間，這王捕頭待會醒了，就會親自提審，就一切都晚了。”
“省得，”老黃頭點頭。
“行了，一會我再去放把火，吸引外圍注意，你看到火勢，便行動。”
說罷，這臉上有顆痦子的衙役，步履蹣跚的離開了，仔細看，其一條腿是瘸的，腰背也彎著。
許林在一旁看著，大致明白了，這老黃頭竟然暗自跟上了黃春，見兒子落難，便出手相救了，這老頭竟然在衙門也有關係。
雖然已經知道了事態的結果，但他還是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
聽其安排還算妥當，尤其是許林四處轉了，牢房的守備本來也鬆懈。
一盞茶時間後，牢房周邊火勢開始蔓延，不斷地有人去救火，一片兵荒馬亂的場景。
老黃頭精神一正，時間到，立刻開始行動。
穿上柳姓衙役給他準備的破舊皂衣，其衣服中間還有一個大大的牢字，混在慌亂的人群中，一時間也沒人發現不對。
很順利的進入了牢房，守門的幾人正在酩酊大醉，取走了腰間鑰匙，便按照牢房牌號尋找，很快找到了提前打聽好的那間號房，眼前一亮，就是去開門。
心情多少是有點激盪的，雖情況危急，也壓不住他心中莫名的得意。
看吧，還是老子做事穩妥吧，這次算是給這小子上了一課。
見房門開啟，不由得整理了下衣服，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咳，你小子，出來受審吧。”
許林在一旁，心情沉到了谷底，
壞了！
一切準備都不錯，唯一的缺點，找錯房間了！
果然，一個略顯尖銳充滿戲謔的聲音響起：“不知道這位大人，要提審在下什麼？”
老黃頭身形僵住，下一瞬，他被掐著脖子舉了起來。
許林只看到了伸出的一隻手臂，正想向前，眼前一片虛幻，場景再次切換了。
淦！
待虛幻之氣散去，許林又回到了黃春的身邊。
黃春的牢門外，牢頭正在忙碌，有的在加熱烙鐵，有的在準備刀鞭。
黃春透過門縫看著，面色發白，控制不住的顫抖。
嘴裡不斷地念叨著，：“完了、完了、肯定扛不住的，要對不住你了恩公。”
“不行，不能辜負恩公。”
......
“他肯定扛不住的，這小子自小就又怕疼，又怕哭，動輒就哭，”被吊起來的老黃頭對著一側，同樣被掛起來的柳衙役，苦笑著。
“我們也對不住你啊老柳，不該把你牽扯進來。”
許林剛找到這間審訊室，就看到這個場面，兩人被吊著，看樣子已經上過一遍刑了，渾身皮開肉綻。
“我也大意了，那姓王的給我設圈套，我這給你帶的是假訊息。”
“那他們心挺大啊，竟然放任你放火，真下血本。”
柳姓衙役面色僵住，沉聲說道：“我沒放火啊，剛行動，就被按住了。”
“那是誰？”老黃頭也愣住了，不是你，會是誰，有種不好的預感。
“啪！”重重的鞭打，打斷了兩人的聊天，老黃頭一聲悶哼。
“老子出去歇口氣的功夫，你們倒是聊上了。”牢頭惡狠狠的說完，又是一鞭子抽打。
那老黃頭倒是硬氣，一聲不吭。
“咯吱，”
一個滿臉戾氣的青年，進入了這間審訊室，其背後跟著一個體型大的誇張的隨從，一臉橫肉。
“招了麼？”
“快了，快了，王捕頭，你在給小的一點時間。”
“廢物，出去吧！”
那滿臉橫肉的隨從接過了鞭子，緩步走到了兩人人之前，粗大的手掌捏著柳衙役的腦袋，像捏個小雞仔，
“這個老廢物沒用了，就先走吧，”輕輕一劃拉，柳衙役便當場斷氣了。
老黃頭整個人一激靈，歪過頭，不忍心看。
瑩綠色的眸子盯著老黃頭，悶聲悶氣的問道：
“我在你身上聞到了我三弟的氣息，告訴我，他怎麼了。”
老黃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說道：“你是妖魔！”
一旁的許林也是驚了，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他找了一宿的狼妖老大，竟然在官府？
此時他也剛認出來，這雙手臂，就是他之前抓住的黃春和老黃頭。
也難怪明明很簡單的一件事被搞砸了，這狼妖的天賦追蹤之術，他是體驗過的。
這對父子輸的不冤。
同時，他的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
那王捕頭嘿嘿的笑著：“沒想到是你們兄弟的獵物，那你們慢慢玩，我去找那小子了，那邊應該準備的差不多了。”
走出房門之前，他又故作不經意的說道：“老傢伙，你可聽好了，這是最後的機會。”
“你們兩父子，我可以饒一個，誰先供出來就能活命。”
“實話說，我很期待你們父子的表演。”
“這種事，我做過無數次，每次都能讓我很滿意。”
“我這就去讓那小子選擇。”
許林嘆口氣，這是陽謀，囚徒困境，看來自已八九不離十，已經暴露了，
得提前做應對手段了。
正此時，牢門被撞開，一個神色慌張的人闖了進來，與王捕頭撞個滿懷。
“什麼事毛毛躁躁的？”
那人俯首在王捕頭耳邊輕語，王捕頭聽之大驚失色。
許林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快步走向不遠處的另一間牢房。
牢門開啟，
只見黃春飄飄蕩蕩掛在空中，舌頭伸的老長。
許林閉上了眼，這傢伙，這傢伙竟然上吊了！
是因為怕疼，受不住供出恩人麼？
所以，選擇了上吊了結自已？
緊隨其後的王捕快一腳踹開大門，臉色鐵青。
沒等他發作，又有噩耗傳來。
“大人、大人不好了！”
“那老傢伙嘴裡藏了毒藥，自盡了！”
“啊呀呀呀！”囚室被砸的稀爛，王捕頭無處發洩的憤怒。
許林沉默的看著，心中有了答案，
這個結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自已沒有被出賣，但本應該放鬆的心情卻是無比沉重。
那黃春掛在空中，面色向北看著遠處，神色安詳，似乎在祝福遠方逃離的父親孩子。
又像是放下了什麼沉重的心事。
他到死都不知道，他所期盼的只是泡影，他的父親老黃頭，在一牆之隔的對面，已經沒了生機。
記憶的世界開始結束，許林知道，這碎片到了結束的時候了。
眼前的場景已經變得虛幻模糊。
黑暗中，許林又聽到了幾人的對話。
“老大，抓到縱火的小賊了！”
“就是這個小孩，戶籍冊上登記，是死者的孩子！”
“很好，很好，老的、小的挺有骨氣啊！”
“小子，老子現在很不爽，你跪下來服軟，老子就饒了你。”
“我倒要看看，你們一家的骨頭有多硬！”
“波，”一聲氣泡破碎的聲音，記憶世界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