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朝陽堅定的話語讓眾人動容,開出的條件也讓人無法拒絕。

“大概要多久?”

“半年,給我半年時間。”

“好!”

旁觀許久的原山治對於東野忽然的豪言也十分吃驚,他看著這個稚嫩、聰敏卻堅定的孩子,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記憶中另一人的身影與其重疊在一起。

原山治懇求道:“在被火刑燒死前各位能否給我最後一個小時,我有個東西要交給東野桑,能幫助他完成大家的願景。”

東野現在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眾人商議後同意了原山治的請求,他的縛繩被解開,活動了下僵硬的四肢,東野跟著他進了教堂。

關上門,原山治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拿生命去對賭?”

“我喜歡。”東野敷衍道,他指著頭頂掛著的那些布袋,“我覺得應該是我先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既沒奴役他人,又沒獨享特權。那為什麼要建立邪教,散播謊言。”

“說來話長。”原山治嘆氣道,他指著東野胸前掛的十字架吊墜,岔開話題問道,“你是基督徒?我之前做了二十年神父。”

東野回答道:“這是媽媽給我的,我並不是教徒。”

原山治有些失落,說道:“能否麻煩你在告解室冒充一次神父,我想這種方式傾訴自已的罪過。”他指著與禮拜堂相鄰的一個封閉的隔間,只有門和小窗戶。

東野看著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經歷了這番變故之後,高大健碩的身軀佝僂著,疲憊衰老了許多。

東野聽從要求進了告解室,狹小的空間裡只塞進了木製祈禱臺和椅子,他坐上椅子。

“開始嗎?”

“嗯。”

東野進入了角色,沉著聲線對外面的原山治說道:“請坐下來,我的孩子。你來告解有什麼事情要向上帝懺悔嗎?”

“是的,神父。我犯了罪,可我並不感到愧疚。”

“請說出你所犯的罪。”

原山治醞釀了很久情緒,說道:“《啟示錄》寫著,在世界末日之時神會出現,將死者復生並對他們進行裁決,分為永生者和打入地獄者。可現實並不存在公正的裁決者,人類擁有了神明的力量卻沒有神明的品德,於是註定了在瘋狂中互相毀滅的命運。”

“2023年5月4日,末日來臨的前十分鐘,我與教徒們已躲進了地鐵站……”

東野打斷了他:“這個故事的前半部分不用講了,你直入主題吧。”

“你聽過?”

“高家夕對我說過,那時你們在同一個避難處吧。”

“嗯。”聽到高家夕的名字,原山治有些傷感,說道:“你知道安元匠吧。”

“知道,一個幾乎要將你們毀滅的掌權者。”

“是的,他是個罪無可恕的混蛋。”原山治頓了頓繼續說道,“在他上臺後,許多人被逐出地鐵站,回到了地面……”

天空陰沉的能擠出墨來,目光所見處皆是瓦礫、鋼筋和汽車殘骸,噁心的氣味透過簡易口罩鑽入鼻子,原山治抑制著強烈的嘔吐慾望。

他和另外九個教徒正在廢墟慢行。

之所以沒有和其他人一起行動,是因為末世之中,難測的人心比毒蛇猛獸還要可怕。

離原山治記憶中的教堂越來越近,那是藏匿在山谷,類似帕亞那空山洞的去處,不過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被廢棄了,也不知道那裡是否受到輻射影響。

他看了眼揹包裡的補給,每人僅有半個月用量的壓縮餅乾,一瓶水。安元匠拋棄了他們這群人,就用這點食物微做安撫,這還是部分人的犧牲抗爭,讓他吃到了苦頭,才妥協出來的規矩。

“神父,還有多遠?”身後有教徒問道。

原山治看向其他人,他們臉上出現了駭人的潮紅,他急切說道:“不遠了,我的孩子們,我們快些走吧。”

過了約二十分鐘,他們已找到了碎石半掩著的洞口。

往深處走,經過地下河,在看到教堂旁鮮豔可人的綠植後,他們脫掉了口罩,撲鼻的芳香讓所有人都長吁了一口氣。

原山治手顫抖著撫摸自已的臉,似乎與平日的觸感並無兩樣。

“神父,你怎麼了?”其中一個教徒注意到他的反常,問道。

“沒什麼……我的臉紅嗎?”原山治忐忑地問。

“和昨天並沒有區別。”

“好吧。”原山治看到其他人臉上的潮紅已經褪去,恢復如初,懸著的心就此放下。

他們花了兩天時間重新修繕了教堂,每日虔誠地向上帝祈禱。

教徒們都沒有異樣,似乎口罩起了作用?又或是輻射並沒有那麼可怕。

情況在第三日發生變化,有兩個信徒開始了慘叫,灼傷開始出現在他們的額頭、臉頰、胸腹,傷口由縫隙開裂成指甲蓋大小,再然後變成了巴掌大,並不斷擴散著。原生的面板片片脫落,傷者出現了藍色、紅色、黑褐色的疤痕。

這只是開始。

默無聲息的死神已經駐紮在他們的身邊,不到十天,教堂前已經豎立起四塊墓碑。活下來的五人也都被輻射病折磨著,他們渾身腫脹,甚至看不到眼睛和鼻孔,只有原山治症狀較輕。

祈禱室已經處處哀嚎,但他們依舊祈禱著。

“神父,為什麼聖子耶穌不來拯救我們?”有人在告解室外問詢著原山治,他的兄弟在昨日病逝了。

“我的孩子,上帝是慈悲和寬恕的,我們在人間所受的苦難,在死後升入天堂後,他會依此赦免我們的原罪。”原山治雖是這樣答道,可他也早已動搖了信仰。

審判日後,《啟示錄》裡的基督並沒有再臨,天堂虛幻縹緲,所謂的公正的裁決更是笑柄。“打入地獄者”並非萬惡無赦,只是無差別核武器牽連之下意外隕落的亡靈;“永生者”也並非品行優良,作出放逐弱小等各種泯滅道德之行為。

如果贖罪能上天堂是寬慰世人的謊言,那麼在末世之中痛苦活著又是為了什麼?

原山治看著虔誠的教徒們,哭嚎著爬上了聖壇,推倒耶和華的雕像,把聖餐用具都打碎,說道:“上帝不會拯救我們,沒有人是出生就帶著罪孽的,請大家從此刻開始為自已而活,尋求解脫。”

自裁在基督裡是厚重的罪孽,可原山治不願再讓教徒們承受血肉剝離的痛苦。

教徒們看到他癲狂的反應先是詫異,之後都露出了一副釋然的神情。

“神父,謝謝你。”

第二日教堂前已經多了五塊墓碑,應該是他們相約好做出的決定,原山治替代牧師舉行了葬禮,祈禱並朗誦聖經經文。

只剩下原山治一個人了,之後他也自掘墳墓躺了進去。

“讓別人自裁,我會下地獄嗎?”他問著自已,忽然笑了笑,指天大罵道:“耶和華,你最好不存在,不然我到了另一個世界定要你為冷漠付出代價。”

原山治右手緊抓著尖銳的石頭,朝喉嚨刺去。

忽然被一隻手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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