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說她的書包是魔法寶箱,谷澤慧並沒有否認。
看上去只是一個粉紅精緻的書包,可它的神奇之處像是餡餅,外表平平無奇,裡面的餡料卻五花八門。
除了書本、文具外,還裝著指甲刀,鑰匙,小鏡子,梳子等各式物件,其他孩子需要幫助時,她幾乎都能從中拿出工具來幫忙;如果幫不了,則下次包裡就會塞進對應的工具。
谷澤慧還親自動手,用鮮豔柔軟的布料在外縫了一朵櫻花,左肩帶點綴了一個鈴鐺掛飾。
她對鈴鐺情有獨鍾,每當走起路,就隨著“叮鈴鈴”脆響的節拍躍動。
現在她揹著書包來到高泉家門前。
“高泉,走啦,去上課了。”谷澤慧按住對講門鈴呼喊道。
通常這時,房門會開啟,然後能看到高泉正匆忙地整理書包,口中喋喋不休道:“等等,等等,馬上就好了。”
今天情況似乎不一樣,瀰漫著不安的寂靜。
“高泉,在嗎?”谷澤慧再次問道,心想該不是他起早先走了?
對講門鈴傳來高泉的聲音,語氣低落,“你先去教室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做。”
“好的,記得帶上保健課的作業。”谷澤慧提醒道。
“嗯。”
高泉的心情聽上去不是很好,她想著,然後走了。
他們倆雖是青梅竹馬,但谷澤慧並沒有執意等候和安慰他,谷澤慧是個很注重社交關係邊界的人。
她溫柔地對待所有人,開心的時候互相分享,困難的時候給予幫忙,不過以上的前提都是別人主動告知“需要她”。不然,她絕不會去幹涉別人的世界。
可這個“絕不會”在昨天已經失效了兩次,都發生在東野朝陽身上。
那個同齡人一副對世間萬物漠不關心的態度,包括對他自已,谷澤慧很害怕他因此受傷。
或許是因為朋友太少,所以導致他脾氣不好吧。
於是,昨天上午谷澤慧主動對東野進行了一次拙劣的搭訕,可在對方冷冰冰的態度下,對話很快結束了。
昨天下午,那傢伙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朝她發了一通脾氣。
谷澤慧雖然生氣,但並沒有怪罪東野,因為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同行的高泉招惹東野所致。
身旁有人飛奔而過,谷澤慧眯眼看著,跑過去那人並不是高泉,個子要高上他不少。
谷澤慧覺得這種人很討厭:通道本來就狹窄,又有人,這麼冒冒失失,萬一撞到別人怎麼辦?
擔心的情況正在發生,前方有一個身穿著白襯衫、搭配深藍褲子的男孩走著,沒注意身後。
她連忙高聲呼喊:“小心!”
男孩回首,察覺到危險的瞬間,迅速趴倒在地,躲開了那一撞。
谷澤慧見到男孩面目,稜角分明的臉型,鼻子挺拔且勻稱,更令人難以忘記的是那雙深邃不羈的眼睛,正是東野朝陽。而撞空那人居高臨下看著他,哼的一聲後,徑直離開了。
谷澤慧連忙上前,扶起東野,注意到他手部有擦傷,從書包找出創口貼貼好。
東野感激地說道:“謝謝你。”
“那人怎麼這樣?”谷澤慧帶著慍怒,“你得罪過他嗎?”
“沒有,我不認識他。”
“那他為什麼……”不知道是不是谷澤慧的錯覺,似乎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面前這個男孩身上,隱隱能聽到腌臢難聞的咒罵聲。
東野一路過來已受到許多欺辱,他自然也注意到了。
思索片刻後,他挺直了腰板,宛如海浪中的孤獨礁石,朝人群吼道:“如果你們中有人對我有什麼不滿,想讓我吃苦頭,請像個男人一樣和我去拳擊臺決鬥。”
“喂,東野。”谷澤慧細聲道,“你瘋了?他們有很多人。”
東野沒有回答,他堅信這是目前唯一的選擇。
“你和別人決鬥。”谷澤慧與他對視,“那如果對手是比你強壯的大人呢?”
“要打。”
“車輪戰呢?”
“也要打。”
谷澤慧聽著生氣,“你是不是榆木腦袋啊,只會打,就不能忍一忍嗎?過一會,說不定幾天後他們就不會這樣討厭你了。”
東野沒有向谷澤慧解釋,他知道忍耐從來不會使情況好轉,而是在告訴別人自已軟弱,受到的欺辱只會變本加厲。
無論誰的挑戰他都會接的,也不在乎對手多強大,東野告訴自已哪怕頭破血流也得讓對方留下傷疤。
當無法靠法規解決時,只有讓霸凌者嚐到苦頭,無盡的騷擾才會結束。
“他們這樣,是因為高泉嗎?”谷澤慧忽然問道,手指不安地互相扳弄。
“不全是。”
東野也想把所有的過錯推在高泉和井田身上,但仔細想來,真正導致這種情況的原因是:他對淺山敬的仇視不被眾人認可。
而這一點被井田利用了。
“井田先生過去後發生了什麼?”谷澤慧又問道。
“你不知道?”東野臉上閃過一絲困惑。
“不知道,之後我有問高泉,他什麼也不說。”
“我以為你和他們一邊的。”
“什麼意思?”谷澤慧覺得和東野交談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他要麼話只說一半,要麼就是不回答,這種缺乏耐心的人真的會交到朋友嗎?
有三三兩兩帶著痞氣的少年走來,應該是準備和東野去拳擊臺決鬥的。
現在已經不是閒聊的時候了,東野朝谷澤慧鞠了一躬,“想知道具體情況就去問江口先生吧,他什麼都知道。我希望你把昨天的經歷如實告訴他,這樣也相當於幫了我。”
“好。”谷澤慧回答道,她看著東野迎著那幾人而去,憂慮地問道:“你打的過他們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只能見東野的背影,他頭也沒回說道:“還有五分鐘就上課,你該去教室了。”
谷澤慧還有話說,“可不可以不要生高泉的氣,他人其實很好的,只是比較衝動,我會讓他向你道歉,說不定我們三個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等我擺脫了這個風波吧,如果那時你們還想和我做朋友的話,我會很樂意的。”東野回覆道。
這個回答出乎谷澤慧的意料,她很欣喜。
東野是個記仇的人,但他知道在這個事件中,高泉只是充當導火索的角色,真正激化矛盾的人則是井田。如果能不計前嫌和避難所負責人兒子交好,於他來說肯定是利大於弊。
目標仍如高峰般矗立前方,東野亟需藉助巨人的肩膀進行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