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越俎代庖

想到這裡，葉楚兒好像明白了什麼。

在這個府上，現在能影響裴玉珏的，只有陸先生，她甚至能想到，如果沒有陸先生，裴玉珏說不定又會像從前無所事事，整天惹事生非。

裴玉珏不成器，長此以往，最受益的誰，明眼人都知道。

她後背驚出一身冷汗，頭一次感受到了高門貴府的複雜，為了利益，無所不用其極。

葉楚兒懷疑馮姨娘，卻沒有證據，不過在這個院裡，她和裴昭明的嫌疑最大。

敵人是誰知道了，可該如何制止謠言繼續傳播，她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正在她絞盡腦汁苦想對策時，春枝進來稟報，“夫人，陸先生來了。”

葉楚兒猶豫著要不要見，卻見春杏搖了搖頭，她頓時生出一股無名火，對春枝說，“讓陸先生進來，我正有話和他說。”

逃避不是辦法，她是無辜被中傷尚且在利益糾葛在裡面，陸先生完全是在了裴玉珏，他又招誰惹誰了。

“夫人，前兩天你要的字帖，我給您送來了，另外，我想告兩天假，回去看看老母親。”

陸先生遞上字帖，葉楚兒看他的神色，一切如常，似乎並不知道流言這回事。

葉楚兒接過字帖，翻開了幾頁來看，開玩笑道，“先生有心了，只是我看這字帖，怎麼比珏兒的少一半。”

裴玉珏最近也在練字，不，應該說是學習寫字，陸先生給了他厚厚的一沓，要求每天臨摹兩張。

陸先生沒想到，葉楚兒居然會吃繼子的醋，不禁啞然一笑，“那我再給你兩沓，每天練三張，不寫完不許吃飯。”

葉楚兒哈哈大笑起來，這個陸先生，做任何事都是那麼一板一眼， 一點都沒有變。

她笑得彎得了腰，他也笑了。

一旁的春杏笑了，卻不禁皺起了眉頭，夫人這是一點都知道忌諱，都什麼時候了，還和陸先生有說有笑。

她急得搓起手，卻又不好制止。

兩人笑夠後，才開始說正事。

葉楚兒：“怎麼突然想回去看老夫人了，她老人家身體還好嗎？”

陸先生點點頭，“其實我回去看母親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我三年的守孝期已滿，父親因為哥哥一病不起，可他臨終前，還是希望能繼續讀書。”

葉楚兒有些意外，從前她打聽到的，是陸先生因為父親死後，一蹶不振，對讀書之事不再有心，現在看來，她錯了。

不過如果能夠科舉及第，她也還是為他高興，男子漢大丈夫，當有自已的一番事業。

心裡這樣想，嘴上卻脫口而出，“你要走？”

是的，突聞他要走，她捨不得。

“是的，不過還沒有那麼快，夫人最好利用這段時間，趕緊給珏兒找一個好的學堂，他資質還是很不錯的，就是起步晚了些，切不可再耽擱了。”

陸先生這是肺腑之言，裴玉珏已經八歲，如果啟蒙早，現在已經可以準備童試了。

再過兩年，性格定型了，再想讓他改變，只怕就難了。

葉楚兒默默地點頭，裴玉珏不和別人比，單單和她的經歷比，也是落後許多了。

她是女子，可到鄉下的第二年，就被祖母送進了鄉下的一個私塾，跟著一個老秀才學習。

八歲的時候，她已經可以作文章，可現在八歲的裴玉珏，剛能背下幾本書，識得幾個字，差距實在有點大。

“好了，要不要我給你佈置作業，我回去三天，你到時交九頁臨摹好的字給我。”

說完，自已都忍不住笑了，笑得葉楚兒面上有些發燒。

陸先生走後，春杏在一旁開始敲打，“夫人，現在外面謠言那麼厲害，你不該和陸先生這樣有說有笑，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們之間有什麼的。”

葉楚兒知道春杏是一片好心，可好心如果沒有了主次之分，那就算不得是好心了。

她冷冷地看著春杏，春杏卻還沒有住嘴，小嘴繼續在叭叭，“過兩天鎮國府的婚宴，夫人還是不要去了吧，去了也只會被人嚼舌根，流言只會更多，你去回了老夫人吧，圖個耳根子清淨。”

“鎮國府不是小門小戶，去的賓客也都是王公貴族的女眷，她們的嘴皮子說起人來，那是一點情面都不留的，我跟著老夫人，見得太多了，夫人還是不要去受這個委屈了。”

春杏說了一大堆，還挺得意的， 夫人是小門戶出身，又長期養在鄉下，哪裡知道這些。

她正等著夫人的誇獎，卻半天沒有聲音，抬頭一看，夫人的臉像冰雕一樣，正冷冷地看著她。

“夫人，你怎麼這樣看著奴婢，奴婢這也都是為了夫人啊。”她竟不知自已錯在哪裡，還在狡辯。

葉楚兒冷笑道，“我竟不知道，我這個侯府當家主母，竟什麼都要聽你的，春杏，這不是你第一次對我這樣了。”

從前在老夫人身邊，春杏雖然也是一等丫頭，上面卻還有一個李媽媽。

現在到了留音閣，成了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頭，也是留音閣最有權力的丫頭，留音閣十五個丫，都歸她管。

許是平時下面的人對她太恭敬，她竟不自覺地把自已當主子了。

葉楚兒身邊從前也有一個帖身丫頭銀花，因為侯府不比鄉下，規矩多，她就沒讓銀花做帖身丫頭，而是讓她做一個二等丫頭，先學好規矩。

現在看來，春杏固然懂得多，可卻在造次了。

說到底，春杏一直以來都沒有擺正自已的位置，對葉楚兒多少有些看不起。

“夫人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可是，奴婢可以對天發毒誓，奴婢這樣做，都是為了夫人啊。”春杏痛哭流涕求饒，卻還是沒有明白問題出在哪。

葉楚兒睨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