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珏半仰著頭看向葉楚兒,想從她臉上讀出她究竟肯不肯,看了半天,卻什麼都沒看出。

她望向院裡,似乎在思考什麼,又像是在欣賞盛開的月季。

“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二叔,讓他來找我。還有,這是大人之間的事,你以後就不要管了。”

存心讓她難堪,想讓她下了不臺,現在不能兜底了,卻讓一個孩子來求情,沒有一點男人的擔當。

葉楚兒內心,升起一絲對裴昭明的鄙夷。

他就真有能耐,就該兜下這筆賬,哪怕吃糠咽菜也要自已想辦法還,那才是真男人。

可惜,裴昭明遇事只想推脫責任,大話說滿了,連孩子都不放過。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時,春杏拿出前幾天沒有送出的拜帖,遞給葉楚兒。

“這都是我前些天沒有送出的拜帖,你從中選三家,明天咱們一起去拜訪。只怕是我面子不夠,明天還要請老夫人一同去,看人家怎麼說。”

裴玉珏看著手上十幾封拜帖,以他有限的識字能力,從中選了三封,又把剩下的還給了春杏。

八歲了還沒有上學,更沒有請先生在家裡教,汴京城裡公侯之家,除了昌永侯府的裴玉珏,恐怕再難找出第二個了。

裴玉珏走後,葉楚兒問春杏:“都吩咐下去了吧,今天的事誰要透露出去半個字,立刻亂棍打死。”

春杏不解:“都吩咐了,夫人為何要隱瞞,不讓別人知道可以理解,為何連老夫人都不讓知道?”

按春杏的理解,如果把珏公子刺母之事告之老夫人,只會讓老夫人更疼夫人,可夫人卻要隱瞞。

“你知道什麼,珏兒雖然貪玩,我看這孩子本性不壞,這一點你知我知,老夫人又怎會不知。如果她知道珏兒拿刀刺母,勢必要追究下去,何必鬧得整個府上不得安寧。”

她剛掌家不久,別的事可以做得沒那麼完美,府上安寧卻一定要做到。

春杏瞪大雙眼,秀眉露出不可思議,她小心翼翼地低聲問:“夫人,你是說珏少爺這樣做,是有人教的?”說完,她又指了指二房那邊。

裴玉珏怒氣衝衝,滿頭大汗卻又有備而來,怎麼看都不合常理,大人可以理解,可一個孩子 ,思維哪有這麼縝密。

幸好她有功夫在身,否則今天就要被傷到了。她只要傷到,外面必然會傳出他管家不當,對繼子苛刻,她再想管好這個家,恐怕難了。

對裴玉珏而言,那傷害就更大了,他現在還小,壞影響不會立刻顯現, 以後走上了仕途,一個“弒母”的標籤,就足以阻擋他晉升之路,並且無時無刻不在。

這個心思,不可謂不歹毒。

這件事到最後,最大的受益者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她唇角綻出一抹冷笑, 看來以後還要多注意那邊的動靜,防明箭容易,防暗箭難啊。

葉楚兒又去敲老夫人壽安堂了。

前段時間送出去的拜帖,無一例外全部退回了,她雖然打著昌永侯的名頭,到底自已身份不夠,被退回來也在情理之中。

這一次,她希望老夫人能出面,幫裴玉珏找一位老師。

其實能夠上家塾是最好的,有同伴也有氛圍,可裴玉珏的名號太響了,聽說以前有把老師氣得臥床不起的,也有把同學打得骨折的。

再以後,為了家裡子弟的安全,也為了老師能多活幾年,再沒有家塾願意收他了。

這已經是葉楚兒第五次來壽安堂了。

和前幾次吃閉門羹不同,這一次,李媽媽把她帶進去了。

這還是葉楚兒第一次來壽安堂,院中除了桂花樹,再沒有其他的花花草草,連侯府角落裡常見的蘭草,在壽安堂院也一棵沒見到。

壽安堂因此看起來比別的院落更加敞亮,也更顯得空曠, 還不是桂花盛開的季節,空氣中也瀰漫著一種清香。

似乎料到葉楚兒會來,董氏此刻正端坐在廳堂,像是在等她。

“兒媳拜見婆母,婆母好。”葉楚兒雙膝跪地,行了一個大禮。

嫁進來快一個月了,這還是葉楚兒第一次給董氏行禮,董氏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李媽媽急忙把她扶了起來。

“坐吧,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在這裡可還習慣。”董氏拿起茶碗,輕輕地啜了一口,再輕輕蓋上茶蓋,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十分優雅。

葉楚兒心裡暗稱奇,這段時間她日夜苦練禮儀,也學著貴婦人的樣子行事生活,可都只是東施效顰,形學會了神卻遠遠達不到。

可眼前的婆母,一個尋常的動作,都讓人看著舒服,近五十的人了,眼神卻還是那麼清澈,全沒有人老珠黃的狀態。

到底是從小養尊處優,一輩子的好命。

“兒媳都習慣,您指給我的丫鬟和其他辦事人也都很得力,他們幫了我不少。”

春杏春枝就不用說了,就是那些賬房的夥計,也都十分盡心,可知老夫人管家十分有方法。偶爾有個別對她表現出輕視,她就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計較。

這種人大多是侯府的老人,一個莊戶長大的女子,一躍成了侯府的當家主母,這會讓多少人羨慕嫉妒,由嫉生恨,再正常不過了。

這不是打一頓罵一頓就能解決的,必須要用事實讓他們改變觀念,她自信,時間會改變他們的看法。

“那我就放心吧,你今天來是有事吧?”

寒暄得差不多了,董氏直入正題。

“是的,我想請婆母明天能和我一起,去幫珏兒尋一位肯教他的先生,兒媳剛來不久,恐因身份問題,耽誤了珏兒的學習。”

裴玉珏壞名聲在外也好,她自已資歷身份不夠也罷,反正她努力沒有效果,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哦,這麼說珏兒願意上學了?”董氏對這個話題瞬間來了興趣,連坐姿也發生了改變,身子側向葉楚兒一邊。

“暫時還沒有,我用激將法讓他答應一起去找先生,他......他自尊心蠻強的,我想透過這件事,希望他能意識到自已的問題在哪。”葉楚兒把上午發生的事,挑揀向董氏作了交待。

董氏眼角含笑,看著葉楚兒不住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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