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桌女生輕蔑地挑眉：“誰讓你昨天的數學作業沒給我抄。”
本來只是瞎問，沒想到還真是她。
我記得她也是班裡那群混社會的，叫孫什麼雨。
那又如何？幼稚至極。
我在腦子裡的幾種解決方法裡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一種。
那個女生的練習冊攤在桌子上，我一把把它拉出來。
她半起身準備搶回去，威脅的低吼脫口而出：“你敢？！”
我不知道我有什麼不敢的。
轉回座位上背對著她，我迅速把她的137頁扯了下來。
“還給我！”
還還還，看給孩子急得。
我把練習冊和137頁紙團扔回她的桌面。
其實這是最後患無窮的解決方法，但是比較爽。
跪求新新別生我氣。
那個女生惡狠狠地把她的練習冊護在懷裡：“行，趙新新你給我等著！”
啊哦啊哦，後患來嘍。
剛剛聽她的語氣趙新新似乎經常給她抄數學作業。握住了什麼把柄呢？
不知道會不會是什麼大事？嗨呦，能有什麼大事。無所謂，姐來處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數學老師這時從教室外面回來，佈置了五頁練習冊當星期天作業後瀟灑下班。所以今天是星期五嘍，哈哈，正好明天出去探索地圖。
我沒再理那個孫什麼雨，在位子上寫我的練習冊。
寫著寫著就聽見後面傳來抽泣聲。
我一回頭髮現剛剛那個女生在哭。
真給跪了，我還沒哭你先哭上了。
誰理她。
抽泣聲越來越大，引得一些人回頭往這邊看。
我同桌湊到我耳邊吐槽：“她有病吧，自已還哭上了。”
我點頭表示認同：“我真無語。”
“你可別再搭理她了，小心她找人欺負你。”
我和她對視，在自已稀薄的記憶裡發現她八九年級的時候經常和趙新新一起玩。真好啊，友誼。
就在這時，一個高個子瓜皮頭男走到我們倆座位旁邊。
張非凡，這個我記得叫什麼。社會一哥來啦社會一哥來啦。
張同學一臉狂霸酷炫拽地開口了：“你把孫怡雨練習冊撕了？”
聲音是毫不壓抑的清澈明亮，引得很多人往這邊轉頭看。
還給我們社會一哥招來了哈。
水悅苗嚇得往我這邊靠了又靠。
我矢口否認：“啥練習冊？”
什麼練習冊什麼137頁沒見過沒聽過。
張非凡把目光落到我身後，我也轉頭看過去——孫怡雨抱著自已的練習冊柔柔弱弱地擦眼淚，她的同桌邊給她遞紙邊跟張非凡點頭：“就是她撕的。”
“誰看見我撕了？”
她同桌回答道：“我看見了。”
水悅苗在此時加入對話：“憑啥你說看見就看見了？我沒看見。”
切，誰還沒個同桌了。愛你小水，明明自已這麼害怕還幫趙新新說話。
我拍拍她有點顫抖的手錶示安慰。繼續朝孫怡雨同桌輸出：“我剛才明明看見你撕了，為什麼要說是我撕的？”
她同桌被我問愣住了，孫怡雨一抽一吸地對一哥告狀：“哥，就是她撕的。”
算了吧人家一哥肯定信妹妹的呀，雖然是認的妹妹。
我擺爛地左顧右盼。
前排那個蘑菇頭幸災樂禍地看著我。
我看到12歲的周芃楊也轉過身在看我這邊。她，或者說我，是絕對不會管這閒事的。
我們班長朝這邊喊道：“都別吵吵了，張非凡你回位上去，上自習課是讓你串位的嗎？”
張非凡充耳不聞，只是死死看著我：“你真醜人多作怪，給她道歉。”
我道你大爹的歉。
死死的眼神回贈給他，我也站了起來。
趙新新的身高現在大概在一米六左右，我記得她初三快畢業的時候還突然狂長到了一米七多，真羨慕啊。停停，先別走神。
我抬頭瞪著他：“你真是醜人多作怪，給我道歉。”
我們倆之間只隔著一個縮在位子上緊張看我的水悅苗，實在是非常危險的距離。
姐都18歲了會怕這麼個小屁孩嗎？
他好像被我搞無語了，於是我們倆就這麼僵持著。
好無聊。
張一哥臉上佈滿了思考的痕跡，終於想出了回答的話：“我給你道什麼歉，少他媽廢話醜鬼，快道歉不然我找人弄你！”
混社會的永遠只有這一句威脅話嗎？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他找人弄我啊。
再說趙新新醜我把他舌頭拔了。從我的審美出發這張臉五官端正和諧十分順眼，眼角的胎記又特別又漂亮，所以我才記住了趙新新這個名字。
不好意思又有點走神了。
張非凡似乎覺得我被嚇到了，得意洋洋地說：“快點道歉，求我原諒我就不找人弄你了。”
Excuse me? 怎麼又求你原諒了哥不是給你妹妹道歉嗎？
我看到班長從後門走了進來。她啥時候出去的？根本沒注意。
班長的身後，班主任邁過門框走了進來。
我反應迅速，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班裡迅速恢復安靜，只有我們的一哥還站在我的桌子旁邊。
班主任徑直走到我們這邊，張非凡也在此時轉身。
“上自習課在這串什麼座呢？滾回去坐好！”
一哥乖乖回位去了。
“就上個自習課看給你們鬧鬨的！”班主任走到講臺前面持續輸出：“整棟樓只能聽見咱們班的聲音，馬上期末考試了還這麼鬆散！”
劈頭蓋臉的罵聲持續到放學鈴第二首歌放完。
班主任終於走了。這節課也太漫長了。我收拾書包準備繼續找電車計劃。
張非凡又過來指著我開口：“趙新新，你一會兒給我等著。”
你真執著啊哥。笑話，我還能真給你等著。
水悅苗從座位上站起來擋住了他的視線。
一哥宣佈完這句話轉身就走。
我拍拍水悅苗的背，示意她讓我出去。
她滿臉擔憂地看著我，開口道：“咱們倆一會兒一起走吧，你等等我。”
我又想起來高中有一次碰見水悅苗和趙新新在一起逛街。
趙新新同學，看來你們倆是超級好的朋友耶。
真好，我以為這麼多人排斥她，她會過得很不開心。幸好她也交到了自已的朋友，幸好還有水悅苗，幸好還有友誼。
我看著她笑：“你不害怕嗎?”
“我怕死了好嗎，咱倆走快點出校門就騎電車跑，知道不？”
“但是我忘了電車停哪了，好像停校外了。”
“沒有吧，今天早上我看見你停了，在咱們大門口旁邊那塊。”
太好了，找到電車嘍。
水悅苗拿上書包，我們倆走出了教室。臨出門之前，我還注意到初中版的我在位子上磨磨蹭蹭地邊收拾東西邊和齊言說話。
真是不堪回首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