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躺下一會,發現許敬堯沒動靜,又問:
“你就不好奇官兵為什麼抓我?”
“不好奇。”
“那你就不怕我是壞人?”
“就你?”許敬堯輕蔑一笑。
明月頓時感覺自已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她韋文秀好歹曾經也是個官二代,至於被你這麼瞧不起嗎?
許敬堯還要補刀:
“就你那豆芽菜的身板兒,能做什麼壞事?”
明月氣壞了,在床上扭動起來。
許敬堯一看,哎嘿嘿,小東西體積不大脾氣倒挺大。
“行了行了,彆氣了,傷口剛縫上,別給撕裂咯。”
明月一聽不動了,算了,這次逃出來都算她命大,還是別計較這些了。
明月醒過來沒多久,許全就把大腰子給端來了。
這味道聞著,許敬堯挺適應,挺好,明月就不行了,根本下不去嘴。
“我剛吃完飯,不餓的。”
“吃吧,沒事的。”
“真不餓。”
“我懂的,這就出去,你慢慢吃。”
許敬堯開門出去了。
按他的想法,就是明月不好意思,等自已出去,她一個人的時候肯定就會吃了。
明月呢,在屋裡看著那碗大腰子,發愁了。
“吃還是不吃呢?”
“不吃的話也不太好,也是他的一番好意,可要是吃的話,這味道也太……”
明月呢,這就算是在許敬堯家住下了。
這邊發愁先不提,再說香娘那裡。
她也在發愁,實在是因為這個湎陽侯杜匡太煩人了。
怎麼會有樣的人?
纏著她一天了,又是找她唱曲,又是要她跳舞。
而且他那火辣辣的眼神,油膩膩的嘴角,怎麼看怎麼都像要把她吃掉的樣子。
這都快天黑了也不回去,還要在聽雨樓吃,還要她作陪。
好在這白雲縣文人挺多,都喜歡附庸風雅,杜匡也是一樣。
倒也顧及臉面,沒有對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香娘在席間跳舞,杜匡和白雲縣丞、縣判以及本地的幾個富商在推杯換盞。
雖說一堆人圍著他,可他那眼睛根本就沒離開過香娘。
眾人看那樣子,就知道他是喜歡上香娘了,就是不知道是真喜歡香娘,還是隻是好色。
當然,他是後者。
以至於他弟弟杜平找到這聽雨樓來,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杜平看著杜匡,恨鐵不成鋼地道:
“大哥,我帶人搜遍了白雲縣城,那逃犯毫無蹤影,還是稟報府尊全城緝拿吧!”
杜匡正在飲酒,一聽這話就冒火了,把杯子狠狠一摔:
“連個女子也捉不來,你有什麼出息!”
杜平攥緊了腰刀,心中不忿:
“我杜家怎麼出了杜匡這麼個草包!”
“要是人犯被劫的時候就報與府尊,搬來府兵圍堵,豈能讓那韋文秀跑掉!”
杜匡想的就不一樣了:
“這個杜平,區區一個庶子,連個女人也抓不到,竟敢在我面前指點春秋,還稟報府尊,這事能往上報嗎?”
“這要報上去,豈不是要治我一個督押不嚴之罪?”
“反正逃走的不是韋英,那韋文秀一個連坐的從犯,還是個女子,料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啊,奉節兄啊,此事……”
奉節是白雲縣丞吳守誠的字,因為他年長杜匡幾歲,所以杜匡稱他為奉節兄。
杜匡說這話呢,其實就是想問問吳守誠,看他怎麼說。
反正這事是在你們白雲縣出的,你們得想辦法,至少不能捅到上面去。
吳守誠一聽就明白了,趕忙說道:
“大人無須擔憂,明日,明日我便將人犯拿到,必然不會誤了大人行程。”
“如此甚好。”
那麼說吳守誠真能抓到韋文秀嗎?
屁!
他哪有那個本事?有這本事魏玉龍那位置就是他坐了,何至於年近五十還是一個縣丞?
那他怎麼敢打這包票?就不怕丟了烏紗帽?
那當然是有他自已的為官之道了,在他這,只要上官樂意,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不就是跑了一個女犯嗎,南牢裡多的是,隨便拉一個死囚出來,就說她是韋文秀,誰會不承認?
換句話說,誰敢不承認?
杜匡心滿意足,對杜平一擺手,“下去吧。”
杜平看了看杜匡還有那吳縣丞,嘆了一口氣,攥著刀扭頭就走了。
靠他們是不行了,他要自已搜捕逃犯韋文秀。
眼下沒有人犯的下落,正好韋英等人押在白雲縣南牢看管,此處離南牢也近。
杜平心想,“我不如去南牢拷問拷問韋英?”
於是奔南牢而去。
可到了南牢,一番言語逼問,什麼也沒問出來。
當然問不出來了,韋英怎麼會把女兒的下落說出去?他膝下無子,就那麼一個女兒。
而且他是朝廷命官,雖然獲罪流放,可杜平也是不敢對他用刑的。
此去南嶺山高路遠,這韋英要是受了刑死在路上怎麼辦?
不能用刑,自然問不出來。
漕運司的人馬也少,來回搜查累死也找不到人,杜平只能作罷。
不過,他作罷是他沒有能力,吳守誠可不一樣。
第二天他就抓到“韋文秀”了。
你問是真的還是假的?那不是畫了押了嘛,還能有假?
再者說,那韋英都認了。
親爹還能搞錯?不能!
事情到這個地步,等於是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杜匡也就心滿意足了。
吩咐杜平點齊人馬,押著韋英一干人等,坐船繼續往南而去。
當然,是杜平自已押著,至於他嘛,還須在白雲縣盤桓幾日。
為什麼?當然因為是香娘了。
他這幾天對香娘展開了瘋狂的追求,想要納她為妾。
按說,青樓女子從良本是好事,況且杜匡還是個侯爵,也算是個良配了。
可香娘不樂意啊,這幾天接觸下來,她可是把杜匡給看清了。
這杜匡對她也就是見色起意,這兩天雖然纏著她,但看見別的美麗女子,也是挪不開眼。
她對杜匡,那是明言相拒,一點機會也不給。
杜匡本想用權勢壓迫香娘,逼她屈服。
香娘則是以死相逼,杜匡見狀只能拉倒,改用別的方法進行攻略。
偶爾作個小詩啊,填幾闕詞啊,討一討美人歡心。
可香娘聽慣了這個,壓根不吃這套。
就這樣,杜匡一待,就到了四月底了,眼看就到五月初五。
他心想,過了端陽再走不遲。
到時候再看香娘從與不從,如若實在不從,我便輕舟南去。
反正湎水南下,一路輕舟順水,只須三日便可趕上杜平,也不至於誤了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