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楚劍南的一番長篇大論,看似毫無緣由,但實際上,卻恰是他壓抑心中許久的一次盡情發洩與釋放。

這一番話,他沒辦法和母親說,因為在他內心最深處,終歸還是恨她的。

也沒辦法和楚河東說,弟弟畢竟還小,他不想毀了一直在弟弟心目中的好形象。

也沒辦法和他的好表妹說,因為他不能拿心中的那份齷齪,去玷汙心中的美好愛情。

更不能和同僚、親朋去說,畢竟他心中的那份陰暗,是無法暴露在陽光下的。

他惟一可以傾訴的機會,便是眼前的花卿城——這個已經無法開口反駁他、怒斥他、甚至連鄙夷他都做不到的人。

更妙的是,她會將他那些永遠無法告人的秘密,一同帶進棺材裡去。

想通這一點,花卿城看向楚劍南的眼神已不似方才那般淡漠,反而多了一絲憐憫。

是的,她可憐他,雖然她快要死了。

但她卻不需要帶著不可言說的秘密去死。

而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他可以活得更久,但他,卻要揹負著沉重的良心債,夜夜無法安眠。

今晚說這麼多,原因之一,難道不正是想減輕一點壓在他良心上的重負嗎?

想到這裡,花卿城的眼神中又夾雜了一絲笑意。

甚至,連嘴角都微微勾了起來。

“你笑什麼?!”楚劍南在瞥見花卿城眼中的笑意後,聲音逐漸變冷。

“我問你,你在笑什麼?!”沒有得到回答,楚劍南再次厲聲問道。

而這一次,他的聲音似一柄利劍般刺入花卿城的耳膜,疼得她的頭都快四分五裂了一般。

他忘了,正是拜他所賜,花卿城現在根本無法回答他的任何問題。

“你說啊!你是在笑我嗎?”

“我有什麼可笑的?我很可笑嗎?”他雙手抓住躺在床上的花卿城的雙肩,似野獸般瘋狂咆哮著,搖晃著,絲毫不理會床上的人只剩下最後一絲氣息。

盡情宣洩完後,狂風驟雨終於停了下來。

許是渴了,楚劍南走到桌邊,將翻倒的茶杯扶正,給自已倒了一杯涼茶,喝了一口。

“花卿城,你知道我為什麼想讓你死嗎?”他沒有回頭,彷彿在自言自語。

“想當年,母親拋棄我,財主們放狗咬我,連賣魚的小販都欺負我的時候,我就在心中暗暗發誓,等到將來有一天我出人頭地,定讓他們對以前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後來,我終於有了功名,能把腰桿挺直的時候,我再次發誓,任何人都休想踐踏我的尊嚴!休想讓我卑躬屈膝!”

“而你!花卿城,你恰恰犯了大忌,觸碰了我的逆鱗!”

“你是真蠢啊!竟敢讓我對你下跪!我楚劍南堂堂七尺好男兒,可以跪天地、跪天子、跪父母,卻萬萬不可跪你區區一介商戶之女!”

“你怎麼敢?!”將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楚劍南的氣息漸漸又粗重起來。

“你真應該再笨一點,那樣,就發現不了我的秘密,也許,我還能容你平平安安多活幾年。”

“要麼,你就再聰明一點,就算發現了秘密,也該知道守口如瓶,何必大吵大鬧、效仿潑婦所為害人又害已呢?”

“你知道嗎?”楚劍南迴過頭去,嘴角帶著一絲輕蔑的笑,語氣卻像結成冰似地陰冷:

“從我跪在你的腳下、苦苦哀求你不要把我的秘密公之於眾的那一刻起,你,在我眼裡已經是一具死屍了!”

花卿城有些恍惚。

原來啊,從前的一切她以為的,竟都是假的。

娶她不是真心的,做夫妻也是假的,連下跪乞求放他一馬,也是緩兵之計、做戲罷了!

原來從前的一切,竟都錯了。

錯了!全錯了!大錯特錯!!!

父親看錯了他,以為她的夫婿是人中龍鳳,有朝一日定能平步青雲,給她幸福,順便為岳家崛起助力……

她亦看錯了他,以為他是她一輩子的依靠,就算做不到一見鍾情心心相印,也該夫妻和睦扶持到老……

可惜,他們都看錯了他—楚劍南!

表面上,他是個文弱書生,謙謙君子;

但,直到死,她才有機會看清他“白眼狼”的真面目!

他娶她,不過是看上了她花家的強大財力與背景。

枉她用重金為他的事業打點鋪路,不惜倒貼自已的嫁妝。

枉她盡心竭力為他操持家中一切,卻換來他無情背叛、暗中算計——利用她、榨乾她,奪她嫁妝,再要了她的命!

正渾渾噩噩間,遠處傳來一個清越的聲音:“嫂嫂!”

花卿城猛地從前世的回憶中抽離出來,循聲看去,見楚河東正站在紫藤架下等著她。

原來他雖匆匆離席,卻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一直在此等候。

花卿城微微一笑:“可是讀書讀傻了?在這毒太陽底下呆站著,也不怕把皮曬下來一層!”

說畢,帶著楚河東進了芙蓉樓。

來到後院涼亭,花卿城令人拿來冰鎮西瓜,切開後親手遞與楚河東。

“東弟,今日好不容易和婆母大人一起吃飯,為何匆匆離席?”花卿城明知故問。

楚河東接過西瓜,卻不肯答言。

“我猜,你是還沒想好,要怎麼和婆母一起相處,對嗎?”

“嗯!”楚河東邊啃西瓜邊點頭。

“我明白了。”花卿城站起身來,拍了拍楚河東的肩膀。

“東弟,雖然婆母讓我勸你,但你儘可放寬心,在這件事情上,你慢慢來,嫂子不催你。”

“只要你一日沒想明白,嫂子絕不會強迫你去做你不願意的事情。”

花卿城說的是真心話。

一方面,她將楚河東當做親弟弟一般對待的心,是真的。

另一方面,她已看透了兩面三刀的楚老太太,知她是個極度貪婪且自私的人,恨她毀了自已一生的心,也是真的。

當年,若非楚老太太一念之私,或許,自已的前世也不用落得那般悽慘的結局。

是的,她恨極了楚劍南,同時也恨極了楚老太太。

所以,她絕不可能幫她。

楚河東吃完西瓜後,起身告辭:“嫂嫂,我回書房去了。”

花卿城點了點頭,親自將他送出門去。

見春雨在一旁遞來一個眼色,花卿城並不言語,徑直進到書房,讓所有侍候的人退下後,方示意春雨道:

“說吧,這次又是什麼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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