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卿城聽著楚河東的內心越來越亂,心知再讓他胡思亂想下去,恐怕今日這頓飯就要泡湯了。

她走到楚河東身邊,輕聲安撫道:

“東弟,你什麼都不要想,咱們吃一頓就走,只是吃一頓飯而已,沒關係的,好嗎?”

楚河東盯著花卿城的眼神看了一會,在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沒有半分虛偽,只有真誠坦蕩。

他再一次妥協,點了點頭。

花卿城鬆了口氣,示意楚老太太先走,她隨後就到。

一行人來到正廳,只見宴客的大桌上琳琅滿目、擺了不少佳餚,都是楚河東平日裡愛吃的菜色。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好這些菜,已是難能可貴,亦足見楚老太太煞費苦心。

花卿城請楚老太太坐了主位,又將楚河東安排在楚老太太右下首的位置,豈知楚河東死活不肯落座,只跟在花卿城後面。

花卿城見楚老太太的臉色又黯淡了下去,便朝她搖了搖頭,示意不可強求。自已則揀了個左下首的位置坐下了。

楚河東自行坐在了花卿城的下首位置。

楚老太太見此情形,也只能重新將臉上堆滿笑,吩咐開飯。

她忐忑地對楚河東道:“東兒,因為時間有些趕,好些你愛吃的菜沒來得及做,你……不會怪我吧?”

楚河東似是沒聽見一般,只悶聲低頭吃飯。

楚老太太見楚河東不理她,又舀了一大勺雞蛋羹:“東兒,來來來,這是孃親手為你蒸的雞蛋羹,你快嚐嚐。”

“你小時候呀,最愛吃了。”

說著,便將勺子遞到楚河東碗邊。

聽到“雞蛋羹”三個字,楚河東像是被毒蜂蟄了一口,在雞蛋羹即將落入碗中的那一剎那,快速將碗抽走了。

滿滿一勺的雞蛋羹,掉在了楠木桌上,還一晃一晃地。

楚老太太一臉鐵青,難看極了。

花卿城迅速站起身來,示意身旁服侍的春雨將桌子收拾乾淨。

見場面頗為尷尬,便輕輕地推了推楚河東,假意嗔怪道:

“喲,真是不巧了!東弟你說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接個菜都接不好呢?”

“來,嫂子再給你重舀一勺。”

說罷,便親自舀了一勺雞蛋羹,送到了楚河東的碗裡。

“謝謝嫂子。”楚河東道了謝,又埋頭吃起飯來。

楚老太太趕緊強擠出一絲笑:“不礙事、不礙事的!來來來,咱們好好吃飯。”

心中卻咬牙暗恨:【花卿城,你個賤婢!】

【你到底使了什麼狐媚妖術,將我兒迷得對你如此言聽計從!】

【我好好的一個兒子,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兒子!他竟然不親近我,反去親近一個和他不相干的外人!】

【賤婢,我且再忍耐你幾日!】

【等明日中秋一過,看我怎麼折磨你!】

【到那時,我倒要看看,我兒到底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花卿城接觸到楚老太太那陰惻惻的眼神,再聽到她內心那無比怨毒的話語,饒是早有心理準備,也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眼前的這個女人,不但不領她為他們母子二人從中斡旋之情,反而還怨恨上了她,真是既蠢又壞!

不過,正如她所說,明日中秋過後,一切皆有分曉;到那時候,誰笑誰哭,還不一定呢!

飯桌上,三人各懷心思,都沒有心情好好吃飯。

楚河東首先站起身來,“我吃好了。”便快步出了福壽堂,頭也不回地走了。

花卿城見狀,也起身離桌:“婆母,兒媳也吃好了。”

楚老太太聞言放下筷子:“卿城,東兒除了他兄長以外,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你……能不能、設法幫我勸勸東兒?”

花卿城垂首答道:“請婆母放心,兒媳會的。”

說罷,便行了禮,出了福壽堂。

一行人走出福壽堂不遠後,春雨見四下沒有雜人,便悄悄問花卿城:

“夫人,您真的要替老太太勸東少爺?”

“你說呢?”花卿城淡淡問道。

“依我看,‘天作孽,尤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老太太當日既做出那等事來,便要承受今日的後果。”

“夫人又何必替不相干的人承擔因果呢?”

花卿城輕笑一聲:“我確實答應了老太太要幫她勸東弟,可怎麼個勸法……就不好說了。”

春雨雖說不知內情,但她有句話卻說對了:旁人的因果,她是不會隨意插手的。

以楚老太太當年對她做下的事情,她不因此對她落井下石,已然是她最大的幸運了。

當年……

她的思緒飄回了前世……

那是她被推下白佛寺後山高牆的前三天,楚家的大夫來了一波又一波。

在花卿城的床前,楚劍南一臉悲慼地拉著大夫們的手、一遍遍地詢問來診治的大夫們:

“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夫人吧!”

可回答他的,不是搖頭,便是婉轉地讓他準備後事。

“楚大人,我知道您與夫人伉儷情深,可……夫人傷勢沉重,便是華佗再世,也斷無為夫人續命之術……”

“大人,小人只能最大限度地讓夫人減輕一些痛楚,可……為今之計,您還是多陪陪夫人吧!”

第三天裡,送走最後一個大夫後,楚劍南藉口想和夫人單獨相處一會,讓下人們都退了出去。

當房中只剩下花卿城和楚劍南二人後,楚劍南俯身靠近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花卿城的臉:

“卿城,我的好夫人!我真的不知道,是該說你運氣好呢?還是不好呢?”

“說你運氣不好吧,從那麼高的牆上墜下去,你竟然沒死,還頑強地活了下來。”

“說你運氣好吧,既然遲早都要死,老天爺卻偏偏不給你來個痛快,偏要你受盡凌遲般的折磨後,仍是難逃那一日……唉,真是作孽啊!”

花卿城看到,近在咫尺的他的眼中,半是憐憫、半是厭惡。

許是花卿城毀容後的臉太過醜陋,他盯了她半晌,在她的眼中並沒有看到半點求饒或是害怕的神情,眼中的情緒逐漸被怒火所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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