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劍南徑直退到床沿處坐了下來,復又向胡媚兒招手道:

“媚兒,你過來,我告訴你我的苦衷。”

胡媚兒雖手仍握著剪刀,但內心顯然早有鬆動。

楚劍南果然所料不差,其實從一開始,她何曾想過要尋死?

無非是想要發瘋大鬧一場,逼楚劍南就範、讓他放棄娶小妾罷了!

可眼下,楚劍南卻擺明了沒有要讓步的意思。

而她,若是再僵持下去,顯然也撈不到什麼好處。

但若說要她放棄,未免又心有不甘。

胡媚兒的內心劇烈爭鬥著,一時之間,不知究竟要如何才好。

日久生情,日久也見人心。楚劍南與胡媚兒在一起那麼久,如何不知道這個女人的心思?

他見胡媚兒仍是僵立不動,又用手拍了拍身旁的床沿:“媚兒,乖,聽話,快過來,好嗎?”

胡媚兒被楚劍南的這幾聲喚得腿都軟了,再也支援不住,放下剪刀,朝楚劍南走了過來。

楚劍南將她拉到身邊坐下,又緩緩地從她手裡將剪刀取了出來,放在自已的另一旁,然後順手扯過一件長裳替她披上。

“媚兒,你說,我們有多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楚劍南輕輕嘆了口氣,重新抓過胡媚兒的雙手,用自已的手掌緊緊地將胡媚兒的雙手包裹住。

“想想咱們年輕那會,可以整宿整宿地呆在一塊,從早說到晚,再從晚說到早,怎麼也說不膩。”

“你還好意思說?”胡媚兒板著臉將頭扭到一旁,“您現在是青天大老爺,日理萬機,又有嬌妻相伴,草民想見您一面,可真不容易呢!”

楚劍南苦笑一聲,“媚兒,說我‘日理萬機’,我沒什麼可說的;可你說我‘嬌妻相伴’,那可真是屈死我了!”

“怎麼?我冤枉你了?”胡媚兒白眼一翻,輕哼了一聲。

“媚兒!我以為在這個世上,只有你才會真正地愛我、憐我、相信我、體諒我,難道是我錯了嗎?”楚劍南越說越激動,猛地站了起來。

“好,那我便向天發誓!”

“我楚劍南這輩子只有胡媚兒一個女人,永遠只對胡媚兒一人真心!也絕不碰除了胡媚兒以外的其他女人!”

“倘若有違此誓,人神共憤、天誅地滅!”

“夠了!別說了!”胡媚兒急忙站起來用手捂住楚劍南的嘴,“我信你,還不成嗎?”

“真的?”楚劍南張開雙臂抱住胡媚兒,“媚兒,你真的相信我?”

“不會再同我鬧了?”

胡媚兒垂下頭伏在楚劍南懷裡:“南郎,你是我的良人,是我和墨兒一輩子的倚靠,我不相信你,我又能相信誰去?”

“我之所以要同你鬧,是因為、是因為我太害怕失去你……”

“傻瓜!”楚劍南用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媚兒,你知道嗎?咱們的好日子,不會太遠了。”

“真的嗎?”胡媚兒將頭仰起。

“嗯。”

“我本想著,等大事作定,再同你慢慢細說。”

“可你今日這一鬧,我覺得一味瞞著你,也確實不甚妥當。”

“索性,我就全告訴你了吧。”

“來來來,你看看你,都是當媽的人了,還這麼任性,風一陣雨一陣地,臉都哭花了,像只廚房裡偷吃的小貓似的。”

說畢,楚劍南出門同外面侍候的丫環交待幾句,不一時,丫環豔奴端了一盆熱水進來,服侍胡媚兒重新梳洗過,仍舊關上門出去了。

聽著豔奴的腳步聲漸漸走遠後,楚劍南這才正色對胡媚兒道:

“媚兒,後日便是中秋節,是墨兒認花卿城做嫡母的大日子,這一日當中,你務必要沉住氣,不要打聽,也不要出門,靜候我訊息即可。”

胡媚兒一聽,臉色不自覺又沉了下去。

不過好在,這一次她沒有再出聲反對。

“媚兒,這是我計劃裡最關鍵、也是最重要的一環,但凡有一絲錯漏,前面所有的準備,以及你我所做出的犧牲、受的委屈,便會前功盡棄、全白白葬送了!”

“媚兒,我說的這些,你可明白?”楚劍南一臉凝重地盯著胡媚兒。

胡媚兒見楚劍南臉上絕無戲謔之色,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也不敢再使小性子,點頭說道:“知道了。後日中秋,我哪裡也不去,你滿意了吧?”

楚劍南得到她的答覆後,這才舒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媚兒,你放心,過了中秋,咱們的好日子,才算是真正開始。”

胡媚兒不解地望著他。

“具體的計劃,你無須知曉,只要安靜在家等著就好。”

“你只需要知道,等中秋那日,咱們的墨兒成了楚家主母法律意義上的嫡子、楚家真正的大少爺,咱們就不必再看花卿城的臉色、受她的腌臢氣了!”

“再過些時日,等我這一任的考評一過,咱們再騰出手來,收拾了花卿城,我們一家三口,便能過上和和美美的好日子了。”

“而她從花家帶來的所有一切……到時候也都是咱們的了!”楚劍南越說越興奮,眼中的貪婪再也掩藏不住。

“真的嗎?”胡媚兒被突如其來的巨大幸福擊中,一時頭腦覺得有些眩暈,“你說的都是真的?”

“南郎,你這次沒有騙我?”

“等你的計劃成功後,我們一家三口真的可以堂堂正正地團聚在一起了?”

“花卿城的所有東西,真的都可以歸我們嗎?”

“她們花家陪嫁的那麼多東西,莊子、鋪子、田產、房產、數不清的金銀首飾……都是我們的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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