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並不想與死人多費口舌,提刀向他砍去。

景穆抽出纏在腰上的軟劍,動也不動地坐在原地單手抵擋襲擊。

“你莫不是忘了,我在外征戰多年打過的勝仗不計其數,豈是你這柔弱文官能挑釁的?”

話音未落長刀應聲而斷,御史大夫趕忙後退兩步,從懷裡掏出一塊紅布舉過頭頂奮力的搖晃。

這兩步退的有些遠,驟然望去景穆還以為是從懷裡拽出了塊紅肚兜。

他揉揉酸澀的眼睛,果然不睡覺還是有些影響的。

這時從樹林中竄出數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向高臺襲來,明顯是早已確立了目標。

“快!保護太尉、丞相撤離此地。”

所剩不多的守衛將擋在兩人身前,隨時準備犧牲。而身後的兩人坐在原地自顧自喝酒吃宴。

“兩位大人快走啊!”守衛看他們慢條斯理的吃宴急的都想扛著人跑了,奈何他一個都打不過,只能無力催促。

景穆擺擺手示意不要再煩他,然後繼續進食。

高臺下成群的黑影中似乎有兩個流派,一種持彎刀一種持長劍,粗略一掃頗有種亂糟的感覺。

這事說起來還是他們自已暴露的,要不是他們人數太少也不會去僱傭萬青居分居殺手,以至於他早早就知道了這個“大秘密”。

眼看臺下彎刀刺客衝到一半就被隊友挨個背刺,都露出了詫異的目光,就連已經做好犧牲準備的守衛們也懵了。

也沒見過沖到一半突然內訌的啊。

就在眾人摸不到頭腦之際,打的火熱的黑影又轉頭向大臣們衝去,瞬間斬落三人。

守衛們趕緊拿起武器保護這群柔弱的小雞仔,不過有一人卻悄悄退出人群消失了。

景穆將目光收回,轉頭看向身旁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的人。

“丞相大人好膽量,想必刀架脖子上也不帶怕的吧。”

呂玉宸停下吃宴的動作一本正經道:“太尉大人不發話我怎敢逾越。”

景穆暗道一聲老滑頭便不再管他了,臺下局勢已明朗。不論是前朝餘黨還是彎刀黑影都橫七豎八的倒在血泊中。

此前被派出去的守衛姍姍來遲,望著一地血汙都愣住了。

景穆一躍輕鬆跳下高臺,“回來的正是時候,你們打掃好戰場再走。”又對其餘大臣說道:“此次秋獵危險重重,為大家安危著想活動提前終止。”

話畢率先離場,只留下呂玉宸一人收拾殘局。

要不是為了處理這檔事,他也不會親自現身這小小秋獵。

就是不知道莊園中的那小東西還活著不。

雖然變得精神失常,但也可能保留了之前的智慧,以至於在作死的同時發現各種暗格密室。

景穆坐在早已準備好的馬車上,沉思自已引以為傲的設計真就這麼不堪一擊嗎?

正當馬車開始緩緩滾動時,一道聲音卻叫停了馬車。

“景大人,別忘了這兩隻小東西。”說著從車窗外遞來兩隻小虎崽。

這兩隻小東西兇的很,呲著小牙揮舞著爪子似要將眼前人撕碎。

只是口中的利齒尚為長成,爪子也鬆軟的很,和兇猛倆字是一點邊都沾不上。

景穆一手掐過兩隻小老虎的後頸,拎在半空看它們兇了一會才說道:“那呂大人繼續收拾戰場吧,我就先走了。”

沒成想呂玉宸又攔下車架。

“你…可用留個活口審問。”

景穆忙著擺弄來只虎崽並未注意什麼只乾脆利落答道:“不用。”

呂玉宸望著已遠去的馬車心思百轉。最終嘆口氣,將手中的藥瓶重新塞回懷中揮袖而去。

穿行在林間小路的馬車上,景穆睏倦得想打瞌睡卻怎麼也睡不著。

自從師父被大火焚身那年,他就又患上這個奇怪的毛病,如果不把自已累到筋疲力盡是睡不著的。

期間他也思考過許多原因,歸根結底許是那日衝進火場時受了百藥焚燒的混合效果才會如此。

他也找過很多名醫看診,得到的結果無一不是過於焦慮注意休息。

可要是能自主休息,還用得著他們在這說三道四。

為此不少名醫當場隕落。

好在如今找到了個移動藥包,好歹能 安穩上幾日就且行且珍惜吧。

這不,離開不過三日就想念得緊,又要回莊園去找人睡覺了。

忽然袖子一沉他低頭看去,竟是其中一隻小虎崽為了不掉下椅子用牙死死咬住他的袖子掛在離地一尺高的位置。

景穆一手攥住尾巴把它倒掛在面前,“這眼神…怎麼這麼蠢呢。”

似是看懂了他的意思,小老虎撲騰四爪一副拼命的架勢。

景穆手腕輕晃小老虎就像擺錘一樣來回搖動。

過了一會看著眼前小東西放棄掙扎景穆才得意道:“怎麼不兇了,接著呲牙啊。”說著用手指捅咕小老虎。

這時突然感覺腿邊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

一低頭髮現另一隻小虎崽狂拽他的衣服,那搖頭擺腦的動作顯得整個虎更傻了。

“不說老虎都厲害得很嗎?今天怎麼撿到倆傻蛋。”景穆喃喃自語道。

太傻了,還是扔給晏風軒養吧,省得給他丟臉。

玩著玩著就回到了秋蟬莊,車伕隔著圍簾恭敬道:“青主,已到莊園。”

景穆透過車窗看向偌大的莊園,第一時間察覺了不平常,這周圍怎麼一個暗哨都沒有。

不對!怕是出了什麼事得小心些。

這麼想著便一路隱匿身形在莊園裡謹慎前行。

那車伕也想跟隨躲藏,卻被嫌棄學藝不精趕到一邊去了,只能牽著馬等下一道命令。

景穆慢慢摸進園後才能看到不遠處飄著的淡淡黑煙,以及飛速回自個崗位的暗線。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讓眾人集結在一起。

不過很快這個疑問就被解開了。

衣冠整潔晏風軒端著一盤焦黑的不明物體出現在他的視野裡,後面還跟著被煙燻得漆黑的管家。再看看不遠處的絲絲黑煙,他好似明白了什麼。

景穆轉身背靠著牆,怎麼也想不通怎麼就整了這麼個玩意回來。

他單手揉著愈發痠痛的太陽穴,不由感慨道:“真是造孽啊。”

這時一道身影悄然出現在他身後,聽起來心情頗好。

“怎麼回來了也不說一聲,躲在牆後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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