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的魂牽夢縈,多少回鼓足勇氣又放下的無奈,多少年的眷戀、不捨,此刻我的內心深處奔湧而來。

我快步走出機場,急於奔赴內心潛藏已久的渴望,急於看到那些曾經在夢中活躍的人們……

楊錚,匆匆飛奔而來,像個孩子一樣抱緊我,十幾年前的那種親切,此刻聚然襲來。

“我的好哥們兒喲!你總算是迴歸祖國的懷抱了……”

我感覺到他的興奮之餘的顫抖,這種感覺在踏上故土的那一刻如此真切,兒時記憶的釋放讓我的心靈顫抖。

車上,楊錚喋喋不休地講述著同學們的變化,或許多年之後再次見面的話題也只有從那些兒時的記憶裡切入。聊天工具的發達,使許多多年未見的同學距離拉近,他們在群裡侃大山。高調的暴發戶在海吹;低調的成功者卻喜歡靜靜地傾聽;愛好旅遊的在圈子裡不厭其煩地釋出著喜馬拉雅山的皚皚白雪、蒙古大草原的風吹草低見牛羊;生活不如意者時不時蹦出幾句對社會的牢騷以及對其他同學辦事戲謔的玩笑;女生們卻會家長裡短地訴說著家裡的瑣事,社會眾生相昭然若揭……

楊錚不怎麼在群裡聊天,是出了名的潛水一族,這和他以前在學校時候的表現相距甚遠。可他今天為了找到共同話題,依舊開啟了聊天工具讓我看。那些初中高中時代的影像,在我的眼前閃爍著。

我看到了李雅琴,那個當年伶牙俐齒的丫頭,是我的鄰居。

“這個丫頭現在在縣城一所高中任教,前幾年結婚了,沒過五個月就又離了。後來就一直這樣單著!”楊錚似乎故意瞄我兩眼,觀察我表情的細微變化。

李雅琴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呢?她想和我報考同一所學校未能如願,卻執著的選擇了與我同在一所城市的二流師範大學。實際上,她原本可以到美麗的西子湖畔的美術第一學府,去繼續她所熱愛的素描繪畫專業。

我緩緩地翻著同學們的那些記錄,那些青春的記憶在我心中流淌著,使我內心漸漸泛起了酸楚……

我再也找不到我曾經的好兄弟徐明凱,再也找不到使我獨自一人踏上大洋彼岸的上官儀。在我無數次的暢想裡面,一位身著上校軍服的軍官旁邊依偎著他美麗的妻子,在夕陽下的滄海邊漫步。說不清是醋意還是祝福!如今,他們不僅在我的世界裡消失,也在同學們的視線裡消失。

楊錚似乎知道我在尋找著什麼。

“上官儀在五年前徐明凱犧牲以後,貌似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她的父親在你前往美國的那一年,病死在了崗位上。他們結婚的時候,只有我在場,那個時候上官儀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雖然上官儀在婚禮上笑得很開心,可我能感覺到她眼神中的那種淒涼。你懂的,邱鵬。徐明凱有次喝醉酒跟我提起過,說你對不住上官儀,上官儀心裡面最愛的人是你!”

楊錚的這番話讓我再次陷入迷離,我開啟車窗,伸手觸控北京帶給我的感覺,觸控著我那段深埋的記憶……

我的初中時代是什麼樣子呢?是破落的大瓦房教室;是擁擠的大通鋪宿舍;是饅頭可以當成磚頭來啃的貧苦;是綠色上衣藍褲子的的確良服;是每天早上那嘹亮的口號;是操場旁邊的果樹林;是雙手滿是凍瘡的青春烙印……

百合一中,是動亂年代結束後,百合鎮響應政府號召的鎮辦小學。那個時候的百合一中,像一片世外桃源一般靜靜坐落在百合鎮兩華里的西邊。操場旁有一片野樹林,野樹林東邊是一片不知道種了多少年的果樹,每年春天總有奼紫嫣紅的梨花、桃花……簇擁在枝頭,說是仙境也不為過。

也就是那一年,鄭少秋、趙雅芝主演的一部電視劇紅遍了大江南北。我們三個從小就在一所小學,同樣都是我父親這個老學究的學生。而徐明凱似乎與我家的關係更親密一點,因為他的父親是我父親的第一批學生,他的祖父在新中國成立前是我家的長工,在最困苦的時候,是曾祖父時常接濟他,併為他娶妻。亦或是祖上蔭德庇護,徐明凱似乎從小便像我的伴讀書童一樣與我形影不離,這種關係也使我們情如兄弟。

那一年,百合一中升學率再次排名全縣區第一。這樣的榮耀使校長樂開了花,也使全縣十八個鄉鎮的尖子生、官宦子弟蜂擁至百合中學鍍金。一時間,百合一中本就不夠寬敞的教室顯得更加擁擠,初一一班的學生竟然達到了一百三十人。

也就是那一年,我和徐明凱、楊錚這三個被稱為“混世魔王”的傢伙來到了百合一中的初一五班。和我們一起來到這裡的,還有我們的小學同學“女魔王”李雅琴。李雅琴是個聰明潑辣的女孩,明亮的眼睛,不開口說話確實是個女神的樣子,一說話猶如河東獅吼,地動山搖,而她自詡“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假如事情就這樣毫無懸念地發展,不知道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一切或許從那個清晨早讀的下課鈴聲開始就已註定……

徐明凱總是每天坐在我旁邊侃大山,朗誦起課文一副吊了郎當的樣子,好像害怕全世界忽略他的存在,他時不時就要搞出點花樣。而最重要的是,有我和楊錚的煽風點火,這個活寶的演出才會恰如其分。

李雅琴那天作為值日班長,終於忍不住跳起來罵楊錚:“楊大班長,你這是不是有點太不靠譜了?身為一個班長帶著兩個混小子嘚瑟啥?這讓同學們怎麼看你?”

“我覺得也是!楊錚,你咋就不知道注意點幹部形象呢?無產階級勞動人民都以你為榜樣呢!你能不能學點好?”徐明凱一副流氓腔調,他見到李雅琴總是這樣一副嘴臉。

也就在這個時候,楊錚掐著他的手錶在下邊小聲數著:“五——四——三——二——一,開火!”

這個時候我和楊錚幾乎是同時躍上了課桌,伴隨著書本散落在地上以及同學們的罵聲,像《東方不敗》中的林女神一樣快速踩過一排排課桌椅。徐明凱則在後面一路小跑地追著……

校園廣播響起來,黃安的那首《樣樣紅》輕鬆歡快。

這首歌曲現在聽起來依舊親切,那天空是藍的,心靈是純淨的,像一片沒有被現代化垃圾汙染到的水域一樣清澈見底……

學校的廣播臺每天一首新歌迴圈播放著,那時候對播放曲目有著苛刻得近乎殘酷變態的門檻。那個時候,,《戲說乾隆》中那首《問情》是要看火候的,《縴夫的愛》之類更是犯了老師的大忌,Beyond、“四大天王”的歌則會被列為靡靡之音。有一次播放了《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竟被政治老師那個老學究拿到了政治課堂上批判。在百合一中這個學風嚴謹、生活貧苦的學校,流行的春風吹入的同時,卻又總迫不得已地夾雜著一種寒冬未去的糾結。

親愛的同學們:

當黎明的第一縷晨光灑在肩頭的時候,當晶瑩的露珠如我們聰慧的眼眸閃耀在朝陽中的時候,當我們邁著青春的腳步踏上龍門橋走向知識殿堂的時候,新的一天便向我們迎面走來了。

也許,此時的你還在為虛度了昨日的時光而痛悔;也許,此刻的你正沉浸在對明天的美好憧憬中,但請記得:昨天的陽光已不會為你我而再次升起,而明天不過是懶惰之人的愚蠢藉口,我們能把握的唯有今天!因為唯有能把握今天的人,方能成就明天的輝煌。

莎士比亞曾說:“拋棄時間的人,時間也拋棄他。”所以,就在今天,讓我們惜時如金、抓住光陰。讓我們用琅琅的書聲敲響夢想的音符,用奮筆疾書的身影寫意青春的畫面,用孜孜不倦的精神詮釋青春的內涵,用謙遜優美的品德點亮青春的光彩!

梁啟超說:“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雄於地球則國雄於地球!”所以,就在今天,讓我們壯懷激烈,擁抱夢想;所以,就在此刻,讓藍天見證我們的夢想,讓大海遙感我們的激情!

讓我們一起對今天說:“今天,我們絕不虛度!”

在這個美麗的聲音出現之前,我對世間美麗聲音的暢想一直止步於黃鐘大呂的朦朧境界。夏季清晨的第一聲鳥鳴,傍晚靜坐河畔的蛙叫,此刻那些早已微不足道,我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當年的感受,就好像沙漠裡口渴的人遇到一眼甘泉,碩大片綠葉叢中一朵紅花,悅目、精緻。多年以後,當我再次回味那次播音時,依舊清晰如昨日一般。那個時代對普通話的要求遠沒有現在嚴格,在學風、成績聞名百里的百合一中,竟然聽到了與影視劇裡一樣動聽的嗓音,對我們這些土包子來說無疑是一種震撼!

此時愣住的不僅僅是我,徐明凱在旁邊嘴已經張成了“O”形,緊緊伴隨著一聲:“這是誰家閨女?”

“這誰家閨女也沒你這御前總管啥事兒吧?好好伺候你們家春喜吧!”楊錚說的春喜是李雅琴,她和徐明凱活脫脫一對活寶。那個年代,李雅琴的行為是超前的,農村女孩像個瘋丫頭一樣跟幾個男生攪和在一起,是會被人說閒話的,要不是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李雅琴估計會被老師們責罵,不過她還是沒少被班主任老師進行洗腦教育。無奈的是,洗腦對她這種希瑞般的女孩是沒有作用的。

“嗨!眼珠子掉出來了!”李雅琴拿著勺子在我眼前晃悠著。“瞧你們仨那德行,土包子。”

“我們土包子,你不也是一個燒火丫頭嗎?”我立刻回擊著。

李雅琴不僅不惱,反而怪異地眯著眼睛笑,一邊又用手捋起額前的劉海。“我說邱鵬,你是不是打小就這德行?就那種——怎麼說來著?”她把勺子放在嘴邊晃悠,故作思考狀。

“什麼怎麼說來著?就那種兩句話不找抽就不舒服的那種!”徐明凱貧嘴接了上去。

“你丫才是呢!”

不遠處,徐家豪一路小跑過來。他和徐明凱是本家,按輩分徐明凱應該叫他叔叔,比我們高一屆。在我們三個來到百合一中以前,徐家豪因為個子不怎麼高,性格上又有點小賤,所以總是被人欺負的主兒。

“你叔叔來了,快去接駕吧!”我對徐明凱戲謔道。

“我說徐家豪這孫子怎麼老緊跟著咱們呀?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楊錚有時候很不看好徐家豪,老嫌他窩囊。

“你才孫子呢!什麼話?再怎麼著也是我堂叔,我堂叔怎麼的也是你的長輩吧?” 徐明凱不耐煩道。

徐家豪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都站在這兒幹嘛?不去打飯了?”那個時候的食堂,似乎每天做的飯都不夠吃。女生買飯時候秩序還好一些,男生則完全是弱肉強食,誰能搶到誰就有飯吃,像豬搶食一樣。而這種高難度搶食戰鬥,是徐家豪這種戰鬥指數的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兩個女孩滿面春風地從廣播室裡走了出來,一路歡聲笑語。長長的披肩發,橘黃色的連衣裙,在那個陽光燦爛的夏日清晨成為一道永恆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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