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是白紙上的鉛筆字,即便擦拭得再幹淨也會留下痕跡。紅塵中我們都在各自的軌跡中忙碌著,又都在各自的命運中遇見或錯過一些人。我們明明都會料到事情的結局,卻仍要走一段漫長的路程去探索它的意義。

有時候,那些積累了很多瑣碎記憶的硬碟應當整理一番了,刪掉那些需要忘記的影象,備份那些值得留戀的情誼。可是對上官儀的記憶卻使我難以分辨究竟是想忘記,還是想永遠備份下來。

我很喜歡一個經典的電影橋段,一個女孩傻傻地問男孩:“你喜歡我嗎?”

男孩答:“喜歡。”

“那你喜歡我什麼?”

喜歡你什麼?一個最簡單卻又最難以回答的問題,你嘗試著尋找各種理由去回答,卻始終找不到一個準確的答案。你喜歡她什麼?你自已也不知道。你可以喜歡任何一個人的優點、缺點,唯獨對你真正喜歡的女孩無法回答,因為在愛情中的衝動,足以遮蓋一切。

喜歡她什麼?披肩的長髮?靈動的雙眸?長長的睫毛?端莊大方的態度?溫柔優雅的轉身?輕捋起秀髮的一剎那?淺笑時微微露出的小虎牙?傾聽音樂時那種專注的眼神?還是輕輕哼唱的嗓音?我說不清楚,或許真正意義上的喜歡不需要理由,她身上每一個細節、每一根絲髮都會讓你心曠神怡,痴迷不已!一個不經意的凝眸,你的心會輕微地顫抖,暖暖的愜意使你欲罷不能。這算不算是我的初戀呢?

那天的自習課,上官儀似乎發現了我凝望她的眼神,她的淺笑中夾雜著羞怯,她摘下藏匿在長髮下的耳機,對我微微扮著鬼臉,示意我不要出聲。

這種自習課的小動作,早已是習以為常。上官儀有時似乎像獨自徜徉於仙界的精靈,絲毫不為俗世塵埃所擾。我想走進她的世界,卻又總感覺一種無形的東西無法逾越。

“要不要聽?”上官儀悄聲對我說,她微笑著摘下一隻耳機遞給我。

我遲疑羞怯的同時,卻又極度渴望地接了過來,那是一種鬼使神差的感覺。

一首極為動聽的粵語歌曲,古典音樂緩緩流淌,男生輕輕地唱著。舒緩、深情,一如第一次聽見上官儀的嗓音,充滿了親切熟悉。

“我一個字也聽不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沮喪和失落的情緒。

上官儀卻輕輕笑了一聲,伸手拿出她的歌詞本,很快翻到那一頁。

“陳百強唱的,很好聽。《偏偏喜歡你》

“你說什麼?”我故作聽不清楚。

“偏偏喜歡——”

“哦——我知道了。”

上官儀臉上一絲紅暈飄過,眨著眼睛,微吐舌頭,鬼精靈中透出一絲少女的羞怯。

“你沒有聽過嗎?”

“沒有。”

在遇到上官儀以前,我所聽到的歌無非就是鄭智化、周華健或者“四大天王”的幾首特別流行的歌曲,那些粵語歌曲似乎離我們有點遙遠。雖然楊錚也曾對我說過粵語歌曲的美妙,而我卻一直停留在 Beyond 沙啞的吶喊聲中,從沒有想過粵語歌曲竟也可以如此溫情。

而那天,上官儀帶給我的是新奇的體驗,使我的審美觀情難自已地發生了變化,喜歡一個人,就會不自覺地喜歡屬於她的一切。時隔多年以後,我與上官儀用同一對耳機聽歌的畫面不止一次地出現在我的夢境裡。

《偏偏喜歡你》我默唸著歌詞本上的名字。

而美好的體驗總是如此短暫,楊錚打破了此刻的美好。

他近乎詫異地拍我:“幹啥呢?”

\"什麼幹啥?歌曲名字\"我頭也不回地回答他

\"是嗎?我聽聽!”說著就伸手奪我的耳機,沒等我回過神來,他便搶走塞進自已的耳朵裡。

“我去,有病吧你?”我嘟囔道。

楊錚似乎對我這反應沒啥感覺,一邊獨自搖頭晃腦地聽起來,一邊還說:“好聽!真好聽!張國榮的也差不多這個感覺。”

“聽吧!聽死你——”

我知道這孩子是故意的,便也懶得理他。他確實喜歡音樂,有時甚至痴迷。

不料,徐明凱卻偷偷跑過來趴在楊錚課桌上,發現新大陸一樣和楊錚嬉皮笑臉地笑著。

李雅琴向我們這邊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表情似乎想撕了我們三個。

“徐明凱,你怎麼又亂跑?楊錚,你怎麼當班長的?”李雅琴雖然只是語文課代表,卻動不動就給楊錚找難堪。不過,楊錚這個班長有時候確實不怎麼靠譜。

“快走!快走!”楊錚摘下耳機不耐煩地遞給徐明凱,“哪兒都有你!”

徐明凱屁顛屁顛地拿著上官儀的隨身聽跑了。

“一對神經病!”我輕聲罵著,伏在桌子上無聊地翻開課本。

上官儀笑了,那是最美麗的笑容,但卻夾雜著一絲無可奈何。

沉默了幾分鐘後,我悄悄問她:“你什麼時候護校?”

\"下週呀,你問這些幹嗎?”

\"哦,沒事!”

我繼續趴在桌子上,無聊地在課本上畫著小人,鼓起勇氣絞盡腦汁寫了一張小紙條:\"你這個週末可以和誰換班嗎?”

我揉成紙團扔給她,她開啟看了看,淺笑一下,似乎想直接問我,猶豫片刻卻拿出了她的筆記本翻到空白處寫了幾個字,然後拿給我看。

“為什麼?”

我接過來,想了想,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我總不能說,想和你約會吧?那個年代說出這句話能羞死人的。而這時,詭計多端的楊錚卻伏在我耳邊道“這個週末百合鎮上有家人辦喪事,有嗩吶班吹響,還有露天電影!”

於是,我就寫道:這個週末百合鎮有民間交響樂團,我想請你聽交響樂。

上官儀捂著嘴幾乎笑出聲來。

上官儀:你說的是吹響吧?還真沒看過!

我:不僅有交響樂,還有露天電影,聽說是很搞笑的一個片子,吃完飯還有野外燒烤節目。

上官儀:燒烤?

我說的燒烤,就是和徐明凱他們兩個商量好的那個偷雞行動,執行者自然是徐明凱。

上官儀:可以考慮一下,我看看可以和誰換班吧,雅琴也不走吧?你們幾個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我:別提那個瘋丫頭,老添亂。

上官儀輕聲地笑:“哈哈,怎麼這麼說你琴姐?人家可是天天在女生寢室誇你呢!說你多才多藝,成績又好。”上官儀笑出聲來。

\"別理她,整個一瘋丫頭,有她在準沒好事!”

我繼續寫道:說定了,不能反悔。

上官儀:嗯,不反悔。

不反悔!這三個字上官儀第一次對我說,後來我們也曾經無數次這樣約定,不反悔,永遠不分手……當年那些沉重真誠的誓言,在我們青春的歲月輕鬆承諾著,卻從來沒有想過誓言是否像我們想象的那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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