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楓充分發揚了他卓越的組織才能,數十年沒回家鄉的同學竟然在他的召集下幾乎都來了。這一點讓我和楊錚極為欽佩。

楊錚這樣評價他:羅楓不是外交家,卻是個忠實的無產階級好領袖,是位入深海便是龍,進沙漠便是駱駝,闖叢林便是狗熊的主兒!

這一席話把在場同學逗得鬨堂大笑,氣氛很快被調動了起來。曾幾何時,這種一句調侃便成經典的語言是我們的強項,張口即來。一句如此的開場白,使我們青春的記憶愈加清晰。

沒有了徐明凱與上官儀的同學聚會是不完整的,或許徐明凱此刻正在遙遠的一個地方望著我們,並且賤賤地笑著。假如他還在,這個聚會的高潮將會接連不斷。然而他不在了,捎走了對上官儀的牽掛與不捨,也捎走了上官儀與他們孩子的影蹤。

這種缺失的感覺,讓我們歡笑背後總有一種隱約的傷感延續著。傍晚,不方便參加晚上聚會的女生大都散去,業務繁忙的同學匆匆而別。在聚會那一刻同學們被青春的記憶籠罩著,沒有貧富,沒有高低,不分你我。然而我們那裡畢竟只是鄉村,註定不可能每一個同學都能走出去。或初中輟學,或被高考放棄,無奈匆匆各奔東西。雖然很多人在社會上辛苦打拼,終有起色,卻只是少數。差距註定不可能讓每一個人坦然面對。即使你試圖融入那個氣氛,卻終會發現青春已經遠去,那些屬於你的也僅僅是記憶。

青春是用來懷念的!青春是值得懷念的!那是我們深埋的記憶,是我們內心深處的甘泉。當我們無意間翻閱出來何嘗不是淚流滿面,滿腔傷感,生命中的美好就這樣在嬉笑中從指尖悄悄溜走。

當宴席結束,所有的東西變得真切,很多同學或許是抱著這樣或者那樣的想法主動離去,留下的是當年為數不多關係比較好的七八個同學。

羅楓和他的妻子熊倩,是班裡唯一走到一起成為夫妻的同學。貌似當年的熊倩對羅楓從來不正眼看的,一副高傲的面孔,不善言談。而羅楓卻是那種時不時加入我們隊伍蹭飯的傢伙。我實在搞不懂羅楓是怎麼把這個冷漠的醜小鴨追到手的,並且當年不顯山不露水。在同學們眼中,一致認為真正會走到一起的是我和上官儀。雖然當年徐明凱對李雅琴表現出些許曖昧,但大家都認為那是不靠譜的,他們頂多算是哥們兒,不會成為戀人。而天意弄人,數十年後,我和李雅琴依舊單身,而徐明凱卻去了遙遠的地方,上官儀消失在我們所有人的視線中。

我離開家鄉的時候,能說得上的娛樂場所,無非是檯球室,那時的網咖也僅僅是剛剛興起,碩大的老式螢幕笨拙無比。有了迪廳,但也僅限於不良少年去那裡蹦躂,並且每天都會伴隨著磚頭瓶子的響聲,血腥的青春在那裡蔓延。

而今,KTV在小城成了常態生活方式,碩大的包房燈紅酒綠;高階音響滿溢著現代人空虛的靈魂、孤寂的心靈。

我們吼著那些青春年代的歌曲,歇斯底里。我未曾想到他們還記得我的《水手》《遊戲人間》,破鑼嗓子發出的嘶啞歌聲響徹校園夜空的記憶仍歷歷在目。我們在記憶中呼喊著,淚流滿面,幾個大男人竟然像小孩一樣哭泣著。

黃家駒的滄桑無奈;黑豹的暢快淋漓;鄭智化的悲情勵志;黃安的暖暖青春;周華健的溫情傾訴;“四大天王”的瀟灑摩登,此刻竟如此真實地帶我們匆匆走過。

我們醉眼迷離地傻笑著,直至橫七豎八地躺倒一片。而此刻李雅琴一直沉默著,等我們瘋夠了,累了,才去點了一首歌。這個當年的文娛委員,熱愛唱歌的女孩,今晚就這麼靜靜微笑聆聽著。熊倩說,李雅琴肯定是壓軸的,有實力的歌手都是最後壓軸的。

醉眼矇矓中,我們耷拉著腦袋時不時地找同學碰杯酒,說著那些早已不知道主題的話語,抒發著不知所謂的情感。

匆匆那年我們究竟說了幾遍

再見之後再拖延

可惜誰有沒有愛過不是一場

七情上面的雄辯

匆匆那年我們一時匆忙撂下

難以承受的諾言

只有等別人兌現

那是一首如此曼妙多情的歌曲,僅僅是幾句歌詞便足以讓人坐立不安,記憶就這樣被牽出腦海。我的車載 MP4 早已被李雅琴下載過這首歌,她對我說是國內新流行的一部電影的主題曲,並且刻意讓我去聽。

漸漸地,那些深埋的記憶在我眼前呈現……

瓦房、操場、廣播室、綠軍裝、難分性別的校服;籃球場上的吶喊;徐明凱長跑奪得第一名後被同學們簇擁過去抬起來的歡呼;破落涼亭前的合影;看過露天電影爬牆被陳謙校長抓到的窘迫;教室裡飛揚的紙飛機;臉紅心跳的情書;傳達室前收信的黑板;還有那破不溜丟的炮彈殼鈴聲;那四毛五的天方泡麵以及五分錢一缸子的熱水;那成塊的榨菜;那從家中帶到學校發餿的饅頭;那冬天渴飲自來水的哆嗦,夏季跑到魚塘子泡澡的暢快……

此刻已不知道校園果林的桃子是不是依舊甘甜;不知道附近農家的玉米是否依舊解饞;不知道那些老師們種的黃瓜是否依舊被全校分享;不知道給腳踏車打氣還是不是一毛錢一次;不知道鳳凰單車的車頭還會不會丟……

上官儀!你是否回來過百合一中;是否會一個人靜悄悄地來到徐明凱的紀念碑前哀怨地哭泣;是否像我一樣如此匆匆地尋找著那份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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