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山
翠竹峰，上山小道。
“師父，我的病，真的能治好嗎？”
林安亦步亦趨地跟在出雲子身後，仰頭，看向他清瘦的背影。
“放心，安兒，交給為師便是。”
出雲子揹負著手，走在前面，淡青色的道袍隨著微風舞動，仙氣飄飄。
“哈...”
說完，面前的出雲子似乎發出了一聲怪笑，身軀顫抖了兩下。
“師父？”
林安疑惑抬頭。
“何事？”
出雲子的聲音依舊溫和慈祥，彷彿剛剛的那聲動靜，就是個幻覺。
“沒事。”
林安搖搖頭，繼續跟在出雲子身後。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出雲子正努力壓制著翹起的嘴角，眼底滿是興奮和癲狂之色。
“有靈根的特殊體質，多少年了，多少年了，終於讓我找到了.....”
翠竹峰不高，不過兩三百米。
正值春季，滿山皆是抽芽的青竹，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竹林間，立著一座道觀，觀門的牌匾上，印了三個燙金大字：
《雲竹觀》
清晨淡淡的雲霧飄過，為這幽靜的山林平添了幾分仙氣。
林安喘著粗氣，眼裡卻滿是喜色。
大家說的沒錯，此處當真是神仙居所。
出雲子，不愧是十里八鄉公認的仙人！
林安出生在小山村，自小生活艱苦，哪見過這般建築。
此刻，不禁對出雲子能治好自已病的事，又信了幾分。
說不定，等病好了，自已還能學會仙法，掙好多銀子，在村裡建一座大房子。
這樣，爹孃每天都有肉吃，也不用每天下地幹活了。
“安兒啊，跟師父來。”
出雲子終於是轉過身，面龐上掛著慈祥的笑意。
說完，他便伸出老樹般粗糙的手，拉著林安朝道觀內走去。
進門便是供奉香火的殿堂，三尊神仙模樣的雕像端坐堂中。
雕像前跪拜著數名香客，皆是神色虔誠。
出雲子似是有些焦急，看都沒看香客一眼，領著林安來到了道觀深處的一個房間。
吱呀...
木門推開，露出房內凌亂的場景。
地面狼藉一片，無數碎紙屑散落在地，似乎是被洩憤般地撕過。
再往前看，是一張木桌，上面到處是散亂的書籍和墨漬。
“識字麼？”
出雲子從木桌上，抽出一本泛黃的書籍。
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些字，還描了幾幅人體脈絡一樣的圖。
“不識。”
林安搖搖頭。
家裡條件艱苦，哪上的起學堂。
十四歲了，也不過是會寫自已的名字罷了。
“以後每日卯時來這裡，師父教你識字。”
出雲子放下書，眼底略有些失望，但語氣依舊柔和。
“多謝師父！”
林安大喜。
聽村裡二狗說，他上學堂識字，花了足足一兩銀子。
師父真好！
出雲子說完，微微嘆了口氣。
將心中的焦急之情壓下，起身領著林安在雲竹觀走了走，將觀內的建築認識了一遍。
午時，林安便換上了一身乾淨的道袍，頭上紮起髮髻。
提起竹掃帚，開始打掃起殿內灑落的香灰。
此後，他便是雲竹觀的一個小道童了。
................
日升月落，斗轉星移。
眨眼便是一月光景。
林安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不管是做日常事務，接待香客還是參加法事，他都盡全力去做好。
尤其是在識字上，更是全心全意，讓出雲子滿意不已。
五月初，傍晚，觀內院落。
“安兒啊，那段口訣，可熟記於心了？”
吃完飯，出雲子放下筷子，照例問了一句。
“師父，我已經記下了。”
林安恭聲答道。
隨後，便將口訣熟練背出。
出雲子所說的那段口訣，叫做開陽訣，正是那日木桌書籍上所記載的。
據他所說，只要練好這個，自已的病就能好。
“很好，孩子，過來。”
出雲子捋了捋鬍鬚，站起身，對林安招了招手。
林安乖巧點頭，跟著出雲子來到空蕩蕩的香火殿內。
拉過兩個軟墊，兩人相對而坐。
“安兒啊，接下來我說什麼，你做什麼。”
出雲子面色罕見地嚴肅起來。
林安心中一震，肅然地點了點頭。
隨後，出雲子枯瘦的大手便搭在了他的腹部。
一股溫暖的氣息從掌心處湧出，緩緩沒入林安的體內。
這難道就是仙力？
林安一驚。
“屏息凝神，默唸口訣，感應氣息的流動。”
出雲子一聲低喝。
林安聞言，連忙閉上雙目，細細感受起腹部那股熱流。
不一會兒，他便感覺渾身燥熱，四肢百骸，似乎有無數只螞蟻在爬。
但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多久。
很快便被一股清涼之氣所撫平。
而這清涼之氣，似乎來自於周身的天地間。
“師父，周圍好像有很多光點....”
林安閉著眼，面色有些疑惑。
“很好，光點是什麼顏色的？”
出雲子的語氣中，似乎夾雜著壓抑不住的興奮之色。
如果林安此刻睜開眼，便能夠看到，他崇敬的師父，面上已經掛上了一個扭曲癲狂的笑容。
“好多，紅色，綠色，藍色，金色，都有....”
“而且，它們好像都想往我身體裡鑽。”
“師父，吸收它們，我的病就能好了嗎？”
林安如實答道，本能地伸出手，想要將那些光點抓進身體。
“不用了，好孩子，睜眼吧，明日師父要下山一趟。”
“大概要五日光景才能回來，道觀，就麻煩你照看一下了。”
“記住，觀內的書房便不要進了。”
出雲子表情已經重回慈祥，語氣溫和中，夾雜著掩蓋不住的急躁。
此番驗證，已經讓他徹底確信，林安就是有靈根的特殊體質。
唯有特殊體質，才能在短短片刻，就感受到天地間的靈氣。
哈哈哈哈，只要籌備完這最後的藥材，配合林安這一味人藥，開爐煉丹。
自已便可踏入那修仙的大門了！
“回去歇息吧，夜間潮溼，蓋好被，莫要受風寒。”
出雲子平復了一下激盪的心情，背過身，擺了擺手。
“是，師父。”
林安起身，躬身一拜，面色依舊恭敬。
隔日清晨，出雲子在腰間別了個黑乎乎的袋子。
叮囑林安看好道觀，不要亂跑，尤其是不要進觀內書房。
囑託完，便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