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送走藍靈、藍晶、趙勝,姬羽回到宿舍又失眠了,心裡很為藍靈的遭遇感到心疼和感慨,藍靈是那麼善良那麼賢惠的女人,老天爺卻給了她那麼痛苦的磨難,這老天爺真是瞎了眼。姬羽也知道他無法給藍靈更多的幫助,他不可能放棄許琳去娶藍靈,苗春燕取代不了許琳,藍靈就更不可能了,對藍靈,他除了給予精神上的安慰和鼓勵,其他也是愛能莫助。

第二天是星期天,姬羽吃完早飯把攢了一週的髒衣服洗了,帶著那隻刮破的新球鞋下了宿舍樓,取了腳踏車去了市裡,路上就覺著天氣有些悶熱,長袖襯衣有些穿不住了,尋思著修好鞋後去趟百貨大樓買件半袖衣服。

到了新華書店近前,看到那個模樣超級漂亮的小姑娘,還在路邊招攬著擦皮鞋和修鞋的活。姬羽下了腳踏車,從黃書包裡拿出破損的運動鞋,跟小姑娘說:“小妹妹,我的運動鞋破了,能幫我補補嗎?”

小姑娘忽閃著兩隻純潔無暇水靈靈的大眼,看到姬羽左胸佩戴的校徽,滿臉的敬佩:“大哥哥是大學生呢,真了不起。我看看你的鞋,哎呀!這鞋還是嶄新的呢,怎麼就破了個口子,太可惜了,嗯!補好絕對沒問題,可新鞋補個補丁就太難看了,有了,我給你在這個口子上縫一個小足球吧,保證很好看,大哥哥,你那隻左腳的鞋呢?一起給我吧,我在兩隻鞋相同位置都補上一個小足球,對稱不扎眼,看著舒服,只收你一隻鞋的錢,三毛錢就行。”

姬羽聽了非常高興,他沒少為這雙穿了一次就被刮壞的球鞋感到可惜,小姑娘的建議很對他的心思,他笑著說:“那不行,縫兩個足球就要收兩個足球的錢,否則這隻鞋的足球收了錢,另一隻鞋的足球不收錢,一個腳輕一個腳重走路不得勁兒,你要是收6毛錢,我就回學校拿那隻鞋去,要是隻收3毛錢,那我這隻鞋也不讓你補了,我找別人補去。”

小姑娘俏臉笑成了花:“嘻嘻嘻!大哥哥說話可真逗,我知道你是想照顧我生意,行,那就收你6毛錢,我給你用心補,六六大順,以後大哥哥走路一定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小妹妹這話我愛聽,就借你吉言了。好,你先補這隻鞋吧,我回學校取那隻鞋去。”

姬羽放下鞋,騎車子返回學校,半個小時後帶著左腳運動鞋過來,小姑娘已經把右腳運動鞋的破口,用均勻的針腳連上了,現在正用黑白小皮革拼湊小足球,非常認真專注,小巧的翹鼻子都有了細密的汗珠。看到姬羽來了小臉又綻放出花一般的笑容:“大哥哥把鞋拿來了?補好鞋還得等一會兒,估計一個來小時吧,要不大哥哥去對面的新華書店看會兒書吧,省的在這裡燥得慌。”

姬羽把左腳鞋放在工具箱上說:“你慢慢補,我去百貨大樓買件半袖衣服去。”他看了看東南方隆起的雲山有些擔心:“天氣好像不太好,小妹妹,要不你先回家吧,把鞋拿回家去補,我下個星期來取鞋也行。”

小姑娘也看了看天,不太在意:“應該沒事的,一個小時就能補好,天氣熱了,你穿的這雙高腰回力鞋太捂腳了,沒合適的鞋,會不舒服一個星期,太受罪了,你去買衣服吧,買好衣服回來我就差不多補好了。”

姬羽也覺著不能再穿高腰回力球鞋,甚至連短腰球鞋也不能天天穿,得買一雙涼鞋,笑著跟小姑娘說了句:“一會兒見。”就騎著車子去了百貨大樓。

百貨大樓離新華書店有五分鐘路程,姬羽存上腳踏車,就進了大門,衣服櫃檯在三樓,因為是週日又是換季期間,買夏裝的顧客非常多,兩個營業員忙得滿頭大汗也招呼不過來,買衣服不像買吃的,總要試試身材尺寸,成交一宗生意沒有十幾分鍾拿不下來,姬羽等了一個多小時才排到櫃檯前,他倒是沒怎麼費時間,選了件白的確良半袖,量了領口腰圍和長度,業務員給拿了件尺寸相仿的,交錢打包,幾分鐘完事兒,業務員看著他的校徽附送了數個燦爛微笑。

鞋櫃在二樓,又是一番排隊挑樣式試尺寸,等錢貨兩清,看看手錶已經快到10點半了,在百貨大樓足足耽擱了兩個多小時,想必小姑娘早把鞋子補好了,姬羽提著兩個紙袋,匆匆下了二樓。

剛到一樓就聽見外面響起了“轟隆隆”的悶聲雷鳴。“不好!”姬羽臉色大變,撒腿就跑,衝出大門就看到天已經成混沌黑暗色,烏雲翻滾,狂風呼嘯,姬羽急忙到存車處取出腳踏車,剛把衣服鞋子放進前把車簍裡,黃豆粒大小的雨點兒就噼裡啪啦的落了下來,看腳踏車的大爺忙跟他說:“小夥子,先到百貨大樓裡避避雨再走吧,這雨來得快去的也快,等等再走不誤事兒。”

姬羽說了聲謝:“謝謝!”騎上車子就躥。沒理會看車大爺唸叨:“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話。

頂著六級側風,冒著連成流的大雨和炸雷閃電,總算趕到新華書店十字路口,看著斜對面的景象,姬羽驚急交加:只見小姑娘躺在路邊,全身溼透,一手拉著被大風颳翻的雨傘,一手護著她的小木箱,在嚎啕大哭。

姬羽扔下車子飛奔過去,一把抱起小姑娘,並把她的寶貝木箱提在手中,向對面的書店跑去,書店門口站滿了躲雨的人,忙給倆人閃出了個縫隙。

姬羽把小姑娘抱進門廳,放下她的木箱,把她放在木箱上,一臉愧疚的給她擦著臉上的泥水:“小妹妹,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來晚了,都是我的錯,都是大哥哥不好,大哥哥是個大壞蛋,你別哭了,別哭了。”

小姑娘已經停止了嚎啕大哭,只是在抽泣著倒氣:“大哥,哥,你,咋才來啊,人家怕打雷,人家害怕!”

姬羽忙把小姑娘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哦,不怕,大哥哥來了,就不怕了,大哥哥保護你,大哥哥沒能守時間,實在太對不起你了。”

小姑娘擦著眼淚說:“我的小板車被水衝跑了,以後我可坐什麼啊?”

姬羽馬上說:“那你在這裡等著我,我去找你的小板車,我的腳踏車也在那邊,我一起搬過來。”

小姑娘發愁的說:“可是外面的雨那麼大,雨傘也刮壞了,打雷閃電很危險,等不打雷了再去找吧。”

姬羽說了聲:“沒事兒,反正已經溼透了,你別怕,我去去就來。”說完就向大門外擠去。冒著瓢潑大雨再次來到路對面,在小姑娘修鞋的地方沒看到小木車,姬羽忙順著水流往前找,總算在一百多米的地方找到了卡在下水道入口的小木車,姬羽撈起小木車,這就是個一張椅子面大小的木板,下面固定了兩根指頭粗的鐵棍,安了四個滾珠軸承,組成極其簡易的小板車。

提著小板車,姬羽返回去把腳踏車扶起來,車簍裡的衣服鞋包裝袋已經溼透,還好東西還在,推著車子到了書店門口,把車子上了鎖,提著木板車,擠過躲雨的人群,進了門廳,看見小姑娘已經凍得嘴唇發紫,臉色發青,頭髮溼漉漉的往下滴水,兩手抱肩,渾身發抖。

姬羽急忙把小板車放在一邊,把小姑娘抱了起來,對附近一個躲雨的大叔說了句:“叔叔,幫忙照看一下這些東西,我和妹妹去去就來。”說完就抱著小姑娘往書店裡面走,小姑娘的雙手很自然搭在他的兩個肩膀上摟著他的脖子,哆哆嗦嗦牙齒打顫的說:“大哥哥,我好冷,凍死我了。”

姬羽抱著小姑娘來到一樓圖書大廳,找到一個掛著胸牌扎著馬尾辮的年輕女營業員說:“大姐,我妹妹讓雨淋透了,非常冷,麻煩問下您現在有多餘的乾衣服嗎?大小新舊都可以,我按新衣服價格買一套,衣服褲子都要,給我妹妹換上,我擔心這樣時間長了她會被凍病。”

馬尾辮營業員看著小姑娘皺著眉頭不解的問:“這麼大的姑娘了,幹嘛要哥哥抱?為什麼不下來自已走?”

姬羽趕忙解釋:“我妹妹的腿有點殘疾,走路不大方便,大姐,您要是沒有多餘的乾衣服,請幫我問問您的同事誰有,我出高價買。”

馬尾辮營業員臉色一變,帶著歉意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有合適的衣服,只有一件工作服,好些天沒洗了,不大幹淨。”

“沒事沒事,是乾的就好,我買了,您看能不能再幫我們買一條褲子。”

馬尾辮說:“你們跟我來。”帶著他倆匆匆走到靠牆的書架近前,又喊了兩個同事過來說:“這個小妹讓雨淋著了,冷得厲害,我只有一件工作服上衣,你倆誰有多餘的褲子,他哥願意出高價買。”

一個短辮子姑娘忙說:“我有一件褲子,給這個小妹穿大了些。”

姬羽忙說:“大了沒事兒,比小了強,我買了。”

馬尾辮和短辮子就進了書架和牆間隔成的更衣間,拿出了衣服和褲子。

姬羽不好意思的說:“還得麻煩兩位姐姐,能不能幫我妹妹在你們的這個更衣間把她的溼衣服換下來。”

“哦,當然可以。”

“這是應該的。”兩個女營業員同聲說。

姬羽就把小姑娘抱進更衣間,放在更衣間的連椅上說:“小妹,讓大姐姐們幫你換衣服,我在外面等你啊。”

小姑娘紫青的臉有了一抹血色含羞點頭:“好!”

姬羽出了更衣間,第三個披肩發營業員拿了一條毛巾遞給姬羽說:“同志,你也擦擦頭上身上吧,這樣你也會感冒的。”接著又在窗臺拿了個水杯,從暖壺裡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他:“喝口熱水去驅寒吧。”

姬羽非常感激:“謝謝大姐,謝謝了。”

披肩發嫣然一笑:“不客氣,這沒什麼?不過你這個哥哥當得不怎麼合格,怎麼讓腿腳不好的妹妹淋雨了呢?看天氣不好隨便在那裡不能避避啊。”

姬羽尷尬說:“是是是!大姐說的對,我確實挺混蛋。”

披肩發撲哧一下笑出了聲:“這檢討倒很深刻。”

一會兒功夫馬尾辮和短辮子出來了,臉上帶笑說:“好了,你妹妹換好衣服了,不過10分人才的俊丫頭現在只剩下三分了。”

姬羽忙從口袋裡拿出錢包,嘴裡不住的感謝:“醜俊沒關係,別凍病就好,兩位姐姐,你們看那衣服褲子多少錢合適,你們說多少是多少我不還價。”

不過一看錢包有些尷尬,錢包裡只剩一張大團結和幾個一元的硬幣,他忙把手腕上的電子錶褪了下來說:“我沒有多少現金,只有這,噢,一共14塊錢,我這塊電子錶是西鐵城名牌,有防水功能,你們看剛才大雨跟潑似地都沒淋壞,照走不誤,在商店價值50元以上,一起抵你們的衣服褲子吧。”

短辮子笑道:“臨時穿穿又穿不壞,借給你妹了,趕明兒個你有空過來還給我們就是了,一件舊衣服而已,就是不還我們,我們也不心疼。”

馬尾辮也說:“誰沒有遇到難事的時候,搭把手就過去了,這也要線?還要臉不?傳出去會被人指脊樑骨的。”

姬羽感動的不行,深深地給三位好心女業務員鞠了躬:“謝謝姐姐們,實在是太感謝了,咱們省城的人真好,處處都能遇到好人。”

馬尾辮笑著指了指更衣間:“你就別客氣了,快進去看看你妹妹吧。”

姬羽忙把水杯子端上,進了更衣間,看到小姑娘不由樂了,勞動布衣服又肥又長,褲子是藍斜紋布料,也是寬鬆的咣噹,袖子和褲腿都被挽起來了,不過臉上的青紫已經消失,有些煞白,身上也不再哆嗦了,看到姬羽羞澀的小聲叫了聲:“哥!”眼圈卻紅了起來:“謝謝哥哥!”這一聲清脆響亮的多。

姬羽忙蹲下把水杯遞給她:“快把熱水喝了,不燙了,趁熱喝,喝完我揹你去看咱們的東西去。”

小姑娘推他的手說:“哥,我已經暖和了,你喝,你身上還溼著呢,你喝點兒熱水暖和暖和。”

姬羽把水遞到她嘴邊:“哥剛才喝了,你喝吧,乖,要聽話。”

小姑娘這才咕嘟咕嘟的把水一氣喝完:“哎呀!太舒服了。這下全身都暖和了。”不料卻“啊 — 啊切!”一聲打了個大噴嚏。

姬羽心裡一沉:“糟糕,到底是凍著了。”過去把背朝著小姑娘:“來摟著我脖子。”小姑娘乖乖的趴了上去,兩手攬著姬羽的脖子,倆人前胸貼後背,姬羽才感到異樣,小姑娘的前胸好像挺鼓脹的,頂在他後背很有些麵糰感。

拿起小姑娘溼透的衣服褲子和水杯,出了更衣間,姬羽對背上的女孩說:“妹,快謝謝三個好心的姐姐,她們一分錢也沒要我們的。”

小姑娘乖巧的說:“謝謝姐姐們,我以後也要幫助有困難的人。”

短辮子姑娘笑著說:“小妹能這樣想我們很高興,不過你回家要告訴你媽媽好好罵一通這個傻哥哥,還大學生呢,腦子長哪兒去了?下大雨也不知道躲,把妹妹淋成這個樣,自已也成了落湯雞,呵呵呵!”

姬羽尷尬的說:“回家我一定自已領罰,謝謝姐姐們,不耽誤你們工作了,改天我來還衣服再用實際行動感謝你們。”

馬尾辮笑道:“那說定了,到時候你請我們姐三個吃冰激凌吧。”

“一言為定!”姬羽告別了三個好心的營業員,揹著小姑娘向門廳走去。

看車大爺說的沒錯,這場雷陣雨來得快去的也快,外面的雨基本停下了,陽光刺透烏雲灑落大地,門廳躲雨的人散去了大半,拜託看東西的大叔卻沒走,看到這兄妹倆來了才笑著打了個招呼離開了。姬羽再一次為省城人的善良所感動,對背後的女孩兒說:“小妹,雨停了,你家裡離這邊遠嗎?我用腳踏車把你送回家吧,你得洗個熱水澡,再吃點兒感冒藥,你好像有點兒凍著了。”

“我家在南邊市棉紡三廠家屬住宅區,離書店這邊不太遠,騎腳踏車用不了10分鐘就到了,哥,你放我下來,我坐小板車回家。”

“我還是你揹出去吧,出了門就是那麼多臺階,還得再費事。”姬羽一手託著女孩臀部,一手把溼衣服遞給女孩:“你拿著這兩件衣服!”然後把修鞋工具箱掛在脖子上,又撿起木板小車,出大門下臺階,來到腳踏車旁,把小車放在車後架上,又把工具箱放到小板車上,把女孩兒手裡的衣服鞋子裝進車前簍子裡,把女孩放在前橫樑偏腿坐穩,然後用工具箱的揹帶跟後車座的彈簧夾固定綁好,開啟車鎖高抬腿跨上車座,帶著小姑娘向南駛去。

路上停了兩次,一次在副食蔬菜商店買了點兒蔥、姜、紅糖、一斤雞蛋、兩把掛麵,花了3塊多錢、一斤雞蛋票和兩斤細糧票,還有一次在藥店買了一盒速效感冒沖劑,花了1塊3角錢。

在女孩兒的引導下,腳踏車進了棉紡三廠宿舍區,這是一個超大的住宅大院,有數百套標準三間房的小院落,來到女孩家門口,姬羽支上腳踏車,把女孩抱下車,女孩從脖子上拿出鑰匙繩,開啟院門進去,院子不大,有三間正屋兩間廂房,跟普通房屋不同的是,不論正屋還是廂房,門口都沒門檻,也沒有臺階,代替臺階的是水泥磚製成的坡面,顯然是為了方便女孩兒坐小板車進出特製的。

開啟正屋門,進門就是堂屋,東西兩邊各有一間臥室,女孩說西邊一間是她的房間,姬羽就把她抱進西屋,裡面有床、箱子、書桌、椅子,床很大,是雙人床,不過構造特殊,四角都支著用兩根角鐵焊在一起的矩形立柱,上面焊了橫樑和豎架,頂上棚了木板,裡面撐著蚊帳,姬羽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堅固的防震床,唐山地震後,有條件的同學家,有不少都在農機站訂做這種防震床。

姬羽把女孩兒放在床上,又到外面把腳踏車推進院子裡,把工具箱和小板車拿下來撂在堂屋,在堂屋找到兩把暖壺,看看有一壺半熱水,就進西屋問:“小妹,暖壺裡有一些熱水,你先洗洗頭,我再給你燒些水你洗個熱水澡,換上你的乾淨衣服,你是在這屋洗還是在別的屋洗?”

女孩兒紅著臉說:“外面的兩間廂屋裡面一間是廚房外面一間是衛生間,我們全家人都是在衛生間洗澡的。”

姬羽說道:“那好,我給你準備一下,你先洗頭然後等熱水燒好了再洗澡。”說罷他提著暖水瓶去了衛生間,看到裡面有一個白色陶瓷坐式抽水馬桶,有臉盆架和一把椅子,就放下暖壺把女孩兒抱了過來,放在椅子上,問她:“你自已洗頭行嗎?需要不需要我幫忙?”

女孩兒臉更紅了:“我自已洗可以的,不過得麻煩哥哥幫我把水溫兌好,就用臉盆架的盆子兌水就行,我洗完第一遍後,得麻煩哥哥幫我換水。”

姬羽答應著,在盆子裡勾兌了半盆不太燙的熱水,把盆架移到女孩臉前,又把香皂和毛巾放在她手能夠得著的地方,囑咐她有事就喊他,隨後拿著空了的暖瓶,關上門,去旁邊的廚房燒開水。

到了廚房,姬羽有些傻眼,廚房裡沒有燒柴、燒煤的爐子,用的是石油液化氣灶,這玩意兒他是第一次見,更別說用了,他從工業基礎知識上看過對石油液化氣的介紹,知道這東西危險的很,比汽油還危險還易燃易爆,不敢貿然動手,只得到衛生間敲門,聽到女孩兒請進的聲音這才進去,好在女孩兒還沒開始沾水,得知他不會用液化氣灶,就笑個不行,讓他抱著去了廚房,告訴他先開那個閥再開那個閥,如何快速點火,如何控制火苗大小,看姬羽都掌握領會了,又讓他抱著進了衛生間,姬羽用燒水的鋁壺燒開了一壺熱水,灌進了空暖瓶,餘下的水倒進和麵的大瓷盆裡,接著又燒第二壺,聽見女孩喊哥哥的聲音,過去給她把髒水倒了,又兌了一盆溫水,如此兩遍,女孩兒把頭洗乾淨了,那件大工作服也全溼了,姬羽抱著女孩兒到她房間床上,在她的指點下,從衣箱拿了女孩的內衣、內褲、睡衣、睡褲和浴巾,女孩的臉紅得像蘋果,姬羽也是臉上發燒。

把女孩再次抱到衛生間的椅子上,乾淨衣服放在她身後的衣鉤上掛好,姬羽再次給女孩兒兌上偏熱的溫水,關上門讓女孩開始洗澡,他準備完開水,就開始煮蔥須薑末紅糖水,這是老家治熱傷風的偏方。糖水燒好,他自已覺著鼻子也有些堵,就趁熱吸吸溜溜的喝了一大碗,腦袋上立刻見了汗,鼻子也通氣了,剩下的糖水盛到大碗裡涼著。再次聽見女孩叫哥哥,他腦袋上的汗如同泉湧,換洗澡水可不比換洗頭水,現在的女孩兒可是全裸狀態,他提著熱水瓶在衛生間門外說:“小妹,你用浴巾把身體蓋嚴,我要進去了。”

聽見裡面說:“哥,我蓋好了,你進來吧。”這才進去,但還是把頭擰向西方背對著女孩兒,倒髒水兌新水。

女孩嘻嘻笑:“哥哥好封建,人家都蓋好了,不會跑光的。”

姬羽快速兌好水,說了句:“嘛溜快洗,需要換水再叫哥。”說完就走了出去,到廚房開始煮雞蛋掛麵。

給女孩換了三次水,女孩終於洗完澡穿好衣服,他把女孩抱到堂屋靠北牆的八仙桌旁的椅子上,看到女孩的臉紅得像火燒雲,就逗她:“你不封建,臉幹嘛紅成這樣?”

女孩兒有些沒精打采:“哥,我頭有點兒暈。”

姬羽一驚,用手摸了她的頭,很有些燙手,暗叫糟糕,這丫頭髮燒了,怪不得臉紅成這樣,忙到廚房把蔥薑糖水端來,遞到她嘴邊說:“我剛燒好的糖水,不太燙了,正好能喝,趁熱喝了發發汗,你感冒了,有些發燒,喝完糖水再吃碗麵條,肚子裡有食了,再喝一包感冒沖劑,休息一下午感冒就好了。”

女孩兒乖乖的喝了大半碗糖水,鼻子尖有了細微汗珠,姬羽怕她胃小喝撐了吃不下飯,就把碗拿走了,到廚房盛了一大碗一小碗麵條,裡面各有一隻荷包蛋,端上桌,哄著女孩兒吃完小碗裡的雞蛋麵,姬羽自已把大碗麵吃了,把女孩抱到西屋床上躺著,給她蓋了一床被,想要出去洗碗。

女孩撒嬌讓他陪在身邊說話,姬羽就沒再走,這時候他才有時間打量女孩的閨房,只見牆上掛著一個大相框,裡面擺滿了照片,有兩位老人抱著年幼女孩的合影,老人應該是祖父祖母或是外祖父外祖母,有青年夫婦抱著年幼女孩的合影,這應該是女孩的父母無疑,還有一家五口的全家福,再有就是不同時期女孩兒的照片,其中一張照片是女孩和一個少女的合影,那少女的臉龐,姬羽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以為是以前曾經碰到過,不過照片裡的少女很青澀,歲數不過十三、四歲,也不好對號入座,到底沒能想出這是誰?

照片旁邊貼有六張獎狀,看了獎狀,姬羽笑著說:“小妹,從上午咱倆認識到現在,都沒來得及問你姓氏名誰,原來你叫雲朵啊,這個名字真好聽,以後我就叫你朵朵吧?!”

小姑娘答道:“我的小名就叫朵朵,可我還是喜歡哥哥叫我小妹呢,哥哥知道了我的名字,也該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了吧?”

姬羽走到床邊說:“我叫姬羽,是一個女字邊一個功臣的臣字,羽毛的羽。”

“噢,是封神演義中周文王姬昌、周武王姬發那個姬。”

“小妹看過封神演義?看書不少嗎?”

“我姨姐是圖書管理員,我看書很方便的,我腿腳不好有大把時間沒事幹,就用來看書了。”

“哦,小妹的腳是一出生就這樣,還是以後出了事故這樣的,還能治嗎?”姬羽開始還有意迴避女孩的殘疾的,見女孩並不忌諱神色坦然,就大膽問了。

小姑娘就傷感起來,眼裡有了淚花,姬羽忙說:“對不起,小妹,我不該觸動你的傷患隱私,是哥哥不好,咱倆說別的。”

“不,不該哥哥的事,是我想姥姥姥爺了,我出生時很健康,爸媽說我一歲就會走路,兩歲時跑的可快呢,那時候爸媽都上班,把我送到邢臺姥姥、姥爺家,讓姥姥、姥爺照看我,我兩歲那年邢臺發生大地震,姥姥家的房子塌了,姥姥、姥爺用身體護住我,姥姥姥爺都沒了,我撿了一條命,但兩隻腳的腳踝骨被倒塌的房梁砸碎了,我在兩位老人身子下面昏迷了兩天兩夜,是爸媽騎腳踏車從燕州跑到邢臺把我救了出來,當時急救隊的醫生要給我截肢來著,我爸我媽堅決不同意,又用腳踏車把我帶回燕州白求恩醫院,醫院專家給我動了手術,我的兩隻腳保住了,但國內的醫療條件沒法恢復我粉碎的腳踝踝骨,從此我就再也不能站立了。媽媽成天以淚洗面,得了抑鬱症,爸爸聽人出主意,把媽媽送進教堂成為基督教徒,媽媽的抑鬱症才被治好了,我六歲時也進了教會福音堂學習文化和特長知識,一直學了6年,那六張獎狀就是我在福音堂學習獲得的,安娜嬤嬤說我的文化水平相當初中畢業生,福音堂只能教授我這些文化知識,我就結業回家了,我學習的特長知識是繪畫,可是我畫的畫沒人買,爸媽為了給我治腳,把家底都折騰光了,還欠了很多債,我不想在家吃閒飯拖累爸媽,就要求爸爸給我做了工具箱,買了幾樣工具,給人擦鞋補鞋,在福音堂手工針線活是女孩子們的必修課,要學四年呢,所以我的針線活也蠻厲害的,縫補衣服鞋子不在話下,哥哥,你把我的工具箱開啟,看看我給你補的鞋漂亮不?呀,哥哥,你怎麼哭了,別為我難過,我從來不為我的殘疾難過,就是有時候想起姥姥姥爺才難過的,安娜嬤嬤說,我傷了腳是在贖前世的罪,等我今生把罪孽還清,來生就有好日子了。姥姥姥爺為了救我離世而去,是大愛,去了最美好的天堂,後世會非常幸福,我還清罪孽後,還會再見到他們的,所以我要從容面對我的殘疾。”

姬羽早已淚流滿面,他掏出溼漉漉的手絹,把眼淚擦乾,摸摸剛才倒的開水已經溫乎了,就拿出一包速效感冒沖劑,衝進水裡化開,搬著朵朵上身坐起來,給她把藥水喝了,又幫她躺好,蓋好被子,這才坐在床邊,握著朵朵的手說:“那個嬤嬤說的話,是一種精神治療心理病的方法,對你媽媽的抑鬱症有效,能讓你正視面對殘疾不幸頑強生活,這些都是好的,但是我們不能就此認命,還要積極追求更美好的將來,你剛才說白求恩醫院的專家認為,國內目前的醫療條件治不了你的腳踝,就是說國外的醫療水平是能治了?”

“美國就能治,福音堂的總部在美國洛杉磯,安娜嬤嬤每年都要回洛杉磯述職,她帶著我雙腳的X片,諮詢過洛杉磯醫院的專家,那裡的專家說能讓我站立起來生活自理,不過至少需要10萬美元的治療費,這相當我們國家人民幣100萬元,對我家來說,這也是個神話,是個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夢。所以我和爸媽也就是聽聽算了,沒把它當成什麼希望。”

“一百萬人民幣?”姬羽也有些暈,不過想到躍進磚廠,趙國平還掉貸款後,兩年就能賺一百多萬,就覺著一百萬也不算是遙不可及的目標,他輕輕拍著朵朵的手說:“小妹,不要灰心氣餒,國外既然有這種技術,那中國掌握這種技術的時間也不會遙遠了,原子彈、氫彈、衛星技術更高深,我們國家不是照樣搞成功了?即使是短時間中國醫學界掌握不了這項技術,也沒啥大不了的,很可能過幾年就能掌握這項醫療技術了,再說美國又不是在天國,太平洋東面而已,只要攢夠錢就能去美國治腿,在我們國家賺個幾百萬也不是天方夜譚,我就認識個朋友,就咱們省城人,他前些年就是個農民,會燒磚,後來從銀行貸了300萬塊錢承包了鎮上的磚窯,一年能賺60多萬元,再有兩三年這個人就能還上信用社的貸款,還上貸款後,每年掙的60萬利潤就是他自已的。事在人為,只要我們有信心努力爭取,我相信我們也能抓住機會當個百萬富翁,那時候哥哥陪你去美國洛杉磯,把你的腳治好,以後你就能跟健康人一樣,能夠站立、走路、跳舞了。”

朵朵瞪著漂亮的大眼,眼睛裡含著晶瑩的淚珠說:“哥哥,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可我還是很開心,你放心,我從沒對生活失望過,更別說絕望了,能認識哥哥,我真的好開心,我姨姐就有哥哥,要是有人欺負她,我姨兄就給我姨姐出頭報復回來,我很羨慕我姨姐,我最怕打雷,今天上午差點沒把我嚇死,以前打雷我躲在爸媽懷裡還是有些害怕,可哥哥抱著我,我就一點兒都不怕了,真的很奇怪呢,姬羽哥,以後你就當我親哥哥行嗎?”

姬羽一陣心疼忙說道:“行,我家裡只有一個哥哥沒有妹妹,能有朵朵這麼漂亮的女孩兒做妹妹,哥哥真的很幸運、很開心,對了,我記得邢臺大地震是1966年,那時候你才兩歲,那你現在豈不是才14歲啊?看著你這小臉蛋,還像14歲的小姑娘,可是你的——。”姬羽突然語塞,說不下去了,暗罵自已說話不走腦子,怎能說人家小姑娘發育早?

朵朵也害羞了,不過卻沒生氣:“哥哥是不是覺得我身體發育的像個大姑娘?小時候我的腳踝經常發炎,一發炎就是吃消炎藥和激素,這個松那個松啥的,我的身體就像發麵似地長,我姨姐今年19歲,胸脯還沒我豐滿呢,都是吃激素吃的,這兩年我的腿好像穩定下來了,沒再發炎,也就不吃藥了,身體也停止了繼續膨脹,要不我真擔心我會長成怪物了。”

姬羽忙轉換話題:“你說你看過不少書,不知道你能記住多少?”

朵朵有些小驕傲:“我腦子可好使了,學的東西都能記住。”

“那咱們比比看,誰記得東西多,敢不敢應戰?”

“那咋不敢呢?哥哥說吧,比什麼?”

“你是妹妹,隨你選題。”

“那咱們比記古詩詞,唐詩宋詞。”

“好啊,你背一首,我就背一首,要不你背上一句我接下一句。”

“沒問題,渭城曲,唐,王維: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飲酒詩,看我的,涼州詞,唐,王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人征戰幾人回。”

倆人你一首我一首的背詠詩詞,姬羽越背越來勁,雲朵聲音越來越低,眼睛發沉快睜不開了,姬羽乘勢來了一段《長歌行》拖著長音,放慢節奏,沒背詠10句雲朵發出了細細的鼾聲。

姬羽微微一笑,出了朵朵的房間,把堂屋八仙桌上的飯碗拿到廚房,將鍋碗瓢盆洗乾淨後,開啟朵朵的工具箱,看到兩隻球鞋拇指位置上各補了一隻漂亮的小小皮革足球,跟運動鞋非常搭,就好像就是球鞋的商標標誌一般,姬羽讚歎朵朵小小年紀巧奪天工的手藝,回頭再看自已買的半袖襯衣,心裡一喜,這件的確良半袖外面紙袋被淋成了紙漿糊糊,可是裡面的襯衣卻是裝在塑膠袋裡,並沒淋著雨,他忙脫下自已的白襯衣和裡面的背心兒,穿上了乾燥的半截袖,褲子沒得換,沒辦法,不過倆個多小時的風乾,褲子也不是水淋淋的了,涼鞋是塑膠的,擦乾就能穿,他把高腰回力鞋脫下來,把溼衣服、溼鞋子放到院子裡的腳踏車前簍裡,把補好的球鞋也放進了車簍。

看看時間已經12點多,朵朵發著燒,姬羽不放心就這麼離開,孩子的腳不方便,又發燒了,萬一有什麼事跟前沒人可不行。

閒著沒事兒,姬羽就進了衛生間,看到借來的衣服褲子,就給自已腦門拍了一下,差點兒忘了這個事兒,忙把衣服褲子捲起來塞進黃書包,夾在後座上準備回學校一起洗出來,再次回到衛生間,看到朵朵的溼衣溼褲,索性放盆子裡打了肥皂,給她洗乾淨,朵朵的內衣內褲他沒動,這些東西還是等她母親回來處理比較好,洗完衣服拿出來,正準備涼到院子裡的鐵條上,院門吱呀一聲響,抬頭一看,一箇中年婦女進來了,正是照片中的朵朵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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