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住的大叔嘆了口氣,將抓住自已衣襬的手拂了下來,搖頭道:“蘇掌事,也不是我們不念舊情,但您看這莊子已成這副模樣,我們也實在難以待下去呀!”

青袍男子道:“我前些日子已經有人在我這訂了一批貨,我也已經找到人借錢,過幾天錢到了我們便可以開工了。”

又急切地懇求道:“你們就先留下來吧。”

另一大叔為難道:“這個月有活幹,那下個月呢?下下個月呢?我們也不能在此處耗死不是?”

青袍男子忙道:“如今開春,我們很多布料都能上市,到時候不怕收不來錢的。”

見幾人不為所動,青袍男子央求道:“算我求求你們了,如今染坊就只剩下二位,再留下來等等吧!”

三位大叔卻只能閉著眼轉身,甩開了青袍男子想要抓住的手。

他們的語氣也頗為不忍:“蘇掌事,對不住了。”

“告辭!”說完朝著青袍男子躬身一拜,而後逐一離去。

青袍男子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想要張嘴挽留,卻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的雙眼泛紅,臉上瀰漫起懊惱的神色,整個人的身影看起來佝僂又頹唐。

正在蘇長月回身之際,便看到站在偏角處的顧嫣兩人。

現實短暫的一愣,臉立馬換上了精神的笑容,站直著身體走了過去。

口中笑說道:“讓二位見笑了,客人可是要來買布的?”

走近才發現是兩位頗為年輕的姑娘,瞧她們的衣著打扮確實不像是來做生意的。心中升起的點點希望又暗淡了下來,卻還是忍不住問道。

“二位小娘子,你們打算來我們這做什麼?”

顧嫣適才看清蘇長月的面容,她原以為會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卻不料眼前這人頗為年輕,估摸著應當只有三十來歲。

他的五官長得比較秀氣,人看起來也隨和,只是一頭黑髮中卻夾雜著零星的銀髮。整個人的身形看起來也有些消瘦,略顯寬大的袍子穿的整齊調理。

顧嫣朝著他微微一笑,確認道:“你好,可是蘇長月蘇掌事?”

蘇長月一愣,詫異道:“正是,你們找我何事?”

確認是自已要找的人,顧嫣從懷中掏出了主事牌,恭敬道:“蘇掌事你好,我是顧昌業之女,顧嫣。”

蘇長月一眼便認出了顧嫣手中的令牌,再看眼前人這頗有幾分熟悉的面容,震驚道:“姑娘,真的是您嗎?”

又有些遲疑道:“姑娘怎麼會想著來莊子上?”

在他的記憶裡,老爺去世後留下的一兒一女一直被顧昌運養在宅子裡,剩下的產業鋪子也都被顧昌運所控制,他們幾乎不可能接觸到產業和鋪子。

如今突然前來,蘇長月的心中立馬就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跟顧昌運對抗了這麼些年,蘇長月的警惕幾乎是自發的,雙眸銳利地看著顧嫣,帶著幾分防備:“姑娘拿著主事牌過來,是為何事?”

顧嫣看蘇長月機警的模樣,輕聲笑道:“蘇掌事在城外也許還不知,現在蘇家的產業和生意,已經歸由我來打理。”

“什麼?這怎麼可能?”蘇長月深知顧家的產業在這幾年時間裡早已被顧昌運霸佔一空 。

忽然聽聞顧嫣開始掌權,第一時間便是覺得不可能,顧昌運怎麼可能把產業拱手歸還。

蘇長月一直在城外,自然不知道這一個多月來顧嫣同自已叔父間的爭鬥。

顧嫣笑道:“蘇掌事難道不打算請我進去坐一坐,想要站在此處聊天不成?”

“哦哦!”蘇長月俯身一拜,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住了姑娘,是我疏忽了。”

說罷,又有些侷促地將顧嫣請入了宅子,引到了後院的一間茶室坐下。

顧嫣向蘇長月簡單的講了下最近發生的事情,當蘇長月知道顧嫣現在已經開始掌事,心中自然也是萬分欣喜。

但誠如顧嫣所說的那樣,即使她現在已經有權力去幹預生意,但卻沒有多少人是信服聽從她的,顧昌運的目的就是讓她成為光桿司令。

蘇長月看著現在這空蕩蕩的織雲莊,心中的愧疚頓生,說道:“若是我能把莊子經營好,或許就能多幫襯姑娘幾分,可現在……”

顧嫣笑了笑,勸慰道:“蘇掌事,莊子沒能落入我叔父的手中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我很感謝您這麼多年來的付出。”

蘇長月搖了搖,堅決道:“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好了,過去的事情我們不要再去糾結。”顧嫣望了眼窗外冷清的莊子,笑道:“蘇掌事,我想看看莊子現在的情況,您帶我逛逛怎樣?”

蘇長月立即站了起來,拱手俯身道:“當然可以,姑娘請隨我來,我給您仔細講講。”

顧嫣在地契上了解過織雲莊的佔地面積,南北長有一百八十米,東西寬約三百二十米,算下來也有五千多平方,也算得上是個豪華的大莊子了。

織雲莊早先作為一個功能齊全的制布廠,從東到西可以依次分為理線坊、織布坊、染坊以及倉庫三大功能區,可以實現從絲線到成品布料的生產。

而如今織布坊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經丟空,顧嫣在莊子裡走了近一個時辰,見到的人也只有零星的幾個,見到的野貓都比人多。

蘇長月看著荒涼的莊子,眼中不免染上悲涼的神色,嘆息道:“從前莊子可熱鬧了,少說也有三百餘名工人在此,如今卻……”

只是沒想到,五年的時間裡,織雲莊就好似散沙一般,眼看著它慢慢消散。

“如今人散的散,走的走,已經不成樣子囉。”蘇長月悲從中來,自嘲道:“老爺把莊子交給我的時候,我答應過老爺會把莊子經營得越來越好,沒想到最後卻成了這副模樣。”

對此,蘇長月這五年來時常能感受到一股深深地無力感。

“唉~”他又哽咽著說:“是我對不起老爺,我沒有做好他對我的囑託。”

“蘇掌事,這五年多來,您辛苦了。”顧嫣緩聲安慰道。

蘇長月抬手拭去眼角上將要落下的淚水,笑著說:“讓姑娘見笑了。”

顧嫣搖了搖頭表示理解。

瞭解過莊子大致的情況後,又問道:“蘇掌事,按道理來說,我父親雖然去世,但莊子已經發展得非常成熟,不至於五年多的時間裡便成了這般模樣,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蘇長月苦笑著搖頭,憤恨道:“若是正常經營,的確不會成了這副模樣,但奈何從中作梗的人太多了,我們根本無法應對。”

沒有錢、人心就散,再被挑撥引誘幾分,便會紛紛離去。

蘇長月這幾年來做過最多的事情就是挽留央求,卻還是止不住手中沙一點點的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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