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織雲莊

在正式約見兩位掌櫃之前，顧嫣已經分別到兩家鋪子瞭解過具體的情況。

這兩家鋪子生意做不大的主要原因都出在選址的問題上：

城西的位置偏僻，主要是旅人居多，來往的人不少，但購買衣裳的需求卻不大；

城東南位置的鋪子，處於繁華圈的邊緣地帶，並且不在主街之上，日常到店的人也實在有限。

令顧嫣出乎意料的是，這兩家店雖然日常經營不紅火，但賬上的盈利倒相當可觀。

孫月娘與周成文兩位掌櫃都是跟隨父親一起打拼的元老，眼見著老主顧多年基業就要被人蠶食殆盡自然也無法坐視不管，這五年來一直在苦苦支撐著。

如今得知小主人終於開始掌事，兩位掌櫃也是萬般欣喜。

聚福樓的二樓小間內，顧嫣與兩位掌櫃對坐在案前，桌上放置了簡單的幾道菜餚。

“姑娘，我們終於等到您了。”孫月娘起身朝著顧嫣一拜，激動得手都在顫抖。

一旁的周成文同樣是眼含熱淚，多年苦守寒冬終於迎來暖春。

顧嫣同樣萬分感念他們多年來的堅守，當即起身俯首拜謝。

分外感激道：“孫掌櫃，周掌櫃，顧嫣很感謝兩位這麼多年來的堅持，眼下的情形，顧嫣還需要二位的鼎力相助。”

周成文忙道：“姑娘這是什麼話？我們都是因為顧老爺才能有今天，在這把年紀裡還能為顧家做點事，是我們的榮幸。”

孫月娘亦是笑著應和道：“就是就是，我們還怕姑娘你不願意爭，不願意奪了呢！”

“姑娘您日後有什麼吩咐，我們一定鼎力相助！”兩人高聲道。

顧嫣以茶代酒，鄭重地敬了二老一杯。

她對比過這兩家成衣店與其他店鋪的賬本，發現其中在布料採購開支上有很大的差別。

顧昌運手中的那些鋪子，不管是成衣店還是布料店，購置的布匹價格幾乎都是這兩家店的四到五倍。

而周成文了解後當即道出了其中的原因——那些掌櫃定然是與批發布莊達成了某種回扣合作，從中牟利。

憑藉這二十年的經營經驗，周成文早已經對整個安南城的布料市場瞭如指掌，就算不看對方的賬本，他也敢肯定店鋪的布料採購價不可能會這麼高。

顧嫣笑了出來，這各種原因她又怎麼會想不到，但透過他人之口得以驗證，心中還是有幾分膈應。

“難怪這些賬本上的利潤這麼薄，原來在源頭那裡便被吃了一截。”

顧嫣想起巡店時候看見的那些無須有又價高異常的擺件、佈置，父親的錢財應該就是這樣被一點一點搬空的。

平靜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他們拿走的東西，遲早都要讓他們歸還回來。

孫月娘知曉後自然也氣急敗壞，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她嘆了口氣，眼中多了幾分落寞的神色，憤恨道：“從前我們本就有自已的布莊，何須這般被人分咬。”

周成文搖頭嘆息道：“是啊，若不是我們的布莊沒落了，又何須到別人家買布的地步。”

顧嫣稍微想了下，在一眾城外別業中，確實是有一處比較大的莊子，記得是制布的坊子。

問道：“二位掌櫃說的，可是城郊的織雲莊？”

孫月娘點頭到：“正是，那莊子我前陣子經過，人已經走了大半……”

說起來心中有升起了幾分感傷，要想顧老爺去世之前，織雲莊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布莊，如今也落得個風燭殘年、搖搖欲墜的境況。

孫月娘看向顧嫣，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姑娘，我知道您現在光應付城內的鋪子已經耗費了不少心神，但我還是想請您若是有餘力，就拉一把織雲莊可好？”

周成文也道：“是呀，織雲莊可是老爺發家的根基，可不能就這麼沒了。”

“若不是為了反對那顧昌運，我們的莊子又怎會落得眼下這地步！”孫月娘眼眶微潤，心中有氣但卻不打一處出。

顧嫣聽著，便問道：“織雲莊到底是什麼情況？”

孫月娘搖了搖頭，緩緩道：“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甚瞭解，自從老爺去世後，顧昌運便一直盯著莊子想要把莊子拿下，但織雲莊的掌事蘇長月一直都不肯鬆手。”

“後來顧昌運為了逼蘇長月交出莊子的經營權便對莊子進行了各種打壓，奈何蘇長月硬氣，愣是撐了下來。”

周成文感嘆道：“姑娘不要以為我們兩老撐著鋪子很難，其實真正難的是蘇長月，他為了當初的一個承諾，便堅守到現在。”

“姑娘，蘇長月他跟著老爺的時間也有十多年了，您可以信任他。”

顧嫣聽完兩人的話，對莊子也有了大致的瞭解。

當年父親靠的就是在莊子裡制布售布發家，後來經營大了才開始在城裡開了店，順帶做了成衣的生意，一步步慢慢積累起來。

而莊子在父親的經營下幾度擴張，已經成了博州內的四大布莊之一。只是隨著父親的意外去世，莊子才逐漸沒落了下來。

在顧嫣的眼裡，這沒落的莊子不就是現成的布料加工廠，若是能把布莊重新經營起來，就能從源頭上解決成本的問題。

從聚福樓出來之後，顧嫣當即決定到城外的織雲莊去看看情況。

孫月娘早先經過一次，但也已經是三個半月之前的事情，那時候莊子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顧嫣也拿不準現在過去莊子會變成什麼樣。

第二天一大早，顧嫣簡單收拾好便出發去織雲莊，並且讓春曉帶上了全部的銀票一同前往。

兩人僱了一輛普通的馬車便緩緩出了城門，這一路上春曉看著周圍的景色都異常激動。

“姑娘，這城外的景色也太好看了！”春曉的頭趴在車窗上，雙眼不住地朝著四周張望。

現在是開春的時節，萬物回春，所有植物的顏色都是新嫩的，路邊的草叢中還發了不少野花。

春風微拂，柔和的暖陽照耀著大地，路過樹叢的時候還能聽到恰恰啼叫的黃鶯聲。

顧嫣也透過窗戶欣賞著外邊的景色，這種純天然無汙染的美景，看著實在是讓人賞心悅目，心情也變得開闊不少。

織雲莊距離安南城有二十餘里的距離，馬車走得並不快，不緊不慢的走了一個時辰他們才到莊子的門口。

看著眼前這空蕩蕩的莊子，若不是尚且收拾得乾淨的地面以及上面“織雲莊”的牌匾，顧嫣都差點以為這早已經沒有人居住。

而此時門外走來五位相互拉扯的男子，其中三位的肩上挎著揹包，另外兩人正用力拉著他們的手。

其中一青袍男子近乎哀求道：“兩位師傅，你們且再等幾天，我拿到錢了就能立馬開工，到時候染坊就有事情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