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假那日,舒其光已大好了。元夕早早就各處送了帖子,更加喜上加喜的是,蕭大郎君昨晚回的京,一早就遞了帖子過來,元夕索性一起叫上。

正值紫藤花期,小宴就擺在花苑裡那架紫藤旁,因並不是正經宴席,只讓廚房送來了各色新鮮瓜果並精巧點心,備的也是果酒花茶,取一個[春日宴]的意頭。

元夕自已只出了個主意,她在這些俗務上是一竅不通的,舒其光又在養病,好在賀望蘭知道了這事後,笑道,“我道什麼,這也不難。”

“真真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元夕拱一拱手,“好哥哥,快幫把手,我是再不能夠了。”

賀望蘭避過她的禮,笑道,“論理,你是東道主,我是遠來客,原不該做你的主,只幫襯些就是了。但論親,我也是做哥哥的,為我的心,也不能棄你於不顧。”

元夕笑道,“元夕銘感五內。”

賀望蘭微微笑道,“既然請了我,便聽我的,其他繁瑣事情一概不要,也不必大費周章,只讓人搬些石臺草蓆過去,大家席地而坐,或坐石邊,或坐花下,石臺就放在一邊,擺著點心酒水,果子浸在泉水裡,隨吃隨拿,豈不又便利又輕鬆。”

元夕一時竟聽住了,不由嘆道,“我只白擔了東道主的名頭,全擔待身後諸葛而已。”

此時宴已齊全,大家三兩而至,雲老太君接了帖子也來坐了一坐,誇了兩句,又叮囑了元夕與舒其光不要進太多寒涼之物,方慢悠悠迴轉。

大人不在,大家就更放鬆了,季無羨原本挨著蕭大郎君蕭遙遊嘀嘀咕咕,此刻一拉元夕,笑道,“同咱們蕭哥哥這麼許久不見,也不過來說話,可見是越發沒良心了。”

蕭遙遊一本正經的擺出陣勢,笑而不語的盯住元夕。

元夕左右看了看,親自擇了一碟果子奉上來,笑道,“這便給哥哥負荊請罪了。”

“荊呢,荊在哪?”季無羨不肯罷休。

元夕便抓了個桃子往他手上用力一按,笑道,“可不就在這嗎。”

三個人一齊笑出聲,他們原就打小一塊長大,親密不比旁人。蕭遙遊挪揄道,“我只怕你有了新人忘了舊人呢。”

元夕不理這話,只笑道,“你這趟出門,我從信中讀來都覺精彩,今日設宴不便,下回可要好好講與我聽。”

“這有什麼,讓他今晚去我院裡睡,”季無羨笑道,“到時偷偷去找你就是了,哪用得著下回呢。”

元夕喜道,“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正說著話,大家已然各自安坐下來,雲和月笑道,“瞧瞧這人,巴巴把我們叫來,竟撂開手不理了。”

元夕忙轉身笑道,“哪來的怪話,先說好,我只負責開宴,大家一處作樂。這作詩的事嘛,自然要交給詩社起頭的人。”

雲不思往雲胡背後躲,笑道,“我雖起了頭,作詩卻不強,賀姐姐所謂巧者勞而智者憂,我看你就不錯。”

元夕抓不住他,便抓住賀芳年,笑道,“這話可是你說的,別想跑了。”

將賀芳年唬得直指賀望蘭,“去找他去,去找他去。”

賀望蘭對元夕笑道,“你但凡還記得我一丁半點,也不能指派我。”

元夕直笑嘆道,“好罷!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果然如此,咱們便以[春日]為旨,不拘五言七律,也不拘什麼韻了做來,大家一塊兒評了,也算詩社的開門彩。”

雲胡笑道,“既如此,不如大家寫完悄悄遞到一處,讓人抄了,誰也看不出誰的,然後猜是誰所作,豈不有趣。”

眾人皆又笑又贊,都覺有趣。於是各自散開,琢磨作詩。

舒其光因受不得涼,並不碰瓜果,只裹著披風倚坐在庭中古樟樹下的鞦韆上,讓人溫了酒,熱熱的呷了一口。

元夕坐到鞦韆上,笑著遞過來一個湯婆子,“我正擔心你受不住呢,原說那邊有個避風處,你倒坐在這裡。”

舒其光將手中酒與她飲了,道,“你快些想吧,我可已有了。”

“哎呀,”元夕不防他這樣快,忙站起來,“我得去想了。”

她揹著手踱了兩步,見那頭花陰下,云何與雲和月兩姐弟正拿線穿著海棠花,她上去笑道,“你倆這是得了還是沒得呢。”

雲和月笑道,“你過來我說與你。”

待她過去,這位大姐姐頓時將穿好的海棠花往她頭上一拋,笑著拉著云何跑了。

她好笑又好氣,低頭自解著滿頭海棠花,然而花線纏在一處,竟越解越亂。

正走過來的賀望蘭忙上前幫她,笑道,“這又是和誰鬧成這樣。”

因為年紀緣故,他生得比她高一截,此刻為她解花,倒把她攏在懷裡一般,她半低著頭,看到他抬手時衣袖退下露出的腕骨,竟是溫然如白玉,不由看住了。

倘或這手長在皎然身上,她倒敢伸手握一握捏一捏,然而是賀哥哥的話,倒覺似乎唐突了他。

賀望蘭見她低頭未答,又聞到她身上香氣,忽的自覺不妥,忙退後兩步,笑道,“竟解不開了,不過這樣倒也鮮妍可愛,可不就是那句,春日遊,杏花吹滿頭之景麼。”

這話一出,她還不覺得如何,他已微微紅了臉頰,默默走了。

元夕便頂著海棠花四處閒逛,繼續琢磨她那剛起了個頭的詩。

見她這樣,別人還猶可,季無羨卻笑道,“這樣好看,我也要戴一朵。”

他從旁邊折過一枝垂枝海棠,讓她給他簪好,笑道,“這才應景呢。”

又想好兩句,只差個收尾,她踱來踱去,眼見眾人一一有了,不由苦思冥想。

一旁有人笑道,“一段時日不見,你真是一點出息也沒有,一首詩也教你為難成這樣。”

她轉頭看去,蕭遙遊正抱著一隻極漂亮的三花,半支著腿坐在紫藤架下。

紫藤垂枝,狸奴可愛,她一見之下,幾乎忘形,三兩步要去抱狸奴,“——它是你說的雲夢不是?”

三花不驚不動,頗有他的氣質,聽她說了名字,愛嬌的喵了一聲。

她因要抱貓,整個人幾乎在他懷裡似的,頭上嬌美粉軟的海棠花搔著他的下巴,蕭遙遊被逗得笑了一聲,將狸奴往懷裡一收,於是這人就撞進了他的心口。

“小沒出息的,你拿什麼來聘我的狸奴呢?”

“自然有好的,”她坐正,眨眨眼睛,忽的狡黠一笑,“便以春風為聘。”

倏忽春風起,吹落點點紫花。

蕭遙遊嘆氣,“人家都是正正經經拿了柳枝串了黃魚聘的小貓,到你這竟沒有,可見所託非人哉。”

元夕抱了狸奴在懷,只覺有貓萬事足,連詩也有了,笑道,“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你休早下定論,看後事如何便是了。”

“那你謝不謝我呢,”蕭遙遊笑道。

“咱們之間,還需要用謝這一字嗎?”元夕抱著貓,笑道,“你詩可有了沒有,我已得了。”

蕭遙遊笑道,“等著你呢,咱們一塊過去罷。”

於是兩人將詩寫了,送到後頭去。他倆已然算遲的,此時大家只笑等著賀芳年。

賀芳年抓頭半晌,笑道,“罷了罷了,得諸位一笑也值了。”於是將面前紙張團了。

大家坐在一處說說笑笑,見元夕抱著狸奴,笑道,“哎,同你比,狸奴都顯得乖巧疼人了,”

元夕只當酸話,充耳不聞。

等後頭抄錄完畢送過來,眾人忙上前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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