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膽

“大膽！”一聲斷喝，是公主身後的姑姑脫口而出。

今日是明珠公主的壽宴，本是喜慶之事。

若是有心人聽了，說宋嵐這話是用於暗諷公主，說公主不該在這裡，不該生在帝王家，那宋嵐恐怕是給宋家招來禍端。

姑姑的話，也算是對宋嵐的警示。

若是尋常小姑娘，此刻恐怕早就跪地求饒。可偏偏宋嵐本就是莽撞無禮著稱，竟然無知且無畏地直視公主的眼睛，“請公主給小女一個機會，做一下解釋。”

十五歲的年紀，初次入宮，竟然如此沉穩、不卑不亢，便是公主身後的姑姑都不由得有些讚許。

不過，更重要的是，宋嵐是真的不怕給宋家招來什麼禍端，她還巴不得呢。

只是，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還不到跟宋家魚死網破的地步。

“小女注意到，此處有一新栽種的名貴蘭花，名為獨佔春。”宋嵐聲音沉穩，竟然不疾不徐，大家聽到她的話，竟然也不由得情緒平復一些。

貴女們也好奇，這草包宋嵐到底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此花如其名春季應是開得最為繁盛之時，卻奈何，獨佔春不喜豔陽直射，是以到如今花期都快過了都未開花。”

宋嵐的話讓不少貴女都有些吃驚，雍朝勳貴朝臣，自詡高潔，都喜歡養蘭花，但卻沒有聽過什麼獨佔春。莫不是這宋嵐眼花了，還是信口胡說？

明珠公主卻竟然點了點頭，她母妃敬妃還是因為蘭花與父皇結緣，是以她耳濡目染也喜歡蘭花。

“愛花惜花之人，難免會覺得可惜。小女才疏學淺，有種方法倒是想向公主奏請一試。”宋嵐躬身施禮，卻更顯謙遜。

就連公主身後的姑姑，臉上也和顏悅色了許多。

“什麼方法？”明珠公主聽宋嵐剛剛如此說，確實覺得可惜。

只是這獨佔春還是父皇為母妃尋回來不久。便是宮中能工巧匠都不怎麼會侍弄，這小小宋嵐難道竟然有此本領？

宋嵐朗聲說道，“稟公主殿下。一是，將獨佔春開花前移植回花房陰涼處，每日僅清晨曬一個時辰的日光。二是，每隔兩日，澆一次用帶鏽鐵塊浸潤過的水，水量需打透花土。”

宋嵐聲音停頓了一下，大家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沒有其他的了。”隨著她的話音落，大家的心又落了下來。

宋嵐抬起頭，看到明珠公主正看著自已。

此刻公主的眼裡終於掃除了剛剛的陰霾，帶著一絲喜色，“沒想到，宋嵐你竟然也是個愛花惜花之人，有心了。好，那就按你說的來。若是真有效，我定讓母妃賞你。”

“謝公主殿下。”宋嵐這才行大禮，拜謝公主。

而公主身後的姑姑，竟然也不經意間，點了點頭，露出一絲難得的讚許。

身體是騙不了人的，雖然宋嵐努力氣定神閒，但是手心還是微微出汗。

明珠公主轉身，“宴會的時辰也快到了，眾位隨我前往紫宸殿吧。”

曹嫣然這個草包二號，竟然伸手拉了一下宋嵐。

宋嵐回頭，曹嫣然竟然難得地擠出一絲陪笑，“你剛剛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宋嵐扭回頭，跟上了前面人的腳步。

可是眾位貴女卻不知的是，她們剛剛在御花園爭論的情形，也落在了另外兩個有心人眼中。

其中一人，身形挺拔，相貌俊美，頭戴冠冕，卻有著一種跟他年紀不相符的沉穩氣度，來人正是三皇子謝弘文。

他下了早課，便跟先生告了別，本是想看下父皇應允下的公主壽宴，到底有什麼玄機。

另一人看著謝弘文的神情，不由得調笑，“三殿下，你且收收目光吧，都快將那貴女背後燒出個洞了。”

然後，又不由得感嘆，“莫非，那宋嵐養蘭的技巧真這麼厲害？”

謝弘文側頭，收回目光，“不過是女孩子間的玩笑罷了。”宋嵐，宋仁成，這兩個名字意外地闖入他的心中。

不過，這也只是轉瞬之間，謝弘文收回了目光，斂去笑意，眼中又恢復了一片清冷。

“走吧，拿上備好的禮物，給我明珠妹妹，好好慶生一番。”

另一邊，宋嵐隨眾人來到紫宸殿，絲竹聲起，歌舞昇平，好不熱鬧。

宋嵐前一世沒有經歷這宮宴。看這排場，倒也沒想到。陛下對明珠公主這個女兒的寵愛，甚至在許多皇子之上。

宋嵐意外地被安排在了離明珠公主更近的下手位，這樣的殊榮讓不少貴女眼紅，可是宋嵐卻興致缺缺。

她今天釣魚，釣的卻不是明珠公主，而是明珠公主背後的那條大魚。

前一世，宋嵐並未與敬妃有過太多接觸。

早時聽聞過敬妃的風姿綽約，孕有兩子一女，其中一子早夭，另外兩個孩子都深得陛下喜愛。

可宋嵐嫁入三皇子府時，明珠公主早就已經被送走和親，之後病死。據說從那時起，敬妃這個寵妃，就與陛下心生了嫌隙，被陛下疏離。

宋嵐成親兩年後，二皇子則被派去邊關迎戰外敵。有說是陛下有意讓二皇子，樹立軍功，以名正言順地改立二皇子為儲君。卻不想，二皇子有去無回。

然後，敬妃就瘋了。宋嵐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這一世，究竟會改變多少呢。

大家都說三皇子謝弘文眷顧，是受上天庇佑。畢竟明明有大皇子被立為太子在前，但卻患病要死不活。明明有二皇子母妃寵冠後宮，並被陛下寄予厚望，卻竟然意外戰死。

可宋嵐卻不這麼認為。

連枕邊多年的結髮妻子，都可以騙得如此堂而皇之，殺得心安理得，這謝弘文為了皇位，怎麼會不臥薪嚐膽。

可這一世，宋嵐不會放任謝弘文那麼容易得到他想要的。

看著大殿中間翩然起舞的舞姬，宋嵐眼中露出一絲決絕。她會窮盡一切，也要讓宋家、宋雪凝還有三皇子，為她宋嵐和那剛出世就被掐死的孩子，陪葬！

“嵐小姐。”一個聲音，從宋嵐背後柔聲喚道。

宋嵐收回目光，認出來人竟是明珠公主身後有頭有臉的姑姑，立刻起身。

大雍宮廷內也有女官，像這樣的女官養著是為了訓誡公主等宮廷女眷。

“姑姑。”宋嵐起身施禮，禮數週全，態度恭敬。

“嵐小姐叫我蘭韻吧。”

“蘭韻姑姑好。”宋嵐依舊規規矩矩。

那蘭韻露出一絲淺笑，“嵐小姐不必拘謹，請跟我來，敬妃娘娘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