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噩夢

次日，宋嵐再次入宮。

這一次，宋仁成與宮中再三陳請，使用宋家上好的馬車，將宋嵐送到宮門，以示重視。宋嵐剛坐進馬車，就聽到掛鞭突然響起，嚇了一跳。

宋嵐挑車簾子，看著被甩在身後的宋府大門，宋仁成拉著不情願的賀氏，還在門口遙遙相望。

讓宋嵐沒想到的是，敬妃對自已的看重。

竟然一大早就讓蘭韻姑姑迎宋嵐，而且等在宮門口。

宋嵐誠心請教姑姑，該如何在宮中行事。蘭韻不吝讚美之詞，“宋伴讀的行止坐臥，規規矩矩堪稱典範。”

於是，蘭韻姑姑只是稍加提點，宋嵐就做得非常好了，讓蘭韻更加喜歡。

宋嵐對宮婢、內侍也是出手大方，她的養女身份雖然已經傳遍了京城，但銀瓜子打賞都準備的足足，對她好的人，她就笑意盈盈地雙手遞上。

這樣一來，七品伴讀風頭正盛的宋嵐，沒有名門貴女的自恃清高，反而讓她很快與宮中上下打成了一片。

午膳時間，蘭韻見縫插針地跟敬妃彙報了，宋嵐入宮以來的情況。

“怎麼說，你看這孩子，確實是個可靠的？”敬妃一邊抿著一碗雨露蓮子羹，一邊緩緩開口。

如今敬妃雖然年過四十，但膚白貌美，自有一種別樣的雍容華貴。但別看她對自已人看似溫柔包容，但若真動起狠來，便是皇后都看著發怵。

蘭韻面對敬妃的問話，點頭讚許，“本想宋嵐不過是有些小聰明，卻沒想到一是在養蘭之事上，二來是解了明珠公主噩夢上，竟然都十分靠譜。入宮以來，更是安分守已，很知方寸。”

如此一說，敬妃心中瞭然，笑容更勝，“蘭韻，你也是辛苦了。替我尋覓了這樣一個好幫手。”

蘭韻忙稱不敢，但又眉頭微蹙，似乎有些遺憾地說道，“只可惜，宋伴讀這養女身份鬧得沸沸揚揚，外面許多說三道四之人。”

敬妃卻是放下手中的蓮子羹，“宋家原來是害怕被宋嵐牽連，這麼著急地與宋嵐撇清關係。”

擦了擦嘴，眼中透出一絲瞭然，“這樣也好，我會更疼愛宋嵐。讓世人看看，即便宋嵐沒有了宋家的依靠，只要盡心給我做事，也一樣有好前途。”

蘭韻趕忙稱是，實際上也是替宋嵐給宋家上了回眼藥。

傍晚時分，敬妃就給明珠公主請了平安脈，宋嵐作為伴讀也是隨行伺候。

“宋伴讀，你可覺得宮中的事情，十分細碎無聊？”蘭韻姑姑命一個宮婢提著食盒，等在外間，自已陪著宋嵐在裡間說話。

宋嵐在心中小小斟酌了一下，決定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蘭韻姑姑笑了起來，“正常，你才十三歲，天資聰慧是你的造化。這宮中的繁文縟節太多，懂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宋嵐的這個七品之職，與前朝眾臣相比，雖然是個閒職，但在後宮又是實打實的。所以，便是蘭韻見到她這個伴讀，本都要恭敬行禮。

宋嵐微微一笑，“謝謝姑姑提點，姑姑還是叫我宋嵐，還是嵐兒吧。”她是誠心誠意地感激蘭韻，如無蘭韻幫她遞給敬妃那個紙條，宋嵐今日也無法站在這裡。

蘭韻將紙條，遞迴宋嵐的手中。

紙條上赫然四個字，“手串 玄機”，宋嵐摺好放回到自已袖中。看來自已遞給蘭韻姑姑的紙條，敬妃確實看到了，而且看進去了。

宋嵐微微一笑，順便掏出了一枚玉簪，正是那日她進宮參加宴會所戴，“姑姑，這枚玉簪是我的小小心意。如你不嫌棄這禮物的單薄，請收下。”鄭重地遞給了蘭韻。

之前宋嵐在宋府就是個不受寵的嫡女，手中雖然也有些錢財和首飾，但大多寒酸。這玉簪還是代表宋家嫡女參加宮宴，才得到的。

“宋嵐，你我既有緣，我多說一句。”蘭韻姑姑看著宋嵐有些羞澀的笑，心中隱隱有種心疼，“人的出身固然重要，但是人的努力更重要。你既然幫助了敬妃娘娘和明珠公主，她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

宋嵐點頭，“姑姑對宋嵐的知遇之恩，宋嵐會銘記在心。”

聽到宋嵐如此說，蘭韻姑姑也就不推辭了，收下了玉簪花。

同時叫來了外間等著的婢女，“娘娘特意吩咐了，這銀耳羹是娘娘嘗過的，御膳房新嘗試的新鮮玩意，賜給你。”

宋嵐沒想到，敬妃竟然願意給自已這樣一份“面子”，忙施禮謝恩。

“明珠公主，今日請平安脈，需要服藥，難免難受。你晚上別回宋家了，就先留宿在宮中，娘娘也會派人與宋家說的。”蘭韻看到宋嵐如此知情識趣，更加喜歡這個孩子。

“這是個好機會，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知曉了公主手串的問題，但若是你真的能查出裡面的究竟，對於娘娘來說就是大功一件。”

“宋嵐，你能來太好了。”鳳床上，明珠公主親暱地拉住宋嵐的手。

今日的明珠公主，卸去了一身華服，少了初見的上位者威嚴，倒是多了份少女的明媚動人了。

宋嵐看著明珠公主也覺得親切，前一世她嫁入三皇子府時，明珠公主已不在。宋嵐只看過畫上的她。

這一世，藉著明珠公主的光，宋嵐終於能暫時擺脫宋家的控制。這對於一心復仇的宋嵐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一別多日，嵐兒也很想公主您。”宋嵐目光如水，靈動而清澈，並不拘泥。

明珠公主拉著宋嵐，順勢坐在軟榻上“你可知，你幫了母妃大忙了。”

“父皇也不知為何，本來對母妃大發脾氣。可那日你提及的獨佔春，竟然開花了。母妃請父皇一起賞花，父皇竟然就不氣了。”

與設宴那日相比，明珠公主的臉上多了幾分笑容，眼底的陰霾少了些。雖然貴為大雍公主，但也如小女兒家，為父母吵架煩心。

宋嵐笑著回望著明珠公主，“是麼？”她沒有侷促地抽出手，也沒有拘謹地誠惶誠恐，“那是小女的福氣，能夠為敬妃和陛下分憂。”

那蘭花不過是宋嵐為了博取注意的媒介，敬妃能借蘭花機會，更得盛寵，是宋嵐的手之勞。不過，宋嵐知道，能讓敬妃下決心保她進宮的，更重要的原因是她那張紙。

“這藥很苦吧？”宋嵐看著明珠公主接過宮婢的藥碗，下意識地問道。

明珠公主小女兒態地皺起了鼻子，撒嬌，“苦得很！可是，我夜夜噩夢，不服藥，便頭痛欲裂。”

“公主，那宋嵐就幫助公主三日，最多五日再不用飲用此藥，你說好不好？”

宋嵐不像是說大話的人，可是宋嵐，怎麼可能辦到呢？明珠公主對這個宋嵐，不由得越來越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