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宋家

宋仁成怎麼也沒想到，如今的年歲，還有人敢往他腦袋上砸花瓶。

可這才哪到哪呢，賀氏抱住宋雪凝，許嬤嬤捂住宋雪凝的嘴，待看清這一場面，宋仁成覺得這個世界恐怕都瘋了。

“胡鬧，真是胡鬧！”宋仁成眼看著這幾個女人竟然制服不了一個大病初癒的宋雪凝，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來人，把護衛叫來，給我把大小姐打暈！”

經宋雪凝這一番折騰，宋仁成、賀氏身上都帶了傷。

回到屋裡，宋仁成把門摔上，指著賀氏的鼻子，“賀噙霜，這就是你給我宋家生的好女兒！”

剛剛下人給他上藥的時候，不得不說出了，宋雪凝在接旨時便發了瘋的實情。宋仁成連藥也不上了，他勉強壓抑著理智，不直接給賀氏一巴掌。

“你看看這後宅，你管成什麼樣了！”

宋仁成手拍在桌子上，茶杯差點被掀翻。

賀氏本還壓抑著性子，給他沏茶，想著好歹跟宋仁成商量出個對策。被宋仁成如此一激，隨手就把茶壺扔到一邊。

“宋仁成，怎麼的？你怪我管不住後宅，你倒是看看，你的心思可有放到過家裡麼？！”

賀氏負氣隔開坐下，瞪著宋仁成，“現在跟我擺起官威了，你別忘了當初。我是怎麼拖兒帶女，跟你跑了那麼遠！”

賀氏的話，像是一根針插入宋仁成的心中，讓他清醒了。他怒目而視，“你又想拿這事要挾我？”

“我不是要挾你。我要讓你看清楚，我們是一類人！”賀氏豁地站起來。

這麼多年，宋仁成進京後也算是平步青雲，但卻從未納妾，甚至收到房中的丫鬟都沒有。一些同僚，調笑宋仁成是懼內。一些夫人，則是誇讚賀氏有福氣。

可沒有人知道，這福氣，是用其他人的人命換回來的。

“你不會真以為，養了那宋嵐十多年，就能養熟一隻白眼狼吧？”賀氏冷哼，“雪凝再不好，也是我們親生女兒。宋仁成，你看清楚些，當初那女人也許就是拿富可敵國的財寶，哄騙你，騙你收養下宋嵐而已！”

“你給我住嘴！”宋仁成再次拍案而起，“你是不是和宋雪凝一樣，都發瘋了！”這件事怎麼能在大白天，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呢。

宋仁成幾步走到門前，豁地拉開門，朝四下張望了一下，確定四周確實無人，才放下心來。

這是宋家的發家史，也是他宋仁成的黑歷史。他眼眸閃過一絲陰狠，“夫人，你別忘了，如今能走到今天，是多虧了宋嵐她親生父母的錢財。”

賀氏看著宋仁成這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由得也嗤笑出聲，“是呀，多虧了，可是你還不是送他們一家一命歸西？！”

“你——！”宋仁成揚起手，最終頹然地坐下來，“是一念之錯，但沒有這些錢財，如何能攀上郭淮。想我一介教書先生，竟然能有如今的成就。”

本來，宋嵐已經不足懼。但偏偏不知這宋嵐是撞了什麼大運，如今竟然得到明珠公主的青睞有加。

“我們不能再得罪這宋嵐。”宋仁成改換了嘴臉，面上陪著小心，“養女的身份抖出去，就抖出去了。好在看她今日，還感念宋家對她的養育之情。只要這樣，我們就還能拿捏她。”

賀氏心裡彆扭，過去都是她高高在上，訓斥宋嵐。如今，難道要自已還哄著這個養女不成。

“過幾日，我真得替榮哥、昌哥、凝兒，去法輪寺好好求個籤。”賀氏覺得宋家就像是撞了什麼邪祟一般，最近事事不利。

賀氏心中不願，宋仁成便先打了頭陣，勸說了宋嵐一番。

說到宋家如今艱難的狀況，宋嵐也深有感觸，。

不過，不同於宋仁成的唉聲嘆氣，宋嵐倒是樂得看到這種情形。

送走了宋仁成，賀氏是掌了燈才磨磨蹭蹭的過來。

“快快，這些東西都要給二小姐整理好。畢竟也是四品的伴讀，嵐兒明日你進宮真是辛苦了。”賀氏擠出一絲笑，帶著殷勤。

兩人的話都是一樣的，不要聽信外面的什麼風言風語，宋家永遠是她宋嵐的堅強後盾。看著他們倆如出一轍的嘴臉，宋嵐真想問問他們演的累不累。

“多謝母親。”宋嵐點頭，倒是乖巧的模樣。

賀氏看到宋嵐總算是沒敢泊自已的面子，心中放鬆了一些。

宋嵐看著賀氏坐在自已屋內，指揮著自已院裡的人。她倒是不稀罕宋家給她準備的這些行裝。

身為四品伴讀，宋嵐入宮後宮中自有其他安排。

宋嵐目光不經意掃過賀氏臉上的傷痕，心知這些可能是宋雪凝的傑作。接旨時，宋雪凝的表現還真是出乎了宋嵐的預料。

上一世，宋雪凝人前都是一副溫婉知心姐姐的模樣。哪怕是傷害了宋嵐，也會甜言蜜語，不管是宋嵐、還是外人，都覺得她不過是無心之失。

謝弘文也是看上了這一點吧？

宋嵐心中冷笑，“母親，姐姐的病情可好點了？”希望著賀氏能早點識趣離開，別來礙自已的眼。

她的話，無疑等於在賀噙霜身上撒了一把鹽。

慍怒和諂笑，在賀噙霜的臉上同時出現，讓賀氏的臉都顯露出一種扭曲。賀噙霜強壓下心頭的火氣，“好，好多了……”

“哦。”宋嵐卻是話止於此，宋雪凝都快把宋府掀翻過來了。

“母親，您說宋府永遠是嵐兒堅強的後盾，這是真的麼？”宋嵐故意裝出一絲小心，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賀氏順杆爬，“那是必然。”她一把拉住宋嵐的手，“母親對你和姐姐一樣疼愛，包括你哥哥和弟弟。你進宮之後也要好好表現，給宋家長臉。”

宋嵐目光垂下，乖順地稱是。賀氏心中對她那兩個寶貝兒子，確實有執念。

“對了，母親，爹爹跟我說，此次我給宋家爭了大光，讓嵐兒選一份禮物。”既然賀噙霜執意要表示，那宋嵐也不客氣了。

賀噙霜握緊五指。

賀氏想著宋仁成對自已的囑託，得讓宋嵐感念宋家恩德，不能開口罵。緊緊抿著唇，才擠出一絲笑，“是呀，應該的。嵐兒喜歡什麼，跟母親說。”

宋嵐自然地說道，“嵐兒忐忑。那母親就送嵐兒二百兩銀子，和幾個人吧。”

賀噙霜差點拍案而起，“這，這，嵐兒怎麼會突然這麼想？”

宋嵐掰著手指，“我聽京中貴女說，她們爹孃至少會給一個月的俸祿，當做她們的外出花銷。我本來是不需要這麼多的，可想著進了宮，為了哥哥和弟弟，怎麼也得打點好關係。”

賀噙霜的嘴角抽了抽。

“至於幾個人，”宋嵐無視賀噙霜僵硬的表情，繼續說道，“聽聞各位貴女們，都有貼身的丫鬟。她們手中拿著下人的身契。我聽說這是官宦人家的慣例，我不想進了宮，給宋家丟臉。”

這話說的。

賀噙霜突然有些後悔，剛剛說宋家是宋嵐堅強的後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