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義王府。

裴嘉硯猛地睜眼,看到眼前熟悉的床,他只覺後腦勺傳來陣陣眩暈感,手腳無力,段塵寒瞧見他醒了,便立刻叫來太醫。

太醫給他又重新把了脈,“王爺只是勞累過度,後腦又撞到了地上,這才會暈倒。”

裴嘉硯眼神空洞的盯著紗帳,平靜的問道:“我暈了多久。”

“一夜。”

自那日早朝後,他便不吃不喝的跪在常德帝的寢殿門口,只求陛下不要讓裴顏夢和親,但常德帝始終不肯見他一面。

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這麼折騰。

他又望著段段塵寒,略帶沙啞道:“陛下……有沒有下發什麼旨意。”

段塵寒看著他那副樣子,實是於心不忍,但長痛不如短痛,輕嘆道:“王爺,今早陛下頒佈聖旨,永嘉公主被晉封為長平永嘉公主,於下月初九及笄之後,出嫁霞國…宮裡已經在籌備了。”

裴嘉硯聞言,緊抓著被褥,自責、絕望、難過…種種情緒湧上心頭,堂堂七尺男兒不禁紅了眼眶,可他不敢哭,也不能哭,阿夢從小到大受了這麼多委屈,如今一句輕描淡寫的和親,就這樣宣告了她的一生,他寧願戰死西北拼死守護國土,也不願讓她以已之身去換取和平。

還是…沒法阻止嗎?

段塵寒見狀揮了揮手,“方太醫,你先出去吧,王爺需要靜一靜。”

“是。”

裴嘉硯掀開被子,正欲下床,段塵寒跪在他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王爺,你要為了自已的身體著想啊。”

裴嘉硯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吼道:“讓開。”

段塵寒依舊不讓,“王爺,我不能看著你這樣。”

“讓開。”

“……”

“讓他走,讓他殺進皇宮。”一道熟悉的鈴鐺聲由遠及近的從門外響起,晏溪暮怒氣滿滿的走了進來,看到他這副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不罵醒他,怕是都會這樣暈暈沉沉的。

晏溪暮停在他眼前,“你殺進皇宮了又能如何?皇宮是什麼地方?是陛下的地方,而你…,是陛下的兒子,裴嘉硯你清醒一點,別頭腦一熱,就什麼蠢事都能做出來。”

是啊,他殺進皇宮把阿夢帶走了又能怎樣,他能丟下所有人不管嗎?

裴嘉硯又坐了回去,方才渾身充滿戾氣,此刻卻安靜得可怕,他頭一直垂著,像一隻被訓斥的小貓。

他淡淡道:“那我就應該什麼都不管嗎?阿夢是我妹妹,我怎麼忍心看著她去送死。”

晏溪暮低眸看著他,“你以為我就忍心嗎?如今這局面,你怎麼選都會後悔。”

一邊是骨肉至親,一邊是黎民百姓,怎麼選都會是個死局。

晏溪暮那日聽楊春晴無意間說起,起初她還不相信,直到今日,陛下的旨意昭告天下,她才忙不迭的趕來昭義王府,就聽到了裴嘉硯暈倒的訊息,一直在屋外等著他到現在。

裴嘉硯緊抿著唇,想說什麼,又梗在喉嚨裡。

晏溪暮這番話點醒了他,若是要骨肉至親,就救不了明臨,若是選擇明臨,那就是放棄了裴顏夢。

他屢次上奏,請求出徵西北,但都如石沉大海般毫無音訊。

晏溪暮眼底是無盡的悲傷,嘆了口氣道:“你是皇子能進宮,不妨問問阿夢,她是如何想的,之後再做打算。”她的手像不受控制般,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頂。

感覺到頭頂的微微重感,一瞬間,他僵直了身體,緩緩抬起頭,晏溪暮似是在想些什麼,愣了神,他叫了好幾聲,“小師妹?小師妹…晏溪暮。”

晏溪暮身體顫抖了一下,猛然回過神,便看見自已的手還放在裴嘉硯頭頂,忙將手抽了回來,心中不由得驚慌,望向四周,段塵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去了。

她鬆了口氣道:“對不住啊,師兄,我…我真不是有意的。”

他開口問:“你在想什麼這麼入迷?”

晏溪暮徹底收回思緒道:“我在想如果阿夢不願嫁,該如何,倘若她願嫁……”

說著,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裴嘉硯又站起身來,大掌放在她的肩膀處,道“我進宮看看阿夢,你在昭義王府等我回來。”

“不,我跟你一起去。”晏溪暮連忙道。

裴嘉硯愣了一下,“罷了,那便一同去吧。”

他吩咐段塵寒準備了一套小廝的衣服,待晏溪暮換好,便各自騎著馬往皇宮方向馳騁而去。

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在嵐祺宮宮門停下,裡邊有嬤嬤看守著,若是想進怕是不易,兩人相視看了一眼,便一躍而上,繞過了宮殿後頭,見四下無人,便撬開了被緊鎖著的窗戶。

只見裴顏夢一臉憔悴的坐在床榻上,昔日那個面上常掛著笑容的小姑娘,如今蕩然無存。

晏溪暮走近了一些,低聲喊道:“阿夢。”

裴顏夢抬起頭,眼裡盡是疲憊,“暮姐姐,”隨後她又瞥見了身後裴嘉硯,“九哥。”

晏溪暮緊抓著她的手,“哥哥和姐姐今日來,就想問你一句,你是願意去的還是被逼迫的。”

裴顏夢眼眸黯淡,過了半晌,答道:“暮姐姐,我是自願去的,怪不了任何人。”

裴嘉硯瞳孔緊縮,看到她面頰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怎麼都不敢相信是自願的,“真不是被逼迫的?”

裴顏夢搖搖頭,“不是,是我自願的。”

晏溪暮忙追問,道:“真的決定好了嗎?”

裴顏夢嘴角扯出一抹笑,雙手用力抱住了晏溪暮,“決定好了,若是能用我一個人,換來百姓安居樂業,不用惶惶不安,這就值得,就像他們所說的那樣,這是我身為公主的責任。”

裴嘉硯皺著眉頭,罵道:“放他孃的狗屁責任,我明臨什麼時候弱到讓公主和親才能安定,阿夢你知不知道,此去一路驚險,有來無回。”甚至……

裴嘉硯不敢想下去。

裴顏夢再也忍不住了,她雙手抱著頭,眼淚如同決堤般落了下來,聲音帶上哭腔,“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身為明臨的公主,我不能看著我的國家陷入危難而置之不理,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裴嘉硯道:“阿夢……”

須臾,裴顏夢抓著他的手掌,眼神堅定了幾分,“九哥,你不要怨父皇和母后,他們也是為了天下臣民著想的,”她頓了頓,哽咽道:“九哥,你為我做的一切,妹妹感激不盡,只可惜妹妹福薄,只能來世再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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