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佑沉默良久,從正在激烈議論的朝臣中走了出來,“父皇,西北戰況愈演愈烈,兒臣認為,應提前進行武試,選拔可用之才。”

常德帝蹙了蹙眉,“朕正有此意,不過…,”他抬眸望著桌案上的一封摺子,似是沉思了許久,“霞國君主昨日發來停戰書,只要迎娶我國公主,便保西北十年安定。”

此話一出,朝臣們只沉默了一會就好像看到了一線生機一般,紛紛勸諫,“陛下,若是隻需要和親一位公主,便可保西北十年安定,不再廢一兵一卒,這或許能讓戰況轉危為安吶。”

“是啊,陛下。”

說罷,他們一個個又跪在地上,向坐在龍椅上的常德帝叩首。

常德帝並未應答,甚至都沒掀開眼皮,他又道:“可霞國要迎娶的一定要是我和皇后所出。”

皇后一共所出三位公主,大公主幼時,不幸夭折,三公主裴顏禧已經出嫁,如今只有九公主裴顏夢……

聞言,裴嘉硯頓時慌了神,連忙道:“父皇,萬萬不可啊,霞國人野心勃勃,說的話又豈能當真,阿夢年紀還小,怎能和親。”

裴嘉佑附和道:“父皇,九弟所言極是,霞國人性情殘暴,阿夢嫁過去,豈不是自個兒跳進狼窩了。”

裴嘉深這時也上前去,和他們跪成一排,“父皇,兒臣也覺不妥。”

常德帝眼眸中似有淚水縱橫,那也是他的女兒啊,他也不捨,可如今舉辦武試也需要些時日,他等得了,可西北等得了嗎?……

裴嘉硯見常德帝依舊未發話,便急了,“父皇,兒臣寧願親自領兵出征西北,也不願用一個女人去換國家安定。”

這番話就清清楚楚的撞進常德帝的耳朵裡,他怎能不瞭解自已這個九皇子的脾性,若真的讓他去了西北,只怕也是有去無回,更何況…他是皇位的第二人選。

常德帝怎麼可能會讓他去。

他捏了捏眉心,道:“容朕再想想,都退下吧。”

“父皇,萬不可讓阿夢去和親啊,父皇。”

“父皇。”

“……”

“退朝。”宦官高聲喊道。

常德帝快步離開了朝堂,沒再聽他們的求情,官員們又勸了再勸,“太子殿下、昭義王、燕定王,這本就是公主的宿命與職責,國家有難她又怎能坐視不管。”

裴嘉硯猩紅著眸子,“什麼命?什麼狗屁宿命,你說的這般雲淡風輕,那是因為和親的不是你家姑娘。”

“你……唉…”

眾人見勸不動,便就此作罷。

………

三日後,嵐祺宮。

“公主,您在繡什麼呀?”宮婢拿著手中拿著絲線理了理。

裴顏夢雙眼明亮,笑著道:“這是馬鞍。”

宮婢疑惑,道:“公主您又不騎馬,繡這馬鞍來作甚?”

裴顏夢手上動作未停,“誰說我不騎馬了,我會騎馬的。”

她前些日子就會騎馬了,況且這馬鞍是繡來送給她暮姐姐的。

倏地,婢女來報,“皇后娘娘駕到。”

裴顏夢心下一驚,手指頭不留神就被針戳破了,她連忙把馬鞍塞到身邊宮婢的懷中,“快去把它藏好。”

話音剛落,淑德皇后就走了進來。

“兒臣拜見母后。”

顧蓉兒臉上掛著溫柔的笑,連忙把裴顏夢扶了起來,“夢兒不必多禮。”

裴顏夢也不知母后會突然來她宮中,從她出生至今,她都未曾親自照料過她,她一年都沒能見母后幾次面,今日前來,怕是有什麼事情……但不管怎樣,只要母后能來一次,她便很開心了。

顧蓉兒看著宮裡的陳設,雖是齊全,卻並不華麗,“夢兒若是缺什麼,便和母后說。”

顧蓉兒從不曾踏入過嵐祺宮,若不是今日有事,她也不會來這裡。

裴顏夢福了福身,道:“母后,我這什麼都不缺的。”

顧蓉兒其實根本並不在意她這缺什麼,只是隨口問問,她伸手摸著裴顏夢柔軟的秀髮,道:“夢兒你身上流著的是裴氏與顧氏的血脈,你生在皇家,理應要回報皇家。”

裴顏夢的笑容僵在臉上,她不解,“母后,您這是……”

隨後,顧蓉兒笑著從身邊女使端著的紅木托盤上,拿起一枚鴛鴦佩,托起她的手,放入她的手下。

裴顏夢心一沉,眼中盡是不可思議,像個雕像一樣,呆愣在原地。

鴛鴦佩?只有定親或是出嫁之時,才能佩戴鴛鴦佩。

母后她這是……

“夢兒待你及笄之後,便要遠嫁霞國,這枚鴛鴦佩是母后給你準備的,這些天,母后一直給你張羅著嫁妝。”

遠嫁霞國?

顧蓉兒雖是笑著,但冰冷的話語一次次刺進裴顏夢心裡,她眼眶有些溼潤,這麼大的事情,她竟是沒有聽到一點風聲,而她不管不顧的母后,第一次來她宮中,就是為了這個……說好聽點是遠嫁,誰不知,就是到霞國為質,寄人籬下,往後化為白骨,葬身在異國他鄉,永不得回京。

想到這,她心裡不由得絞痛起來,“母后,您今日來就是為了同兒臣說這事兒嗎?”

顧蓉兒握住她的手,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道:“只要你嫁過去,家國就能保十年安定,有何不好,你身為公主,在宮中養尊處優了這麼多年,合該盡你公主應盡的責任了。”

“……”

裴顏夢抬頭,屋外的微風透過木窗拂過她的眼角,她笑了,眼底卻浸滿了淚水,“母后,兒臣於您而言,到底算什麼呢?”

是有用時便是捧在心尖上的女兒,沒用時就是一個毫無用處的棄子。

顧蓉兒方才雖是握著她的手,卻絲毫沒發現,她手上被扎的針口,手指還正好握在傷口處。

她將手抽了出來,將鴛鴦佩放在桌上,道:“快十五年了,您可否對兒臣有過一絲親情,哪怕是可憐可憐兒臣。”

她又道:“原以為母親今日來看兒臣就是想知道兒臣過得好不好,但兒臣卻沒想到,您第一次來,卻是為了送兒臣去和親。”

顧蓉兒啞口無言,她承認,她不是一個好母親,那日,常德帝同她說過,他確是進退兩難,他先是一個國君,然後才是他們的父皇,如今人才短缺,西北城破已是強弩之末。

淑德皇后也知道他是想讓她勸說顏夢,便也只是猶豫片刻,便毅然決然的讓裴顏夢去和親,為了江山社稷,皇室榮耀,犧牲一個公主算不得什麼。

“母后,每年的生辰兒臣都期盼您能來給我慶生,可兒臣始終等不到……”

聽到生辰一詞,顧蓉兒的臉色迅速陰沉下來,有些微微扭曲,她怒吼道:“生辰?過生辰?你的出生之日就是我此生最痛苦的日子,你怎麼敢奢望我給你過生辰?”

眾人都被嚇了一跳,裴顏夢臉色慘白,緊抿著唇,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顧蓉兒握著拳頭,明白自已失儀了,旋即轉身只留下一句,“此事已成定局,你只管安安心心待嫁。”

便一甩袖子,頭也不回的踏出了嵐祺宮,裴顏夢心灰意冷,她終於堅持不住,癱坐在地,淚水無聲的滴落下來,伴隨著陣陣嗚咽聲。

嘴裡喃喃自語,“原來,我始終都是你的棄子,我永遠比不上你想要的權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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