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春晴雖是嘴裡怪著,但沒半分怒氣。

晏溪亭淡笑著走過去親暱地挽著她的手臂,道:“今日是姩姩的及笄好日子,我這個做姐姐的就沾著她的光,玩笑了幾句,讓大家見笑了。”說罷,晏溪亭朝著周圍行了個禮,任誰看了都直誇她知書達理。

晏溪亭長相溫婉大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極擅畫藝,她及笄那年,前來求娶的人把太師府的門檻都踏破了,晏揚和楊春晴都沒捨得將女兒嫁出去。

楊春晴欣慰的看著自已的女兒,直達眼底的柔情藏也藏不住,隨即偏過身子用另外一隻手抓起晏溪暮的手,語重心長的囑咐道:“姩姩啊,今日過後就是大姑娘了,不可再胡鬧了啊,沉穩一些總是好的。”

晏溪暮聽此,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將手慢慢抽了出來,晏溪暮有些不滿的撇了撇嘴道: “母親,我那不是胡鬧…”

“不是胡鬧是什麼,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還是名門望族的姑娘,成日裡舞刀弄槍成什麼體統。”未等晏溪暮說出後面的話,楊春晴便急了,聲音語調不受控制的大了一些。

一時之間,把周圍賓客都吸引了過來,一雙雙眼睛如同利刃一樣朝晏溪暮掃射過來,眼神裡盡是充滿嘲諷,一副等著好戲開場的做派。

把晏溪暮再一次推到風口浪尖上。

楊春晴捏著自已的手,面露難色,有些懊悔的低下了頭。

晏溪暮面色如常,似是早已習慣了,淡淡開口,反問道:“母親,為什麼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卻半分沾染不得啊,女兒自認為,自已從來就不比他們差。”

明明都生而為人,晏溪暮從前就不明白,到如今也不明白,可總有人同她說,嫁人為妻,生兒育女,聽從夫命,安分守已這便是女子的一生,無法聽從本心的一生。

“你這…怎可…怎可…。”楊春晴捏著手帕,雙唇微微顫抖,若不是有晏溪亭在一旁扶著,她才沒倒下去。

老太爺輕咳兩聲,不能再讓事態再繼續發展下去,打破了這僵持的局面,“好了,有什麼事,得等這席面結束了再說,姩姩學點武術防身又不是什麼壞事,怎麼能算是不成體統,她願意學那就學吧。”

畢竟這是他親手教出來的。

老太爺已然發話,楊春晴即使有諸多話語,也只能憋在心裡,嘆了口氣,拂去眼角未滴下的淚,掛上笑容,接待賓客去了。

“讓大家見笑了……”

晏老太爺看著晏溪暮微微有些紅腫的眼眶,卻還一臉倔強的強忍著眼淚,心疼極了,他沉聲說道:“姩姩,莫要放在心上。”

“……”

天色漸暗,到來的賓客已經盡數散去,原本還熱鬧的太師府歸於平靜,晏家所有人都聚集在前廳,一直沉默不語的太師宴揚此刻終於有機會數落自已的女兒。

“姩姩,今日來往這麼多客人,怎麼能當眾頂撞長輩,況且,你母親也沒說錯啊。”

晏揚坐在高堂之上,面色不悅地看著面前的人。

宴溪暮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垂頭看著自已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彷彿已經習慣了被自已父親這麼數落,忽地,抬起頭望向自已的父親,眼神堅定。

“父親,世上有這麼多將軍,為什麼女將軍屈指可數,男將軍卻數不勝數,你們總說我不學無術,淨和大家對著幹,可是我只不過是在做自已喜歡的事情罷了,難道這也是錯嗎?”

“你…,你當真是冥頑不靈。”

晏揚扶了扶額頭,胸口悶悶的,楊春晴見狀,輕打著背給他順氣,“好了好了,孩子年紀還小,總是童言無忌的,這也是怪我,是我當時太過於急躁了,是我不應該這樣當眾數落她。”

“如今及笄了就是大姑娘了,還有什麼童言無忌,父母管教子女,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這怎麼能怪你呢,”晏揚又看向晏溪暮,“你要是有亭兒半點知書達理,性情也不會如此頑劣,你怎麼就是不知悔改呢?”

晏溪亭正欲開口,就被晏揚噎了回去。

“每次你一犯錯,亭兒不是幫你求情就是陪著你,亭兒護得住你一時,護得住你一世嗎?”

晏老夫人有些聽不下去了,沉聲道:“姩姩何錯之有啊,她是未聽你們的話,未走在你們給她鋪的路上,未長成你們所期盼的模樣,所以,這便是錯了嗎?”

晏老太爺見晏老夫人出手,他便知今日沒他什麼事了。

晏揚面色一僵,福了福身道:“母親,你明知我不是這般意思。”

晏老夫人也是個性情剛烈的,冷哼一聲,道:“不是這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姩姩說的那番話是說錯了嗎?你倒是說說,哪說錯了。”

老夫人的心裡跟個明鏡似的,大明皇朝貶低女子,把她們貶低得一文不值,處處彰顯男人的尊貴,老夫人向來就不屑於搭理。

晏揚自知理虧,便不再多說什麼,坐在座位上是坐立難安。

“父親,我自已選的路,無論如何我定會自已走完,父親若是還要罰我,女兒這就去祠堂領罰。”晏溪暮開口道。

說著,晏溪暮站起身來,微微福身就要往祠堂走去,轉身便被晏溪亭挽住了手。

“父親,您就別生氣了,姩姩她剛剛及笄,算是個喜慶的日子,今日責罰便免了罷。”

晏溪亭再道:“今日事情頗多,姩姩險些被有心之人陷害,女兒還未來得及同父親母親祖父祖母稟告。”

楊春晴聽到此話,心裡跟著擔心,晏溪暮孩童時期,就被人在吃食上動了手腳,光是發燒就燒了三天三夜,險些燒成傻子,握著手帕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亭兒這又是怎麼回事。”

晏溪亭抬眸緩緩看了眼周圍的人,每個人的臉色都各有千秋,道:“今日有人想假借我的手給姩姩送去沾了花生粉栗子糕,想置她於萬人恥笑的境地,幸而姩姩沒吃,那婢子已經被我關押在柴房裡。”

晏揚雖說不喜宴溪暮這個女兒,可也是個護短的性子,府中出了這樣的事情,定然是不能容忍的。

“竟有人如此大膽,太師府上下有誰不知姩姩不能吃花生,把那賤僕帶上來。”

不一會,玉蘭就被嬤嬤們從柴房押了上來。

“老爺夫人,婢子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

楊春晴怒氣衝衝,道:“你是存心的,還是背後有人指使。”

玉蘭搖了搖頭,哭著道:“都是婢子一人所為,沒有人指使。”

晏溪暮臉色一沉,這與之前說的完全不一樣,說到底,她還是希望玉蘭能把真相都說出來,看來是不可能了,眸子裡閃過一絲失望。

“為什麼這麼做?陷害四姑娘,敗壞太師府名聲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

“婢子…婢子就是自已看不慣四姑娘,憑什麼都是一同伺候的奴婢,她就可以對其他人這麼好,卻對婢子這麼苛刻。”玉蘭慌亂地掃視了一眼周圍的人,又像是看到什麼一樣迅速低下頭。

身旁的桔梗聽到此話,氣不過想要上前爭辯,被晏溪暮攔下了。

晏溪亭怒道:“你摸著自已的良心說出這樣的話,當真能同自已過得去嗎?”

晏揚顯然不想再聽這丫頭詭辯了,“把這賤僕打十五大板,找個人牙子發賣了”

“求求您老爺,夫人,婢子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任憑玉蘭如何求饒,也無人理會,嬤嬤按著她的肩膀,押到長板凳上,慘絕人寰的叫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令廳內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父親,玉蘭跟了我五年,如今犯了錯,就讓她受這十五大板,之後便趕出去吧,也算是了了我們主僕情誼。”

晏溪暮一直冷眼旁觀著,直到板子快要打完才出聲。

“既然是你房裡的丫頭,是該你自已處理,”晏揚深深看了晏溪暮一眼,轉身又向身後的楊春晴道:“要好好管教這些丫頭小廝,別試圖踩到主人家頭上,將他們買來,不是供著他們。”

說罷,便離開了軒銘堂。

“都散了吧。”

楊春晴拉住晏溪暮的手,道:“姩姩,是母親的錯,母親不該這樣的。”

晏溪暮有些不自在,說著便緩緩把手從楊春晴手中抽出,道:“此事本錯不在你,緣何愧疚,我也沒放在心上。”

楊春晴頓了頓,將手放了下來,摩挲著手腕上的翡翠鐲子,顯得侷促不安,眸子裡泛著漣漪。

晏溪亭走過去扶著楊春晴,道:“母親,姩姩也累了,就讓她好好休息去吧,明日我們一家還要去菩提寺還願呢。”

說著,便拍了拍晏溪暮的手背拉著楊春晴離開了軒銘堂。

桔梗在旁聽了許久,滿臉心疼的望著自家姑娘,桔梗是打小就跟著晏溪暮,她是怎樣的為人沒有人比桔梗更清楚,說她苛責下人,這簡直是信口雌黃。

“姑娘,我們回去吧。”

晏溪暮一言不發,任由桔梗扶著,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到了慧園。

桔梗把晏溪暮身上的首飾都取了下來,驀地,晏溪暮從妝匣中拿出一錠銀子,遞給了桔梗,道:“拿去給玉蘭吧。”

桔梗有些不解:“姑娘,這樣的有心之人,她怎配你做到如此份上。”

“給她便是,也不枉她照顧我這五年。”

“是。”

桔梗也沒再多說什麼,她知道四姑娘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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